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到现在才回来?你们带格格去哪儿了!”下午宫中来了人说是选上了,可蝶香左等右等都不见静兮回来,一时间心急如焚。筠笋从轿子里搀扶出静兮,只见她浑身湿漉漉的,蝶香又是着急又是气愤“快去找王大夫!你们怎么做事的!让你们去接格格,怎么接成了这样子!快把格格抬进去!这马上就要入冬了,女儿家的要是落下了病根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情!”“好了,你就少说几句吧。先让大夫看看才是要紧的!”佟国维皱着眉头,蝶香闻言说的更大声了“好像这不是你的姑娘似得!我怀胎十月从身上掉下来的肉,长大以后从来没在我身边呆过,这马上就要进宫了,那是个什么鬼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都怪你!我好好的女儿就要进去那个地方!”蝶香越说越伤心,佟国维也不免叹了口气,抬手搭在蝶香身上“好了,也没你说的那么厉害,孩子长那么大,不就是想要找个好人家嘛,天底下那还有比那位更尊贵的呢!你就不要妇人之仁了。”蝶香闻言想想也是,便拭干了泪。
“容若!容若!”半夜里,知秋端着药进来,只见静兮嘴里念念有词,筠笋不停的给静兮擦汗,可还是不见烧退。“还好刚刚長沂姑姑把福晋给劝回去了,不然听到这话又不知道又要怎样呢。”“筠笋!以后我们万不能在格格,福晋等人面前提起容若少爷了,你听刚才福晋还说格格已经被选上了,那就是要进宫的人了,有些心思是不能在存的。”“格格被选上了?那容若少爷怎么办?”知秋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我哪里知道,做奴婢就要有做奴婢的本分,别管那么多。”筠笋吐了吐舌头,拿下静兮额头上的毛巾,又换了一块。
“格格你醒啦,快把这药喝了。”筠笋推开门,只见静兮已经醒了,半坐在床上。“知秋呢?”“昨天格格发高烧,她照顾了一夜刚刚去休息了。”见静兮喝下药,筠笋起身去倒茶。“格格,你知道吗,昨天可把我们吓坏了,而且半夜里……”筠笋话还没说完,只见鄂伦岱推门而入“啊哟,听说你被选上啦!我阿玛一早上就告诉我,想不到这短短几天双喜临门啊!”“大少爷竟瞎说,哪来什么双喜?”筠笋边帮鄂伦岱倒茶便回嘴。“啊哟!你们都不知道啊,这母夜叉被皇上选上了是一喜,这二喜嘛……”鄂伦岱说着倚床而站,对静兮挑了挑眉“你还不知道吗,纳兰家已经像卢家下了聘书了,他这算盘到是打得好,听说那卢氏可是个才女啊,再说这两广总督,啧啧——进来可是混得风生水起,看来纳兰家可是要鸡犬升天啦!”“什么鸡犬升天,你这成语用的还没我的好!”筠笋看静兮脸色越来越不好,拼命给这大少爷使眼色,可人家愣是没看懂,又好气又好笑。“嘿!你这小丫头,怎么跟你大爷我说话呢!这嘴越来越和你主子像了啊!”沉默半许,见静兮一言不发,再看看她脸上不正常的潮红,鄂伦岱挠了挠头“行了,你发烧就先歇着吧,我就先走了,大爷今天好不容易得空来看看你,你说说你都要嫁人了还不太平,啧啧啧——”说着出了房门。
“格格别听他瞎说,大少爷整天都每个正经的,容若少爷才不会那样呢。”“是啊,他不会那样,他不那样对我的是不是筠笋!他不会那样对我的!不会的!”“格格!你怎么了格格!”知秋端着粥进来,只见静兮摇着筠笋大哭,立马跑上前。“知秋!知秋你告诉我,他们都是骗我的是不是!容若怎么可能会要别人呢!你们骗我的对不对?对不对?”知秋闻言也是伤心“格格!他们没说错,刚刚才来的信,聘礼都下了,明年春就过门,要老爷福晋去吃酒呢!格格我们就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好不好?格格!”“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知秋!你骗我!你们一起骗我!”好不容易静兮哭累了,知秋才伺候她睡下。
“你是不是又提了?”“没有,我哪敢啊,刚刚那边的大少爷来了,提起这事儿,格格就伤心了,长痛不如短痛,格格发泄出来也好。”知秋摇了摇头,道“你不懂,格格这次是真伤心了。”
华灯初上,紫禁城内外一片祥和,酉时三刻,玄烨案例来慈宁宫请安。
“今儿皇帝就在这儿用膳吧,哀家也有些话要和你说说。”玄烨眉头一皱,应了下来。
菜还没摆满,布木布泰开了口“进来云南那边可太平?”“回皇祖母,自韶州一战,估量吴三桂到底不敢再有所动作,他以为杀了孙延陵就能怎样?木已成舟,到底时不助他。”布木布泰闻言,微笑“做事,打仗像来讲究的都是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内政也是如此,现在朝廷上大多是支持布丽的,再说她进宫早,资历也老,佟氏也不错,可摆到台面上,孰轻孰重一看就知分晓的。”玄烨沉默半响“皇祖母的意思,孙儿明白,可是,孙儿就是不甘心,为什么我的家事总有那么多人插手!”“家事?爱新觉罗的事没有什么家事国事,家是国,国是家,没有爱新觉罗哪来的大清国?孙儿啊,你喜欢静兮是没错,我们把她封镔封妃,自是没有什么可说的,可是这皇后之为,既是你的妻子没错,可也是最为风口浪尖的人。哀家说的是什么,你回去好好掂量掂量吧。”“皇祖母说的可是……”不等玄烨说完,布木布泰夹起一块青菜放入玄烨碗里“皇帝心里明白就好。”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封内大臣遏必隆之女册钮祜禄氏为皇后,佟佳氏为贵妃,赫舍里氏为僖嫔,李氏为安嫔,章佳氏为敬嫔,董氏为端嫔。宫内一应服役行走女人,凡有事进宫,公事毕即应出外,不许久停闲坐,将外间事向内传说,并窃听宫内事往外传说,钦此。”“娘娘,他们都是在宫里伺候惯的老人了,德行都是最好的,若是有什么照顾不周全的地方娘娘只管告诉小全子,看小全子怎么收拾他们!哦,娘娘这是魏珠,以后就在承乾宫当差了,他手脚什么是最麻利的,跟在小全子身边几年了,是最放心的。娘娘看看这宫里还缺什么,小全子好派人一并送来。”回府没多久,一道圣旨便紧接着诏告天下,走在这红墙绿瓦中竟觉得恍如隔世。
见贵妃不说话,小全子弓着腰,抬了下眼,知秋忙接话“公公多虑了,还多亏公公考虑的周全,你看这承乾宫的布置摆设竟和府里没什么两样,奴婢看着甚好,什么都不缺。”静了半响,见静兮还是没什么动作,小全子只觉得汗如雨下,眼看天色见晚“若是,若是娘娘没什么吩咐,老奴就先行告退了。”“奴婢送送公公。”知秋忙接话。
“唉,我怎么看娘娘好像闷闷不乐的,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没有吧,格格的事儿我们当下人的也不好多问。”“也是,哎!你的称呼可得该该了,这次进宫可比不得往常,你看看,这次大选招了那么多贵人主子的。啧啧——常话说女人多,是非多。哎!这话我也只跟你讲讲。”“知秋自然知道,想不到几年没见,公公说话倒也是俨然是一副大总管的样子了!”“嘿嘿,什么大总管,我你还不知道吗,不过话说回来,这次娘娘进宫皇上可高兴坏了,这承乾宫上上下下的布置都是经皇上过目的,弄得比坤宁宫还尽心呢。我看说不定今日就要翻你们家娘娘的牌子了!”“你胡说什么呢,”知秋白了一眼李德全。“小心让别人听见!就送你到这儿了,我回去看看我们家娘娘,这次筠笋不能进宫,我怕他们伺候不好娘娘。”“得了,我也回去了,要是有什么缺的提早告诉我。”李德全抖了抖拂尘,笑说。
“你们都先下去吧,晚间娘娘再安排你们。”知秋回到承乾宫见静兮不再主座上,就散了宫婢。“是——”
“娘娘要不要先用膳?奴婢看你午膳也没吃多少,要不然奴婢去煮完银耳汤?”“我还不饿,你下去吧。”静兮说着偏过头。“娘娘!奴婢知道纳兰公子——可是你现在是娘娘!你有皇上了,纳兰公子是不能再想的了!”“谁说我想他了!我怎么看你比筠笋还聒噪了!你下去吧,我想静一静。”“娘娘!”“下去!”见静兮这样,知秋只好推出门外。
“娘娘怎么了?”一出来,门外就站着魏珠。“没什么。”知秋不愿多说,转身就走。“娘娘是不是想家了?娘娘饿不饿?哎!要不要我去通知御膳房……”“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你离我远点儿!”知秋心情也不好,偏偏魏珠还不看人眼色。“你不要这样嘛,好歹以后我们就是在一出当差的了,哎!你几时生的?我听我叔叔说,你叫知秋!对吗对吗……”“你这人怎么这么烦!”“哪有!哎,你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