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日,因为南宫慧的事儿,与棠玉珍闹别扭的亦欢心情极其的郁闷,她很明显的感觉到了阿慧的疏离,那样淡漠的样子完全不像她认识的南宫慧。
亦欢知道,自家母亲的做法一定伤害了南宫慧。
换做是自己,也不可能短时间内释怀。
转眼到了六月初,洛京六月的天气已然微热,但偶尔吹过的风还是带着些许温和的凉意。
这天,天气晴好,商会会长王林的太太李玲珑约了棠玉珍母女在桂坊街南口的居然客酒楼小聚,自上次海家宴会结束后,棠玉珍和李玲珑就时常走动着,原本也是认识的,只李玲珑并不涉足于商场,所以并不如如今熟络而已。
亦欢今日身上着了一件鹅黄色洒白边儿的旗袍,旗袍的领口是如今市面上流行的窄口缀盘扣的样式,并没有什么特别新鲜的,但唯一不同之处,则在于那盘扣的别致,只见两排浅黄色的蝴蝶盘扣在锁骨处栩栩如生,展翅欲飞,又像是依偎在少女的肩头低嗅少女身上的芬芳,既好看又活泼。
旗袍的下摆在膝盖上头三寸处两侧稍开,一双白色小高跟皮鞋蹬在脚上,少女轻柔健康的身体显得越发的修长柔美。
亦欢看着镜中的自己,笑一笑从梳妆台上拿起一支嵌着几颗珍珠的发箍别在如墨的长发上,她打小头发就生得好,丝凉如缎,倾泻如瀑,极得她的珍爱。
约莫上午十点左右,棠玉珍和亦欢在居然客门口下了车,酒楼的侍者引她们到了二楼雅间“荷花厅”。
要说这居然客酒楼在洛京城也是少有的别致,每个雅间分别以一种花卉或植物命名,并在雅间内以此中花卉或植物作装饰,且上菜的碗碟筷子的样式和名字也皆如此雅间的名字一般,如亦欢她们所在的荷花厅,厅内正中一张荷花样式的木桌,上圆下窄,层层叠叠,只在最外层盛开的最为宽大的花瓣上摆置了荷花碟以及荷花著等物,木桌的中间是镂空的,注入汩汩清水,发出悦耳的水流声,几尾漂亮的金鱼畅游其间,让人顿觉心情舒畅。
棠玉珍今天仍旧是日常出门会客的打扮,与李玲珑寒暄了几句,就着她的手坐了下去,亦欢笑着向李玲珑问了安,也就势坐在了陆玉珍旁边,李玲珑将菜单推过来,笑道:“时间还早,咱们就先点些零嘴吃着,我知道小姑娘家最喜欢这些,亦欢看看可有合意的?”
“还是婶婶先点吧,我并不常来这里,倒不是很熟悉,也不知道他们都有些什么好东西,婶婶就帮我看一看吧。”亦欢笑着推辞,作为晚辈,在长辈面前,哪里有她先点东西的道理。
“小女孩就是脸皮薄,这样的守规矩,真是不错。”李玲珑掩嘴轻笑,“那我就倚老卖老一回替你做主了。”
“你这样年轻的太太还说老,让我们这些真的老了的人可怎么活?真是也不怕伤人心。”棠玉珍接茬闲闲的笑道。
“你可别笑话我了,姐姐你不过虚长我几岁而已,咱们还能差到哪里去?”李玲珑轻笑着倪了棠玉珍一眼,带着几分熟络的亲昵。
这边正其乐融融的谈笑着,突然“啪”的一声从隔壁的芙蓉厅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喝醉酒人用蹩脚的国语含混不清的说话声,这声音瞬间打断了这边的笑语,李玲珑面露不悦,刚要张口斥责,却在听到下面的话时,突然如被点了穴道似的定在了那里。
:“这些市政厅的,嗝,笨蛋们,嗝,被我们大日本皇军,嗝,的气势一,一吓,就,就怕了,哈哈。”
“小林君说的是,这些中国的官员们,真的是,真的是,很胆小,用他们的话来说,胆小如鼠,哈哈。”
“那,那当然,否则,也不会拿了赈灾他们河西的银子,来,来供给我们大日本皇军,哈哈。”
肆无忌惮的笑声从芙蓉厅传来,直震得荷花厅的三个女人心底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