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推着车出了无人的收银台,眼尖的我就发现外面一阵尸吼。妈妈吓了一跳,不过仔细一看其实它们的目标并不是我们,而是斜对面的一户单元楼,二楼的窗帘紧闭,而且传出一阵阵的惊叫声,显然是有人。
我慌了神,急忙朝四周看看。
张叔呢?我一急,发现那辆别克已经被尸群淹没。张叔似乎躲在那里。我拿起菜刀,想跳出去,被妈妈一把拉住:“你想找死吗?外面那么多丧尸我们是对不过的。”
我这才冷静下来想办法。单元门被压垮了,丧尸蜂拥而入。不一会儿,二楼传来更恐怖的惨叫声,鲜血染红了窗帘,一个人拉开窗帘,打开窗户犹豫了一下,跳了下来。
我见外面没有丧尸了,和妈妈偷偷地出来,把对面的防盗门固定了一下。因为防盗门是往里面开的,所以丧尸轻而易举地攻了进去。但丧尸还没有那么高的智商懂得拉门,所以即使是临时固定一下,他们也很难出来。这群丧尸估计也是小镇中大半的人数了。
搞好了这些,我立即向那个跳下来的人跑去。看得出她是一名年轻的女性。她只有腿上出血了,其他地方完好无损。趴在地上**着。我先离她一段距离,问道:“你被咬了吗?”
“没有,快点救救我吧!”那个女人惨叫道。
这时,离这儿不远的窨井盖打开了。我们警惕起来,说不定是下水道里爬出丧尸来了。一露脸,发现是张叔,满脸污泥,狼狈地爬了出来。
我让妈妈照顾一下,我跑过去接应。我把张叔拉上来,连忙问他发生了什么。
他回答道:“我就在那儿守着门儿,拐角那边有一个偏僻的小巷子,忽然溜出来了十几只丧尸。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所以没来得及通知你们。我自己没有办法与它们抗衡,就及时钻进了车里,但还是被发现了,车子被挤压地不成样,玻璃都快碎了。我灵机一动,打开车底的紧急逃生口,下面正好有个窨井盖,打开了就溜进去了。在溜进去之前几秒钟,居民楼上忽然有人影一闪而过,一只丧尸眼尖发现了,就走了过去。其它丧尸见人都不见了,也跟着进去了。现在上面没什么动静了,我才爬了上来。”
说到这事,我才注意到街角别克变成的那一窝废铁。不过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抢救伤员。
张叔走近一看,挽起女人的裤脚,用手探探她的小腿,脸色舒缓了很多,说:“没什么大碍,没有骨折,皮肉伤,最多只是脚扭了。”
“你怎么知道?”妈妈问。
“职业司机培训的时候教练教过。”张叔轻描淡写地说。
妈妈赶紧掏出小毛巾帮她包扎伤口,又跑回便利店,拿出两块冰块扶上,扶她坐起来。
“谢谢。”那女人说。
“没有关系,大家现在是同舟共济,你叫什么名字呀?”妈妈说。
擦干了汗水之后,可以看出她是个十分干净朴素的年轻女孩,道:“我叫芊秀,几天前和男朋友出来登山旅游。说是来旅游,其实是他对我最后的挽留,因为我已经提出分手了。但到最后,当活死人攻进来时,他把我护在身后,让我先走。结果就……”
看来对丧尸的称呼不一呀。我们连忙也进行自我介绍。
张叔惋惜地看了看那辆别克商务越野:“看来我们又得另外找一辆车了。”
“车?我租了一辆车你看行不行。”芊秀指向路边那一辆奇瑞QQ。
张叔回答:“不行,那辆车太小了。”
说着,我的目光定格在一辆货车上。那并不是一辆普通的皮卡,那是一辆车上面还有升降台,“张叔,你看那辆行不行?”
张叔顺着我手的方向看去,皱皱眉头,没说什么。
我继续道:“这是一辆新闻采访车,上面写着‘福建卫视’,一定是从福州开过来的,油箱容量肯定大。并且它停在了加油站的出口处,说明它的邮箱应该已经灌满。此外,车的质量一定很好,不然他们怎么在交通上领先,抢道独家新闻,还要在混乱的环境下,甚至枪战的环境下得到播报新闻之地?而且后边的区域不仅用于堆放器材,适于堆货,而且在上面肯定也要处理一些录像和语音,隔音效果一定也很好,四壁也是用软材料制作隔音的。上面的那个升降平台可操控弯曲,360°旋转,用于俯拍一些场面,适合放哨。”我始终记得张叔在路上和我说的一句话:“要注意观察。要学会分析。”
听我分析地井井有条,张叔欣慰的点点头,一挥手道:“上!”于是我们背着物资,张叔抱着芊秀上了车。后边的房间里的器材被我们一股脑儿推了出来,换上粮食与生活用品还绰绰有余,不用担心装不下。又搬了一些别克上原有的物资上来。
我们刚刚准备找一些垫子和床单,角落里的小区门口忽然跑出一群人来,拎着大包小包大喊着:“收留我们吧!带我们一起走吧!”
张叔喊道:“快点上车,别理他们!快走!”说着就把芊秀轻轻放上车,又把妈妈推上车。我也没多想跟着他们也上了车。
张叔见我也上来了,自己跳上来,把后备箱的门给关上。
虽说外表看起来不像房车那样高大上,可是内部空间和舒适度估计也不会差多少。车子采用左边走廊,右边房间的卡间形式设计,一个音像处理室,一个储物间,一个移动采访间,一个休息室,甚至还有一个厕所。张叔沿着短短的走廊跑到宽敞的驾驶室,坐上真皮座椅,启动了车子,顿时,一种电能启动声音响起来。
我从副驾驶车门的卡槽中抽出一张说明书,上面写着——梅赛德斯奔驰功能工程车。
后面的门外传来一阵阵敲打声和哭喊声。
我有些犹豫了,是不是放他们进来。
张叔坚定地摇摇头,道:“不行。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人多我们人少,说收留应该是他们收留我们才对。他们之所以这样惊慌是因为他们还没有接受事实。一般来说,事情理解地越早越好,越晚人们就会形成一种定式思维,一直在恐慌中度过。我们能活下来,不光是因为运气成分,还有就是在暴乱刚刚开始时,我们就迫于现实状况冷静思考问题。所以,带着他们反而是累赘。人多鱼龙混杂。”
“这可都是一条条人命啊!我们怎么能弃之于不顾呢!”说着就要去开门。
张叔一把就抓住了我,也是有些愠怒:“有些事情,是没办法挽回的。就像土楼里的男女老少。我们能做的,也只有那么多了,毕竟,人的能力是有限的。而优先考虑的,就是自己活下去,有能力放下,不能太冲动。”
张叔说的头头是道,我也觉得有理,冷静下来,仔细分清利害关系,明白了他的话。就任由张叔发动了车子,开走了。
张叔其实总是潜移默化地启迪着我。
从后视镜中可以看到,那一大群人正追着车子,男人都走在前面,女人背着包袱和孩子在后面缓缓地跟着,明显的重男轻女。在未来,他们一定是那种不讲理的团体组织,就因为他们男重女轻这一点。我开始庆幸听了张叔的话,不然,他们很有可能反客为主,奴役我们。
电动车子驾驶起来十分轻盈、安静。我们特意开上了很少有人走的国道,因为这样挡路的车子少一点,车速就可以加快一点,早日回到上海与爸爸、弟弟会和。
我走到后面,打开休息室的门,看见休息室是在车子的右后方,来了一个90度角全方位的转角窗户。一排长沙发贴在墙壁上,窗台上有很多用来装东西的凹槽,空调、电视的按钮也固定在窗台上。对面是电视,正中央有个小桌子,底下是冰箱。这简直看起来是豪华的公车了,现在的电视台真是有钱。芊秀躺在沙发上,妈妈在一边的吧台上倒着热水。芊秀脚上的血倒是少了很多。
妈妈倒好水,放在芊秀跟前,对我说:“我去换张叔开车,让张叔处理一下。”说着走了出去。
不过一会儿,门被推开了,张叔走了进来,坐在芊秀旁边,:“芊秀,我先来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张叔从自己的包里拿出那瓶高浓度的白酒,把白毛巾垫在他的大腿上,又将芊秀受伤的那只脚轻轻托在白毛巾上,拔开瓶盖,一滴一滴地将白酒滴在芊秀的伤口上,伤口处顿时涌起了一片白沫。芊秀疼得龇牙咧嘴,可是没有叫出声来。
过了一会儿,芊秀的血止住了。张叔把白毛巾包在芊秀的脚上,系上,那种节我从来没有看到过。
张叔问:“好点儿了吗?”
芊秀点点头,感激地说:“谢谢,我已经好多了!
张叔直切主题:“我们这次的目的地是上海,你愿意跟我们一起去吗?”
“我的家在天津,跟着你们走也是顺路,姑且走一步算一步了!还有,我当然要报答你们的救命之恩!”
“大家都是共同患难,报答就不必了。关键是你愿不愿意和我们合作。”
“愿意,当然愿意!”
张叔点点头,没说什么。他站起来,用眼神示意我跟着他出去。我打开门,张叔在门口突然回头:“有什么需要,或者伤口感觉不对的话,叫我一下,别客气。”说完,关上大门。
我看着他,道:“张叔,怎么了?”
“芊秀应该没什么问题,好好跟她相处就是了。”张叔又想开口说什么,但张开的嘴唇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来。
我以敏锐的直觉猜测,张叔一定有什么秘密。
张叔向驾驶室走去,我呢,则是很好奇,在这个不大不小的移动物资里溜达了一圈,车里的布置都是干净、整洁,这两个词语可以形容的,只是除了休息室,只有走廊里有一扇小窗。为了采光效果,移动采访室里有一面大镜子。
然而,最使我感兴趣的,是车顶上的东西。
我从车后方的梯子爬到车顶,车顶十分平坦,上面最引人注目的,其实不是那个拍摄使用的升降台,二是两块太阳能电池板和两个风力发电的风车。车顶上风很大,我抓住扶手才能站稳,那个风车转的能有直升飞机螺旋桨的速度了。看来车的设计者真是奇思妙想。
一个下午转眼间度过,我们绕过过了福州市、穿过了宁德市。我尽情享受着沿途的风景,把学习、作业等等抛在脑后,我也自以为不用再想这些了。
红色的晚霞已经洒满了天空,一辆辆车横七竖八地躺在高速公路上,一个个面色苍白的死人在灰色的柏油路上漫无目的地游荡着,两道灯光射过来,接下来才看见那辆车硕大的身影,是一辆奔驰的采访车,灵巧地绕开一辆辆车子,却依旧高速地行驶着,甚至遇到一些绕不过去的,会直接撞开。对于这种车来说,就像轮船拨开海水一样容易。一路上血光飞溅,那些新感染的丧尸都惨死在车轮之下。
这,就是我们的车。
张叔猛地把车停下,我跑到走廊里朝窗外一看,原来是一些车子堵在了路中间,而且上面写着“特警”。张叔打开车门,下去看了看。回来说:“车的门打开着,车已经空了,周围找到了弹壳儿。”接着举起带回来的黑背包,说:“看我带回来了什么。”
那个黑背包鼓鼓囊囊的,里面一定装了什么东西,而且是硬的东西。我打开拉链一看。就连从没见过的我也一眼就认出来了——是枪。一把稍微长一点的冲锋枪和一把五四手枪以及两盒弹药。我费力地拎起那把冲锋枪,原来那么重!张叔居然能轻而易举地举起来!
可惜,我们不会用枪。想到这里,我问道:“张叔,你会用枪吗?”
张叔起先点点头,又突然摇摇头,急忙道:“不会,我一介草民怎么可能用枪呢?”
我心里咯噔一下,因为人的第一次反应一般都是条件反射的事实。假如张叔真会用枪,要是军人那还好说,但要是黑社会或者恐怖分子,那就糟糕了。我安慰自己,可能是多疑了。
只听张叔又说:“用枪还不容易,填上子弹,拉开保险,扣下扳机,不就行了?不过,开枪声音很大,可能会引来丧尸,所以最好不要随意开枪。”
我点点头,表面上十分冷静,心中却翻云覆雨。
“天马上就要黑了,我们离温州市还有50公里左右的路程,争取在一小时之内赶到。你先去歇一会儿,我去开车吧。”张叔对妈妈说道。
妈妈于是走到休息室,我也跟在后头。我把我的疑惑告诉了妈妈,妈妈点点头,也只是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句古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