第四章：皇城竞赛（3）
这让人难以相信的事似乎已正在发生，他在磐山大坑前整整呆了三天都想不出个所以然，不得不得离开，本来想到皇城找到夏绯绫之后，问个明白，却一波三折，事情比想像中复杂。
在见到三公主以前，他并不打算把磐山的见闻告诉任何人，面对何东先忧虑，他只能回应：“我一定会帮你查清楚，那什么时候带我进皇城。”
“别着急，等你先办好一件事，我就带你进去。”
“还要做什么？”夜山河依然很平静地说，换了四年前，他会暴跳如雷。
“你得先装扮一下，这样子出现在皇城，卫兵会把你当成野人轰出去。”何东先大笑几声，才呼唤：“小蓝。”
先前带领夜山河的小女孩又走进来，手中托着一套折叠整齐的蓝边白衫，她浅浅一笑，天真烂漫地说：“大哥，换衣服之前，你一定要跟我去洗个澡，你现在看起来简直像块大泥巴。”
“当泥巴有什么不好？至少从不洗澡，上面的花花草草也不会嫌它脏。”
小蓝咯咯笑着，带夜山河走到另一房间，房中放着一个大木盆，雾气泓漫，已盛满热水。
夜山河毫不客气，背向小蓝把身上的兽皮衣一脱，露出古铜色的健壮如虎狮之躯，小蓝尽管还是个小孩，亦看得两眼发亮，脸泛桃红，惊叹：“泥巴哥哥，你是我见到过最强壮的人。”
夜山河微笑不语，泡进热水里，阵阵污浊的泥沙升起，一个灰白色的小袋子也随之升到水面上。小蓝把毛巾递过来，看得啧啧称奇：“这是什么东西，不怕进水吗？”
“那是用金镖鱼的鱼膘干丝织成的，防汗防水防潮。”夜山河解释，至于里面装着的是惊世骇俗的仙果神泪，自然只字不提。
小蓝很机灵，没再追问，将毛巾泡进水，一边用力地拭擦夜山河钢铁般的背肌，一边轻声道：“泥巴哥哥，请你找到英龙将军的下落，就马上告诉我，我会好好报答你的。”
夜山河略觉诧异：“连你也这么关心英龙将军？”
小蓝脸带哀伤：“他是我父亲。”
这话让夜山河惊讶得滑进水里，呛了两口：“你是将军的女儿，怎会在这种地方……”想到将军的女儿给自己擦背，他有点尴尬转下身，面对小蓝。
“三公主受重伤回来后，皇上大怒，我父亲作为护卫队长，承担所有责任，不但从此没见过父亲，我们家也被查封，没收全部家产。”小蓝泪如泉涌，“我还能呆在邺城，全靠何爷爷的照顾。”
夜山河感觉到夏绯绫的事越来越复杂，不禁皱了下眉头，但很快又畅坦地躺进水里，他有了决定，便不再纠结。
“放心吧，我一定会把英龙将军的消息带给你。”夜山河嘴上答应着，心里却暗下决心，如果英龙活着，就把他救出来，如果死了，也要将遗体带过来。
夜山河坚定的眼神让小蓝大为信服，尽管夜山河一再推搪，坚持侍候他沐浴更衣。
穿上小蓝亲手做的蓝边灰布衫，头发略为梳理，胡渣刮去，夜山河登时显得神采奕奕、英伟俊朗，看得小蓝两眼发亮脸如桃红。
夜山河的改头换面令何东先大感满意，只是他那双独特的大脚依然赤足，一则是他早已习惯不想穿鞋，二来实在找不到合适他穿的码子。
就这样光着脚丫，夜山河跟随着何东先的马车后方，跑向皇城。这次驾车的不是小毛，他挨了夜山河一招，回家睡一觉就爬不起来，需要好好休养几天。
何东先向夜山河道出计划，他让夜山河扮作新聘用的园丁，进入皇城，然后以园艺师的身份参加皇宫定期选拔入宫的考试。
他知道夜山河擅长于种植花卉，在夜山河小时候他去了一趟磐山森林，在那几年里他教导了夜山河许多花草树木的知识。
再加上长年夜山河一直生活在山乡野林里，他管理花草的能力不比任何一个皇城园艺师差，皇宫内庭每一季都会征集一批手艺上佳的园丁布置新的花草，皇宫中的皇族人员包括三公主都会去观赏，那就是最好的接近三公主的办法。
到了皇城门前的吊桥下，挤拥的人群塞满了街道，使他们连桥头都无法靠近。
打听后，得知是皇城竞赛的第一个报名日，为表公平公正，不论身份地位和来历，都可以参加，并在皇城门前进行历时一个月的公开登记。
来自五湖四海的武士勇者汹涌而来，借此机会一展所长，何东先嘀咕起来：“可怜的人们啊，这么积极干什么呢？跑来这参加比赛，还不是充当给贵族看把戏的小丑。”
这话让站在车窗旁的夜山河听到，好奇的问：“为何这么说？能面对全国各地的民众举办公开赛，不是挺好的？”
“代表着夏商国武学之巅的七大门派早在半年前就收到皇宫发出的邀请，派出了最具实力的门徒来到皇城，在皇城军事学院接受赛前培训。你可以想像，那些散兵游勇又怎会是经过强化训练的七大门派高徒的对手，他丫的，这场比赛就是给那些门徒当试练。”
何东先年纪不小，脾气依然火爆，夜山河感到很亲切和舒服，他父亲也是这种脾气，小时候就常见识何东先和爸爸吵闹得不可开交，可一眨眼又和好如初。
夜山河微笑：“世事难料，说不定七大门派之外也有出众的好手呢。”
其实他里第一个不服，在雪山上修行四年，自我感觉武学的修为跨上了不一样的台阶，对这种竞赛，自然很感兴趣，但是他更明白事情的轻重之分。世上再没有比尽快找到夏绯绫，用神泪拯救她生命更重要的事了。
凭借何东先的身份地位，皇城卫兵排开人群，让他们通过。当靠近桥头，走人群中发出阵阵喝彩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在报名登记临时搭建的平台上，一个高瘦修长、英俊挺拔的男子在挥脱着一把沉重的朴刀，每一刀击出，沉稳有力，速度不快却发出震耳的闷雷之声，招式使到极致至，铁黑的刀尖竟发出白光，一闪而过，被光芒掠过的人感觉犹如刀锋划来，吓得他们惊呼连连。
他穿着一身格外引人注目红白相衬的形似军服的套装，身形如电，动作萧飒利落，不光令人赏心悦目，其劲气满场飞舞，非等闲武技可比拟。
耍完一套刀法，俊男身法飘逸地落在兵器架，单脚驻立于一支铁棍尖上，朴刀似是随手一丢，却准确地落入刀鞘中。再度跃高，重达三十斤的铁棍赫然随之飞起，俊男空中转身将铁棍握于掌，翻过一个跟斗在台中央站稳。
此手一露，台下的掌下喝采声登时雷动，那俊男随着掌声开施展棍法，劲风夹杂着橙红的气旋随棍尖的舞动闪现，夜山河不禁看呆，因为从未学过武学招式，此刻才发现原来武技可以耍得这么好看的。
“你说得有道理，如果说还有变数的话，这个姜风很有机会能胜过那七大门派的门徒，成为皇城卫士甚至更高的位置。”何东先摸着胡须对两眼发亮的夜山河说。
夜山河诧异道：“他不是七大门派的人？可他使招式好厉害，怎么看都是出自名师之手。”
何东先略感惊奇，想不到这山野小子还懂这些：“姜风有个厉害的母亲，精通各种武技，有她的教导再加上军事学院的训练，他学成一套独特风格的功夫。”
夜山河注视一阵，发觉姜风的眼神与自己相碰，一刹那如触电般令他浑身一颤，骇得他赶紧低下头，随何东先快步进皇城。
姜风似乎亦有此感觉，停下手中的动作，呆望着夜山河的背影，感觉似曾相识。
“真是太精彩了，我都说姜少爷不用展示武技都可以进入初赛。”旁边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姜风的思絮。
说话是竞赛报名处一名军官，另一军官接着道：“通过是肯定的，我们只是想开开眼界看看姜少爷的高明武技，对不对？”
三个负责登记的军官哈哈笑起来，姜风心里冷哼：“别的将军之后，只要报名就可以进入初赛，却还要我在人前献艺，这就是故意刁难我，我会记住你们的。”
表面上他微微一笑向军官们抱拳作揖以示感谢，大步上前领取竞赛资格证。那是一个铜制的挂牌，上面印着龙形踏火的标记。
姜风略带激动地紧握这个挂牌，明白这已是走向皇道的第一步，未来必然坎坷，但他有自信，能将一切拦在面前的困难摆平。
无论用任何手段。
对夜山河来说，园丁的生活简单但不乏味，每天对着花草树木，用心管理它们，它们也会绽放得特别美丽。这是种植技术一种态度，却非常重要，正是何东先小时候教导他的学问。
何东先不光是皇家考古院的负责人，而且具有候爵之位，在皇城中有自己的府邸。在近百个仆人里多了一个园丁，毫不起眼的事，只是夜山河健壮如狮虎高达八尺的体型与园丁的形象相却甚远，引来不少人的好奇心。
在一个月里，夜山河把花园内大小事务都干得稳稳当当，而且他的种植学知识比府内其他园艺师还要精通，府内的人不得不承认何东先眼光独道，找到个出色园丁。
夜山河不算英俊，方脸大嘴、浓眉大眼，配上他什么都比别人大一号身形，看起来特别有男子气概，越看越顺眼，一进府工作没多久，就吸引了不少婢女的注意。
他脸上总挂着对什么事都满不在乎的笑意，表面对谁都很亲切，但又跟谁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几乎不跟任何人聊天说事，夜里他还经常躺在花园中，仰望星空，一脸忧伤之色。
何东先没跟人提起过他的背景，他也闭口不说，这让他显得更具神秘之色。怀春少女对这种男人最是好奇，只要闲下来，总会有婢女借口看花靠近他，给他带点食物、找他聊天或者故意找事情让他帮忙。
这让府内的男仆们大感不满，特别是长得最漂亮可人的春花，对夜山河更是殷勤。她从小被收养进府侍候何老爷，无子无女的何东先待她如亲生女儿，已非一般的仆婢，正值桃红初熟年华，府内上下哪个单身男人不对她起心。
连皇城内一些贵族公子也对她感兴趣，要娶她作妾。她也明白一入侯门深似海的道理，捥拒了贵族们的好意，可府内的仆人她实在看不上眼。
夜山河不光外貌体格出众，还听说侯爷准备让他参加皇宫园艺师选拔赛，前途无量。而且春花看到过夜山河很轻松的单手抱起至少四五个人才抬得动的花泥，还赤手空拳打碎坚硬的岩石，直觉这小伙人非等闲之物，情不自禁向他靠近。
好几次她还推掉了别人的约会，只为做些美食给夜山河，这就惹怒了约她的那一个人——何东先的专用马夫小毛。
当小毛气冲冲跑去后花园找那个敢对他横刀夺爱的人算帐，人未到，便大吼起来：“哪个混蛋家伙，敢跟我抢妞？给我站出来！”
论武技，小毛在何府数一数二，在仆婢中他早横行惯了，一些仆人听到他的喊声，早就躲起来看热闹。
岂料小毛走进花园后，没说出第二句话就灰溜溜的走了。偷看到经过的仆人提起这件事都说忍不住笑着描述：“当时小毛冲过去，二话不说就要打夜山河，可夜山河转过身，小毛就像见到鬼一样呆住了，然后就逃出花园。”
“难道夜山河用眼神就打败他了？哈哈……”
“光个头就看得出那个毛球不是夜山河的对手啦，他算是有自知之明。”
被小毛欺负过的仆人们肆意传播和猜测，在何府闹得沸沸洋洋。到了第二天，小毛竟然乘着何东先外出办事的时候，带了两个身穿劲装的武士，直奔后花园。
那两个武士凶神恶煞地穿过走廊，吓得何府上下鸡飞狗走，沿路遇到的护卫看到领头的是小毛，也不敢阻拦，眼瞪瞪的看着他们通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