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静安应当是听到了身后树叶的一阵响声,猛然回头看去,一个戴着半面青铜面具的长发白衣少年出现在她面前,那面具上的铜臭味夹杂着男子身上特有的木兰香袭面而来,二人近在咫尺,面具上的纹路魅惑而狰狞,萧静安惊叫一声“将军!”
郭牧玑,这个名字突然在她的脑海中炸开。只是头疼,那人的故事清晰却模糊。
我猛然从梦中惊醒,眼前竟是无尽的黑暗,我四下寻摸着几缕阳光从高不可攀的栅栏上斜射进来,我想这应该是仓库,我努力地不再去看,因为我不愿属于这个年代,即便有郭少筠,毕竟他不是牧玑。四周死一般的寂静,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会过意不去,但偏偏的从不远处的桌子上掉下了一样东西,正好落在阳光处,千年的尘埃应声扬起。在光的照耀下,显得无比神圣,那纹路,那形态,那人的一颦一笑我都还记得。
时光太久,而你我却不能长久,我自求变成一把二胡,伴你三生。
岁月的尘埃在我眼前掠过。这时,仓库的铁门被打开了,两个大汉将一个蓬头散发、满口胡话的女人推了进来,然后又迅速的把门关上了,“咣当”一声后女人疯一般的捶着门“你们这些畜生,快放我出去!”
“……”
好吧,的确没有人回答,或许她就是个疯女人吧,可就当她装过身来时,改变了我的这一看法虽然她头发凌乱,我也依稀能辨认出她便是温琴。几年来,她的五官还是那般精致。
温琴叫喊了几声,判断外面的看守走远了,便迅速地跑到了一个大柜子旁边,推开空空如也的柜子,伸手拽下一根细绳,仓库里瞬间一片光明。是的,她把灯打开了,这说明她没有疯。
她面色凝重的在仓库里寻找着什么,不一会便在积了灰的衣橱里拽出了一件衣裳,那是一件普通的马褂,她以最快的速度换上它,背影看上去倒是与男子无异。不过,我还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紧接着,她从我身边的那个破旧的木床底下拿了匕首和洋火,然后又在一个破烂的小木盒里拿了一打支票藏在衣服里,看样子她很熟悉这里。突然间,她看到了我,盯了好久,又立马拿起地上的抹布擦了起来,我身上的花纹渐渐清晰起来。她笑了“原来你在这啊!”
说着,她从桌子上抽下了一块很大的桌布将我裹了起来,带在身上。四下一片黑暗,只听见一阵冗长的机器转动声,应该是什么暗门之类的被打开了。
温琴背着我迅速地奔跑,我可以听到她急促的脚步声和喘息声。
“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紧接着,一大群人追了上来,还好他们没带狗,不然温琴会被咬死的。但是,这不是我该担心的。
温琴的速度加快了,颠得我根本无法呼吸,但是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好几天猎狗从远处狂奔而来,冲着她狂吠。
我可以想象到,温琴退后了几步,便停了下来,或许后面没路了。
“汪汪汪。。。”
“你最好乖乖的跟我们回去!”
温琴突然大笑起来,然后扯着自己的头发“嘿嘿,什么是回去呀?”
紧接着,她突然一个转身,跳了下去。天哪!这是个悬崖!
温琴经过了几个翻滚跳到了一块青石板上,她将身上的包裹紧了紧,拍了拍身上的土,便继续向前走去。黑暗中,这个女人有太多令人猜不透的地方,明明一介青楼女子,为何会从那么高的悬崖上跳下来却毫发无伤?我甚至怀疑她一定有秘密。
月黑风高,树林里偶尔惊起了几群乌鸦,肆无忌惮的乱叫这。寒风刺骨,同样,今夜的月光也十分凄冷。树林里的很不平坦,被风刮下来的树枝,还有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石子,偶尔几根从林间伸出的藤蔓也如吐着信子的蛇一般阻挡着人们的去路。
温琴走得很快,一点也不在意地上这些东西。走了有一炷香的时间,起雾了。夜间的雾谈不上有多浓,但是足以让人在这里迷路,远处几点幽蓝的光亮飘了过来,四周也被点亮了许多,在粘稠的水雾与莫名的鬼火间,我看见了,林立在一旁的坟墓,不止一个,大大小小的,参差不齐的排列着,有的上面还站着眼睛放光的乌鸦,倒不是乌鸦的眼睛亮,而是犹如水滴的鬼火实在是太多了。我看得很清,这些墓有的没有立碑,而且几乎所有的墓都长满了杂草,应该很久没有打理了,不过这种地方怎么会有人来,我敢肯定,这里是乱葬岗。
温琴继续往前走着,这让我想起了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这是有关二少爷郭少坤的。对,就是那个在成婚那天死的二少爷。
时间还得回到萧少坤下葬的那一天。那一天正值初秋,树上的叶子还没开始落,天上忽然下起了鹅毛大雪,因为雪很大,地上的积雪不一会就有三尺深了,那天也是异常的冷,郭少雄没有派大队伍为少坤送行,只派了七八个壮汉和一对童男童女。按照当地的习俗,小孩子身上没有污秽,是引魂的最好道具。两个孩子被壮汉举着,一个劲地打哆嗦,没一会嘴唇就冻得发紫了。
由于郭家祖坟离萧家大宅非常远,并且要经过一个树林,几个大汉早就不耐烦了,何况天气这么恶劣。
大约两柱香的时间,送葬的队伍到达了一片树林。而此时太阳也正值落山,雪还是下个不停,虽然两个孩子穿的十分厚,手上还捧着火炉,但还是有些支撑不住了,在步辇上摇摇欲坠。
树林深处是一片乱葬岗,这里是郭家大宅中下人埋葬的地方,郭家当家说这些人死后也要侍奉郭家祖先,所以和郭家祖宅只有一条河的距离。
湍流的河水横在几个壮汉面前,他们早就走不动了,而步辇上的孩子也早已经冻僵了,两个孩子脸色惨白,眉毛上和长长的睫毛上已经结满了冰,看来他们早已没了呼吸。
“大哥,咱们回去吧”其中一个大汉说道。
“不行!”为首的壮汉回绝道。
“水这么急,桥都塌下去了,根本过不去,这两个毛孩子都冻死了,还管个毛用!”说着拎起两个孩子的尸体抛进了河里,却迟迟没听见落水的声音。
众人一惊,一时也不知所措,头领这时也撂了摊子,吩咐众人将郭少坤的棺材也推进河里。
“郭家没少压榨咱们,咱们这回也算出了口恶气。”说着便带着一群人往回走,但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棺材掉进河里同样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太阳终于是完全落山了,夜渐渐的拉开了帷幕,那一夜没有月亮,没有星星,更没有一个人走出了那片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