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娘娘,这是金枣糕,你感冒还没全好,吃一点吧,甜甜嗓子。”知秋还是不放心,端着食盒进来。“连你都叫我娘娘了,反而我还是没有自觉。”“娘娘,以后该自称本宫了。”知秋倒了杯茶递到静兮面前。
随手拿起一块,确实很甜,甜的腻人。
皇后刚立,后妃无数,算起来怎么也轮不到承乾宫,每天都睡到日上三竿,请安什么也无心去管,似乎也没人注意。
是日,又是太阳当空照。“格格,午膳备好了,该梳洗了。”知秋劝了几天,静兮不为所动,也不再说什么。
“不用这么麻烦,和昨天一样随便挽个髻就好了。”坐在梳妆台前,知秋忙上忙下,静兮开口道。“娘娘忘了?今天晚上要去坤宁宫用膳的。”“坤宁宫?”静兮把玩梅花簪的手一愣。“是啊,今天后妃们都要去向皇上谢恩。”知秋吞吞吐吐“而且,娘娘也该去见见皇后娘娘和太皇太后了。听他们说别的嫔妃每天都要去请安,娘娘却总是闭门不出,娘娘一进宫就被封了贵妃,可碍于皇上,老爷他们表面上都不说什么,可是背地里不知道要怎么说。娘娘——”“我不想去,你就说,你就说我病还没好,不方便。”静兮截住知秋的话头,起身走向圆桌。“娘娘!娘娘你就依知秋一句,有的该放下的,总要放下的,或晚或早而已。”知秋心里着急,干瞪着眼。静兮不予理睬。
“娘娘刚烧好的小米粥,尝尝!管甜!”魏珠站在门外听了半晌,他虽看上去傻乎乎的,可是在宫里那么久,也不是白活的。以前总跟在皇上身边,看人眼色的门道无师自通,自然也明白这位主子在皇上身边的地位。总算寻到一个空儿,端着莲丝藕露案进来,上面放着一碗小米粥。
“魏珠啊。”静兮抬眼。“娘娘还记得奴才的名字?”魏珠挠了挠头“不知为什么,奴才这贱名从娘娘的嘴里念出来,好听了那么多。”静兮微笑,知秋皱着眉头“你竟会油嘴滑舌的!”“嘿嘿——”魏珠憨笑。
“我们这院儿一共几个人?”撤下午膳,静兮问知秋。“娘娘总算想起来问了,我还以为娘娘要一辈子不管不问呢!我去把他们叫来!”“不用那么麻烦了,你说给我听就行了。”“那怎么行,本来前些日子就是要训话的,拖了许久,娘娘现在连脸都认不清,再让他们反了天去!”“有你呢,不至于。你先说给我听就是了。”知秋拗不过静兮,开口道“原先是14个,10个公公,4个宫女,后来李德全又派了2个宫女过来。公公有一个魏珠,是进殿的,有6个抬肩撵的,1个生火的,两个门外的。宫女有四个粗使的,两个进殿的。一个叫瑢林,姓王。一个叫悦来,姓尔佳。”
静兮轻轻点点头“我不喜欢屋子里太多人,平时你管着她们,不要招惹是非就好。”“哎!我的好娘娘。”知秋无奈“那娘娘,今天的晚膳还去不去?”知秋问的小心翼翼。
沉默半晌“你去把我那件紫色群蝶宫装那来吧,穿的太素也不好。”“好咧!”知秋眼睛放光,少见的又跑又跳。
初秋,夜微凉,坤宁宫初上华灯,照着殿前的圆柱石阶熠熠生辉,残月划过角楼,又高楼洒下一片朦胧的月光。
“娘娘,今天可得给那个什么贵妃好好制一制,你看看她进宫那么多天,都不来向您请安,也不知道安的是什么心!”捻巧边给布丽净面边嘀咕抱怨。“好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现在这样我就很满足了,好像每天都是偷来的一样。”这几天皇上几乎每天都会来坤宁宫,虽然心里知道是被太皇太后押来的,可还是很开心,静静呆着就已经是一种幸福了,何况这换做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现在每天都还以为是在做梦。
“娘娘你总是这样!我听说那个贵妃娘娘是皇上的亲表妹,原来还在宫里住过的。万一……”“好了,你去看看他们布置好了没有,一会儿太皇太后,皇太后可都是要过来的,千万不要出什么差错。”布丽淡笑,拍了拍捻巧的肩。“娘娘!你总得要为自己打算打算,难不成还想回到那冷宫似得房子里去吗!”布丽不语,倒了杯茶慢品起来,捻巧见状,咬了咬下唇,转头出去。布丽看着捻巧的背影轻叹一声,摇摇头。
“哎呀!都说了是那件烟青色的袍子,就是那袖子上面有云纹的那一件!快去找快去找!”自静兮入宫以来,玄烨的心里又是开心又是忐忑,迟迟不敢去见,布木布泰又逼的急,说什么要在皇后宫里住满七天,混着混着竟然就过了那么久。“你说她会喜欢吗?”李德全放眼看去,只见这爷又把那串相思红豆拿了出来。自从知道静兮这次参加选秀,玄烨就亲自去树上摘的这红豆,以蜡封之,从里衣内抽出金线与红线交织穿入,玉做的梨花瓣配饰之,显得清亮又不俗套。自做好之后到现在,玄烨已经拿出来看了不下百遍,李德全都可以数得清上面的织数了。
看到平常不怎么笑的爷,现在开心的竟像冷宫的妃子终于得到宠幸一样,不由笑出声来。“你笑什么?”“没有,奴才再想,娘娘如果知道皇上这样的费尽心思,肯定要开心的跳起来呢!
“你这章嘴倒是越发乖巧了。”玄烨斜睨了眼李德全,一张脸喜不自禁。“万岁爷过奖了,过奖了。”李德全夸张的躬身。玄烨收起红豆,这次,我定不会让你逃走了!
离得好远,便能看见久违的坤宁宫,还是红的那么鲜艳,此时灯火通明,一幕幕往事不断重播,想到芳萱,想到纤傃。不禁想到一句话: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不知道该说是看的讽刺,还是看的通透。
不知道是我来的晚了,还是她们都太早了。入了大殿,只见已经坐了好多妃子,有的浓妆艳抹,有的干脆不施粉黛,争奇斗艳,不过是为了同一个人。
抬眼便看到正中坐了个姑娘,头戴金丝琉璃凤宝钗,绾着吉祥五凤髻,身穿淡粉蝴蝶撒花裙,看着如此庄重,但看神情又显得万分忐忑。
“你们看,那个就是承乾宫的贵妃娘娘,他们说就连皇后也要让她三分呢!”“哎呦是吗,真看不出来。”“有什么看不出来的,那可是皇上的亲表妹,遏必隆一家如今残破不堪,谁高谁下,这还看不出来吗!”静兮一进殿,各处便开始叽叽喳喳,说什么的都有。布丽轻咬下唇,眼看着就要下不了台。
“佟静兮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微笑,迈步走至殿前,福了福身。一下子,殿内就安静了下来,静了几秒,捻巧推了推布丽,布丽这才回过神来“快快起来,一会儿皇上就要来了,你就做我身边吧。”提到皇上,静兮轻颤“不用了,我就坐这里。”随手指了个座位,坐了下去。
“纳兰?明惠拜见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万福金安。”只见说话这女子我竟是认识的,一身浅青色绣着蝴蝶的纱裙,看上去竟和皇后的十分相像,可能是气质有所不同,穿着竟比皇后还多几分韵味。
明惠故意拖长了声带,好戏还没开始怎么能就散了?“平身吧。”静兮微笑,一句话明惠如鲠在喉,手在衣袖里紧捏成拳。“拜见贵妃娘娘——”纳兰明惠这一开口,众妃纷纷起身。
“静兮来了?一别经年,你这孩子也就狠得下心。”众人望去,只见皇上扶着皇太后而来。玄烨换完衣服就急着赶来,谁知半路上到碰上了思茵。无法,只得慢下步子。
“——拜见皇太后,皇上,皇太后万福金安,皇上万岁,万万岁。”呼啦啦,瞬间拜倒一大片。“都起来吧——”思茵快步走到静兮面前“那么多年没见,你这孩子到是越发出挑了,皇上你看看!”玄烨一进门,便四处寻找着静兮,只见她略施粉黛,一身紫色宫装配着如意簪,既不出挑也不小气,竟是有些愣了。
一声“兮儿”玄烨嘴唇轻颤,看到她,空缺了好久的心似乎一下子就满了,千言万语都抵不过这一句。却看静兮并不抬头,玄烨也不管,只是看着。
“都到齐了?就差我这老太婆喽!”布木布泰缓缓走来,瞬间又是一大片,玄烨回过神来,立马上前扶过布木布泰,嘴角上扬。走过佟静兮,布木布泰略有深意的看了眼。
睫毛轻颤,不抬头。
“今天算是家宴,不用拘束,往后你们都是姐妹,要相互扶持,不要有什么勾心斗角,身为皇宫中的女人,该断的心思早些了断,不该有的心思也没生出来,内宫不得干政,若有什么妖言惑众的事儿,人一旦被揭发,可定饶不了你们!”“谨遵太皇太后教诲——”布木布泰一席话,在理又在情,可真正记住的恐怕寥寥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