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皇城竞赛(2)
驼背老人手里握着那个精致的银币,快步走出犬街招了下手,一辆马车驶过来。御马之人一身橙白相配的劲装,头顶毡帽插着一根橙色羽毛,车厢也披挂着橙白相间的帘布。
路人看到那马车,远远就让开,因为那是皇城官员专用的座车。驼背老人钻进车厢,车夫立即驾车奔向皇城。
驼背老人打开窗帘,取出透明水晶继续观看银币上的雕印,那是一朵盛放的花,花瓣细长卷曲,组成灿烂的花球。
在记忆中,没见过夏商国长有这种花,驼背老人便高声催促马车:“去皇家图书馆,快点快点!”
马车加速,在富人区宽阔的大街上奔驰,快接近皇城时,座驾突然嘶叫起来,冲势骤停。
正专注于银币的驼背老人差点滚出车厢,他爬起来咆哮:“你老丫的,连马都管不好?”
外面传来马夫的喝斥声:“什么人,敢拦官车?找死!”
“咚——呯!”
两下沉重的声响,驼背老人听出是人被打飞再撞上墙的声音,他叹了口气喃喃道:“唉,肯定撞上什么人了?小毛,你该好好说话,何必出手打人呢?”
小毛是他的专用车夫,百里挑一的格斗好手,除了帮他驾车,还兼当护卫。驼背老人曾见过小毛赤手空拳打爆过两头狼的头骨,所以有点担心他会伤到人。
可是一下车,驼背老人便看到小毛躺在路边一张石椅上,歪着脑袋,看样子昏过去了。
驼背老人惊讶地望着马车前方,那里站着个只穿一件兽皮的赤脚大汉,正是送银币给他的那名壮汉,而两匹受惊吓的马此时竟已安静下来,乖乖地被赤脚大汉抚摸着脸,十分驯服。
“你是谁?”驼背老人沉声喝问,这时他脸上的苍老气息褪去,眼里闪动威严凌厉之色。
壮汉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我没恶意的,只是问你一件事,可是……他却冲过来打我,所以……”他指了指躺着的小毛。
驼背老人知道小毛的脾气确实有点火爆,脸色略缓,强调:“什么事?你别指望送我这个银币,就能得什么!”
“请问你是何东先何大学士吗?”
“是又怎样,不是又如何?”驼背老人反问。
“能知道那个银币价值的人,只有皇家考古院里的何东先大学士,我相信你就是了。”
“你找错人了。”
“何前辈,你每天早上从皇城出来,都要去一趟犬街的各大古物店铺查找古董,再加上前辈特有的外貌和手心的蓝星标志,我想不会错。”
驼背老人顿时又寒起了脸:“原来你一直跟踪着我,送银币也只是一出戏,可我没见过你,你到底有何居心?”
“我想进皇宫找个人,请前辈帮我这个忙。”
“凭什么要帮你?”
“就凭那块银币,如果前辈愿意帮忙,我可以告诉你那块银币的考古地。”
何东先脸上闪过一丝惊喜之色,语气缓和起来:“你得先告诉我从哪里得到那块银币。”
“我爸给的。”
“你爸是谁?”
“夜明。”
驼背老人指着那壮汉咕嘀了好几个名字才一拍脑瓜大叫:“你是夜山河?”
“你认识我?”这次是那壮汉感到奇怪。
何东先竟快步上前跳起来敲打夜山河脑瓜:“臭小子,竟然把我忘了?你还光着腚满森林跑的时候,是谁教你挖地瓜?”
夜山河恍然大叫:“原来你是糟老头!二十年不见,我以为你早就老死了,你竟然就是何东先!”
何东先一点不介意夜山河的话,乐呵呵的说:“想不到你长得真够欢快,现在比你爸块头还大了,说吧,你想到皇宫找什么人?”
“夏绯绫公主。”
夜山河很平静的说,何东先一脸错愕,压低声音:“你为什么要找三公主?”
“五年前我们约定在皇城见面,可是卫兵一听我的话就把我轰走,所以我才想到找你帮忙。”
“你五年前见过三公主?当时她跟谁在一起?你们约定了什么事?”
面对何东先的逼问,夜山河愣住,似乎想到了什么,紧张的问:“三公主是不是出事了?”
“没有……可能……哎,我也不确定。”何东先支支吾吾,还叹了口气。
夜山河更是焦急:“你一直在皇城怎会不知道三公主的情况。”
这时,小毛抽动起来,看样子快要醒了,何东先连忙靠到夜山河耳边说:“明天这个时候在犬街布摊路口等我,到时候谈。”
他推开夜山河,扬声大骂:“哪来的野小子,敢挡我的路?给我滚!”
夜山河机灵地低下头,迅速溜进一条暗巷子,等小毛捂着头睁开眼,隐约间看到揍他那个人只剩下背影了。
他喃喃道:“何大学士,那个山村野汉没伤着你吧?”
“哼,我是何等人士,光抬出我的名号就吓走他了。”何东先略带得意的说:“走吧,我还有事情赶着办呢。”
尽管心里一肚子气,小毛也没想太多,重新整理马车,载着何东先驶向皇城。
布摊是犬街买卖布匹和成衣的集散地,来回走动大多是女人,夜山河即使站到路边墙角,其高大健壮的身形再加上他那硬朗沧桑的面容上双目炯炯有神,引来不少女人注目。
犬街聚居的平居女子没有富贵女子那些仱持斯文的习惯,她们更喜欢尽情展现自己的青春和美艳,大多服饰鲜丽,低胸衣露腿裙四处可见。
她们频频向夜山河抛媚眼和甜笑,甚至有几个大胆的故意站到他旁边大声谈笑,时而往他身上碰碰蹭蹭。
夜山河好不尴尬,可又不能换地方,紧皱的眉头忍耐着。
这时,一个戴着毛线尖帽的小孩从女人堆里挤过来,靠近夜山河轻声说了句:“跟我走。”手里晃动一块银色之物。
看清正是送给何东先的银币,夜山河立即随那小孩离开,绕了几条街道,转进一家制衣店。从店面内门穿过两个房间,走进内堂地,终于见到了何东先。
何东先拿着根水烟,正在吞支吐雾,他指了下对面的坐垫,示意夜山河坐下。
可想到夏绯绫先天心脏衰竭顶多还有一年就发作,夜山河再按捺不住:“我们见个面都要这么神秘,究竟怎么回事?是不是公主的病……”
“冷静点,年轻人,公主没事,她还在皇宫里,只是皇城这几年所发生的事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讲清楚,坐下来好好聊。”
夜山河只好强忍疑问,盘膝而坐。带夜山河进来的小孩已走到何东先后面,给他捶背,夜山河这才发现那是个女孩子,样子看起来至少十三四岁,只是身材比较娇小,高挺的鼻子,瓜子脸上配着一张不算小的嘴巴,嘴角略翘,俏丽可爱。
何东先语重深长地说“你可知道,现在别说是你,就算是我,也很难靠近三公主。”
“为什么?”夜山河眉头紧锁。
何东先摆摆手,让那小女孩走出房间,关上门:“你得先告诉三公主和你相约的经历,我才能好好整理思路跟你说清楚。”
夜山河便将五年前与夏绯绫相遇之事略说一遍,去玉龙雪山的事则不提,神龙化身曾一再强调,不得将采仙果的事告诉任何人。
何东先听罢,才缓缓说起:“四年前公主从磐山森林回来之后,一直卧病在床。等她病愈,就极少出现在人前。顶多每年在国庆大典或重要活动出现一下,而且由一群皇家卫士包围着,除了皇上皇后,什么人都不能跟她当面讲一句话,包括我。所以……”
何东先吸了口水烟,悠悠道:“我感觉皇宫里一定发生了什么变故,我怀疑三公主被人控制了。”
夜山河反倒变得沉默,经过在神龙虚影的多年指引,除了获得战技能力,他还学会如何控制情绪。
何东先继续说:“在以前,三公主不光经常和我们这些老家伙谈古论今,还会到城外接见平民,体恤民情,即使生病也不会改变这个习惯。可是现在,她几乎没离开过皇宫,只有与她最亲的皇族,才能见她。有一次我不顾阻挠,冲去找三公主,最后被拦在她十尺之外,一件事都没问清楚,皇后就以她身体不适为由将我赶走。”
“你老丫的——”何东先越说越激动,突然拍案暴起:“如果不是发生了那场悲剧,皇上耳力不聪,我们这些元老什么时候轮到那个女人来管事!”
夜山河已逐渐听出皇城事端不少,但并非他关心的事:“那你看到公主有什么伤病吗?”
“公主包裹在长袍里,还半躺在长椅上,我辩不清,不过我远望到公主两颊白里透红,嘴色鲜润,看起来很健康。”
夜山河吁了口气:“那就麻烦你安排一下,只要让我见到三公主就可以了,我有很重要的东西要亲手交给她。”
“以你现在的身份,那非常困难。但总比我好,他们现在对我十分警惕,我几乎连皇宫内院都进不去了。至于你……”何东先踌躇一阵:“办法还是有的,不过你得答应我两个条件。”
夜山河毫不犹豫地回应:“说!”
“第一,你会以我新聘请的仆从身份进入皇宫,之后你必须忍耐和低调,在我安排你见到三公主之前,无论遇上什么事都不能让别人发现你的真实身份和目的。”
待夜山河点头答应,何东先才接着说:“第二,见到三公主之后,你要帮我问出英龙的下落,是死是活,我都要知道个结果!”
夜山河脑里马上忆起那个双手铐着铁链英伟豪迈的将军,失声道:“英将军没有回来?”
何东先叹了口气:“五年前你遇到他们的时候,他负责护送三公主去执行一项任务,可是就这样一去不回,守神塔和皇宫对此守口如瓶,实不知他现在是生是死。”
夜山河隐约记得英龙和夏绫绯提到过他们的任务和磐山的异动有关,而且是相当机密的事,后来他再次回去磐山,却看到那里除了滚滚沙石,什么都没有了。
无论是飞禽走兽还是树木草叶,都消失得无影无踪。那场景让他震惊不已,那一刻他才明白夏绯绫说过的话:“我们的世界正在崩溃,又或者说,正被另一个世界的力量吞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