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牢宫是一个大溶洞,但用“洞”字来形容却有些不当,准确的说,它应该是一个地宫。
在哀牢宫里,一处装饰得富丽堂皇却又不失优雅的是房间内,被透下来的光线照得闪闪发亮。石门两旁各摆着一排兰花,有连瓣兰、绿兰、豆瓣兰、火烧兰和素雪兰等,房间内幽幽兰香弥漫。窗外溶洞里的小溪缓缓流去,溪边的芭蕉树伸展着黄绿相间的叶子。岩石上一串串水珠络绎不绝地往下掉落,拍打在芭蕉叶上,与溪水的声音协调的混合在一起,形成一曲轻轻的经久不息的轻音乐。
一个伶俐乖巧的姑娘坐在窗前凝视窗外,眼里闪烁着无限的思念。她就是哀牢宫的公主彭珊珊,大王那尔阁的侄女。她白皙的肌肤,冷峻的额头下一双丹凤眼炯炯有神。淡淡的朱唇,明齿皓洁。身着一笼彝族美丽的裙子,头戴彝族饰品,细秀的脖子上挂着金光闪闪的长命锁。
那尔阁在门口敲了敲石壁。
“珊儿!珊儿……”
彭珊珊轻轻的起身,走了过去。
“叔叔,你来看珊儿了!来陪珊儿说说话吧,珊儿都快闷死了。”
“珊儿!你是在想念你的父亲吧!说实话,我也想念哥哥。我不断派人四处打听哥哥的下落,但至今未有所收获。你有什么事一定要和叔叔讲,叔叔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现在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叔叔……”彭珊珊说着,流着眼泪靠在了那尔阁的手臂上。
阿细逻来到了一个岔路口,路边云南松、思茅松笔挺而立,茅草差不多有一人多深。他正在考虑要走哪一条路时,草丛里的一条小路中跑出了一个人,阿细逻转身就看到了她,是罗香。
“罗香,你来这里干什么?怎么不在家里?”阿细逻惊讶地问。
“我……我怕你路上肚子饿,一大早给你蒸荞面馒头,可是你说走就走,我都差点来不及了。”说着,罗香把挎在肩上的竹篓取下来递给他。
“里面还有一只鸡,一壶酒,你路上别饿着自己。”罗香说完,抿着小嘴,泪眼汪汪的看着阿细逻。
“阿细逻大哥,我舍不得你!”说完,罗香转身就跑了,阿细逻看着她倩倩的背影,半天说不出话来。
“罗香,慢点走!”
罗香越跑越远,边跑边用手擦拭着眼泪,直到再也看不见。天空没有留下鸟儿的影子,但鸟儿已经飞过。阿细逻朝着罗香远去的方向又看了又看,然后也转身,迈开了沉重的步子。
走出了无量山,越过了把边江,淌过了者开河,就来到了哀牢山。翻山越林,终于回到了哀牢宫。阿细逻跪在大殿里,把所有的事都向大王讲了一遍,大王那尔阁连忙把阿细逻扶了起来。
那尔阁:“奇怪了!猿猴怎么可能杀人?谁那么大本事?不会是天外天的人干的吧?”
阿细逻:“大王,我看得出来。天外天的人要杀我们肯定不会等我们逃走之后,而且他们好像真的对宝藏毫不知情。”
那尔阁沉思了一下,说道:“阿细逻,你能活着回来我已经很高兴了。你路上还做了很多好事,不愧是我哀牢国的子民。下去好好休息几天,退下吧!”
“是,大王!”阿细逻退下之后,那尔阁又陷入了沉思。
阿细逻回到哀牢宫后,大王那尔阁下令让他休息,什么事情也不用做。这人啊,一旦闲起来,就会想起很多事情,兄弟们在无量山中莫名被杀的一幕常常在脑海展现,有时候半夜三更也会在梦里惊醒。
夜间的哀牢山松涛阵阵,猫头鹰的叫声很有节律的从高高的思茅松上传来。哀牢宫里,无数明亮的火把照亮了大大小小的溶洞。人们都睡了,只有几对巡逻的士兵挎着刀拿着火把,在甬道里来回穿梭。阿细逻躺在床上,额头上溢满豆大的汗珠,双目紧闭,身体不断抽搐,他又梦到了那场血腥的屠杀。他看到兄弟们的鲜血喷出一条弧线,殷红的血液溅在落叶上,溅在青苔上,溅在藤蔓上,溅得他满脸都是,然后一只黑长臂猿面目狰狞龇牙咧嘴地压着他的身体,让他喘不过气来。
梦醒之后,阿细逻形容枯槁,一步一步晃出寝室,抓起一坛酒,猛地掀开盖子,一饮而尽;接着又抓起一坛,喝了两口,便把酒咕咕地从头上倒。
今天,阿细逻来到了乾坤洞,站在洞口,回忆一幕幕袭来。乾坤洞是哀牢宫训练顶级武士的地方,教授武功的人叫陇世忠,是哀牢国著名大将的后袭,已经年过花甲。
洞里刀剑碰击的声音微微传来,阿细逻走进洞口,曾经兄弟们一起习武,一起玩耍,一起受罚的场景历历在目,不禁眼里饱含泪水。阿细逻来到了乾坤洞,宽广辽阔的空间是那么熟悉,石壁棱角分明,武器都摆放在那里,五个沙袋依旧在空气中荡漾,一切还是以前的样子,只是在这里的人已经不是当年。
正当阿细逻陷入了无尽的想象之中,突然一杆霸王枪迎面捅来,阿细逻连忙回过神来,接着就左闪右闪。还来不及看清使霸王枪的人是谁,霸王枪就快速的连连捅来,阿细逻又是接连几个左闪右闪,接着又被逼向后退了几步。阿细逻索性使出轻功往后撤,几步登上石壁,然后就是几个三百六十度的后空翻,落地时正好点住了那个拿着霸王枪的人。此时,正在前面练武的人都纷纷停下来,噼噼啪啪地鼓掌。阿细逻僵硬的脸上挤出一抹生硬的笑容,接着顺势就解开了后面拿着霸王枪被他点住的人的穴道。穴道一解,那个人手中的枪头就顺势猛刺了过来,阿细逻身子一侧就躲过了,右手并以风驰电掣的速度抓住了霸王枪的枪头。而此时,那个人一股强大的内力就顺着霸王枪攻来,阿细逻也发功抵挡。两股力量在霸王枪的正中相击,形成了一轮强大的旋转的漩涡,两人就这样相持着。
阿细逻这才看清了此人,他长的虎背熊腰,浓眉大眼,浑身都充满了力量。他看到阿细逻看着他,并吃力的说道:“阿细逻将军果然武功高强,小弟安虎受教了。”
“得罪了!”阿细逻说完,右手猛一用力,安虎就从霸王枪上弹飞了出去。安虎毕竟身体强壮,刚刚摔在地上就像安了弹簧一样纵身站了起来,一个平沙落雁飞到阿细逻面前,半跪着说道:
“多谢阿细逻将军手下留情,师父在鸿铭斋喝茶,你快去吧。”
阿细逻向前一步,右手一伸,把霸王枪递给了安虎,然后转身离开。
阿细逻来到鸿铭斋,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安然坐在石桌前的躺椅上,双目微闭,香炉里青烟袅袅。阿细逻脚步轻轻的走近石桌,就在双膝跪地之时,涕泪同时迸出。
“师父——”
陇世忠睁开了眼睛,起身把阿细逻扶起来。
“起来,孩子!男儿有泪不轻弹。”
“师父!你老人家近来可好?”
陇世忠苍老的脸微微一笑,说道:“呵呵!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一边说,一边拉着阿细逻坐在石桌子上。陇世忠又说道:“你们十个都是我培养出来的,我都把你们当我的孩子看待,活着一个总是好。我总是在假象,要是有一天又挑起了战争,你们全都成为了战争的牺牲品,我就罪孽深重了。”
阿细逻擦了擦泪,说道:“师父,何为罪孽深重!你对我们恩重如山,就像我们的父母一样。”
陇世忠拍了拍阿细逻的肩膀,认真地说道:“阿细逻,我们都只是沙漠一粒,太过于渺小,风一吹,我们都身不由自。你心肠最好,可惜呀……你生在了这里。”
接着陇世忠严肃的说道:“阿细逻!”
“师父!我在!”
“如果有一天你到了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你就不要回来了。”
“师父……这……我的责任是保护哀牢宫的安危,这是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责任,我怎么可以……”
陇世忠长长地吁出一口气,说道:“师父已经上了年纪,已经没有什么奢求,现在就是有点放不下你。”
“师父!我一定好好孝顺你。”说着,阿细逻又猛地跪在陇世忠面前。
巾帼院里,云紫瑶端坐案前,细心地品读着徐仁甲写的赋:
俊眉修眼轻靥兮,面若三春新桃;
素影袅袅婷婷兮,步生十顷嫩荷;
移身频笑巧倩兮,端庄犹赛牡丹;
手扶瑶琴玉动兮,宛若天上仙人;
……
蔡晓珠看到云紫瑶略有所思地阅读,悄悄地靠近云紫瑶,伸手便夺了过来。
“什么好东西?让我看看!”
云紫瑶连忙去抢,说道:“小猪,别闹了!快还给我——”
蔡晓珠转身就躲过了云紫瑶,一边闪躲一边大声的念到:“微幽兰之芳蔼兮,步踟蹰于山隅。攘皓腕于神浒兮,采湍濑之玄芝……”
“小猪,小心我以后不理你,快还给我!”
蔡晓珠把赋藏在身后,脸凑到云紫瑶面前,说:“嘻嘻。小蝴蝶,你说咱两关系好不好?”
云紫瑶微笑着向蔡晓珠点点头,接着蔡晓珠就说:“嘿嘿!那给姐姐说说吧,是哪一个小情郎给你写的?”
“不是——嗯——我们只是……只是朋友,大家都是同门……你,就这样!”
蔡晓珠立即问:“是一见钟情呢还是日久生情?”
“你……”云紫瑶扬起灵秀的小拳头,在整个寝室追打蔡晓珠,蔡晓珠一边跑一边读,还用手比划着夸张的动作。
“顾盼流转……芙蓉如面……举步轻摇……”
蔡晓珠闪躲着云紫瑶,时不时转过身来做个鬼脸。
“举步轻摇——”
程暮雪谢谢妹妹地跑进寝室,云紫瑶趁着蔡晓珠不注意,把她手中的赋夺了回来,蔡晓珠只有一脸的无辜。程暮雪进来就说道:“走,我们去湖边,有大事商量!”
“什么大事?蔡晓珠问道。”
“反正是好事,去了就知道了!”说完,程暮雪二话没说拉着云紫瑶和蔡晓珠往杜陵湖边跑,一直跑到石牌坊下面。那里,围着为数不多的几个人,徐仁甲和顾执也在。杨彦忠站在人群里正在大讲特讲
“……火把节是彝族神圣的节日,也是一个充满激情和浪漫的夜晚,整个无量城灯火辉煌,篝火的诱惑、仙女的诱惑、美食的诱惑,身在无量山而没有参加国火把节,这就是我们的遗憾。”
“你们在搞什么呀?”蔡晓珠没好气地说。
杨彦忠清了清嗓子,说道:“虽然就这么几个人。唉!但是我绝对不会骗大家,今天是农历六月二十四,就是说,今晚无量城将会是一个最最热闹的地方!”
蔡晓珠:“你的意思是偷偷下山?”
杨彦忠:“这位师妹,说话不要那么直接,委婉!委婉一些!”
“我才不去,要是被掌门知道了,我可不想被罚。”
杨彦忠:“什么叫偷偷下山!凭我们的功夫,就当是去了两次凌霄阁。再说了,蔡晓珠师妹,你不会不想去的。你没有吃过烤整只的猪,没有吃过烤乳鸽,没有吃过辣子鸡,没有吃过大碗的米粉,你怎么就说不去呢?”杨彦忠一边说,眼睛贼溜溜的看着蔡晓珠,然后又用眼睛挑逗顾执和朱子川。
蔡晓珠突然转身对程暮雪说道:“要不……我们去看看。”
程暮雪点头道:“我也想去看看,凑凑热闹。”顾执和朱子川早已经心领神会。
徐仁甲走过来,走到云紫瑶身旁,然后问道:“你会去吗?”
云紫瑶结结巴巴半天,说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