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到了就进来,别磨磨唧唧地耽误时间!”
莫候浑身一哆嗦,显然又被吓了一跳,杨曦也是一怔,大概没料到竟然有人比他们还早,但听到那恶劣语气时,又不禁皱起眉头,瞧了一眼虚掩的门,依言慢慢推开。门后的房间颇大,布满了桌椅,一排排井然有序,利落而干净,朝阳处窗户微启,因着门被推开,有清风徐徐,吸入一口,不觉令人精神一振。
然而,立在门口的三人却无暇参观,目光均被那站台上的男人吸引了过去。男人约莫四十岁朝上,颇有些年纪了,一身灰色的休闲衣,正坐在椅子上,一手撑着下巴,一手百无聊赖地点着一张屏幕,察觉到门被推开,也不看来,拿着下巴朝那片桌椅点了点,道:“随便坐。”
三人……准确来说是杨曦与莫候互瞅了一眼,便走了过去,至于千鹤,自然还是那副处变不惊的冰冷模样。
瞧见三人在第一排纷纷落座,中年男子终于有了反应,微微挺直腰板,目光扫来,操着一副不高不低,不缓不急——俗话讲便是公事公办——的语气道:“乔仁磊,可以叫我乔老师。”说着伸手在面前的屏幕一点。
下一刻,杨曦三人的桌子上霍然一亮,闪出一个光屏,上面正写着三个字——乔仁磊。
“由于你们是中途进学,进度和这一级的学生相差太多,不适宜……起码理论课程不适宜和其他学生一起学习,所以学院专门委托我,来做你们的专职讲师。所谓专职,意思就是讲师有且只有我一个,所以不论是印科还是术科的知识,若有不懂,皆可问我。”
顿了顿,自称乔仁磊的男人声调微提,问道:“听明白了?”
虽然印科术科是些什么,在座的三个小年轻都不太懂,此时闻言,却都点了点头——当然,千鹤除外。
乔仁磊也不在乎那没反应的千鹤,又或许连杨曦与莫候的反应都无所谓,只要尽过确认的义务便罢了,只听他嗯一声,抬手看看腕上的表,道:“现在是六点十一分,到十一点下课还有四小时四十九分,鉴于你们落下的课程,抓紧时间学习吧。”
言罢,他忽地腰背一弯,左手撑起下巴,右手在面前的屏幕一点一点,瞧那姿态,简直与三人进门时看到的一模一样。
然后……便没有然后了。
一片寂静中,杨曦与莫候两个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再同时瞅瞅无动于衷的千鹤,终于,最为弱小的莫候干咽一口唾沫,在杨曦“凶狠”的目光中扭过头,小心翼翼地叫道:“那个……乔老师?”
啧!
由于房间中太过安静,这声不耐烦的轻啧便尤为刺耳,只见乔仁磊抬起头,看过来,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句。
莫候干笑两声,本来想问你不教我们怎么学,结果临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句:“我,我尿急!”
咚!
一声闷响,像是脚磕在了桌腿的声音,莫候苦了苦脸,却没扭头,因为能感觉到,身旁有杀气。
“咳!”
杨曦怒其不争地瞪了一眼莫候,不得已轻咳出声,眼见将乔仁磊的目光吸引过来,抿抿唇,道:“乔老师,我们学什么呢?”说着还摊摊手,表示桌上除了个光屏,什么都没有。
乔仁磊恍然地“哦”一声,用下巴点了点三人面前的光屏,道:“所有课程的知识,在学院网里都有收录,你们拣自己感兴趣的学习就成。”言罢便又低下头,似是多说一句都欠奉。
杨曦看向面前的光屏,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下刻重又抬起头,坦然道:“乔老师,这东西我不会用。”
话音才落,余光中就瞧见莫候偷偷伸出手,竖了个大拇指,这是他才学的手势,杨曦记得是很厉害的意思,不由暗自翻了个白眼。
“不会用?”
果然,这一句完全惊动了乔仁磊,不仅重新直起腰,语气也带出点情绪,只见他认真瞅了瞅杨曦,加了个字复又问道:“真不会用?”
杨曦点头,莫候坐在旁边,也很狗腿地点了点头。
乔仁磊眨眨眼,似是不可思议,下刻竟从座位上站起来,绕过长长的讲桌,走到杨曦身侧,道:“那就没办法了。”只见他俯下身,补了一句“看好”,便伸手在光屏上点了起来,速度不快不慢,足够杨曦三人都看清楚。
从输入学生账号开始,到进学院网,课程搜索、选择、打开,加上乔仁磊不多不少的解释,如是片刻,一轮如何使用电脑学习的演示即示范完毕。
“会了?”
乔仁磊收回手指,直起身,见除去千鹤,杨曦与莫候虽然迟疑,但都点了点头,便抬起步子,不紧不慢地走回到座位,重又恢复到进门时的模样。
教室内,一片寂静。
杨曦盯着光屏,只见上面还停留在乔仁磊操作的最后一步,抬头写着《魂阵的构成与需求》,下面还有一行较小的黑体字——第一章,初级结构,然后即是大篇幅且又细密的小字。
用乔仁磊的原话来讲,这就是他们要学习的内容了,然而,从方才一扫而过的页面来看,《魂阵的构成与需求》仅仅是一个小小的分支,这其中还有《魂阵的炼成》,《魂阵的等级与材料分类》,《魂阵综述》等等等等,这些,则统称为“魂阵学”。
魂阵学外,并列的学说不知凡几,而这些学说,竟又统属于一名为“灵魂学”的范畴。而与灵魂学比肩者,仍有“魂术学”,“魂印学”两大范畴,可谓星罗万象,应有尽有。
如此多的分类,如此多的学说,如此多的知识,让杨曦颇有些斗大的馒头无处下口的感觉,他扭头瞧瞧一筹莫展的莫候,又瞅瞅半点未动的千鹤,心知那二人都与自己一样,不知该从哪学起,于是略一沉吟,再一次抬起头,叫道:“乔老师?”
乔仁磊敲击屏幕的手指一顿,慢慢抬起头,当杨曦那张带着迷茫的脸映入眼帘,未等他出言,就又是一声不耐烦地轻啧:“怎么,不识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