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别丢下我!”司马建仁猛然从床上坐起身,大口喘着粗气,满身流着虚汗。
“做噩梦了?”林佳忻的声音问。
司马建仁吃了一惊,转头看,是林佳忻不假。他的汗出得更多了。
林佳忻从床上坐起来,随手从床头柜上抽出两张纸巾,不慌不忙地伸向司马建仁额头和身上的汗。
司马建仁惊魂未定,本能地避开林佳忻的手。
“怎么?害怕我吃了你啊,司马少爷。”林佳忻笑着说,显得格外娇美,手又伸向司马建仁,擦拭着他身上的汗。“是又做噩梦了吗?”
“是,是做了个噩梦,还好只是个噩梦。”他用虚软的声音说,一边揉着额头,用力掐了几下太阳穴,定了定神,再看看周围,发现自己是在别墅,“我什么时候过来的?我怎么记不起来了。”
“昨天你在酒吧喝多了,我找人把你抬回来的。”
“昨天晚上有喝酒吗?头好疼。”
“喝没喝酒都忘了,真是佩服你的酒量,我看你以后还是少沾酒精的好。”
“你怎么不睡觉?”
“被你一声大叫给吓醒了,还怎么睡。”
“对不起,你继续睡吧。”说完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你去哪?你不抱着我我睡不着。”
“我下楼去倒杯水喝,你先睡,我喝完水就上来陪你。”司马建仁走下楼,从餐厅端出一杯水,坐在楼下沙发上,对刚才的噩梦依旧心有余悸。污秽的视频、饿死鬼、焱魔、黑白无常、林佳忻裂开的脸…梦里的每一个鬼、每一件事、每一句话,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就好像刚发生的一样。
“怎么,还没缓过神来?”林佳忻也下了楼。
“啊?”他回过神,“是啊,是个恐怖的噩梦。你不睡了?”他咽下一口水。
“没你在身边我睡不着。”
“我经常做噩梦吗?”
“这个要问你自己。”林佳忻也坐下来。
“我不记得以前做过噩梦。”
“可以讲给我听听吗?你做的梦。”林佳忻靠在他肩头,抚摸着他的手臂。
“我梦见我死了,是被杀死的。”
“被谁杀死的?”
“被…”他看了眼林佳忻,“被一个怪物。”
“那后来呢?”
“哼哼,后来我变成了鬼,跟着黑白无常去了鬼门关。”他慢慢放松下来,心想无非是个噩梦,干嘛要这么紧张,笑着又说:“我还跟黑白无常…”
“跟黑白无常怎么样?”
“我还…还跟黑白无常吵了一架。”他低下头,突然记起黑白无常最后叮嘱自己的话,虽然是梦里叮嘱的话,可那时他们的表情很严肃,严肃到不像是在梦里。
“就只有这些啊,这哪里算得上恐怖。喂,你看我。”
“嗯?”他抬起头。
“哇~”林佳忻突然张大口,向他咬去。
“我去!”司马建仁用力一把推倒林佳忻,自己向后滚翻在沙发侧后方的地毯上。
“司马建仁你有病吧!你疯了吗?”林佳忻喊叫着从地上爬起来,脸上摔了一片青。
“你咬我干嘛?”司马坐在地上,向后挪了一下。
“开玩笑吓吓你!你看不出来啊!”她揉着脸上的紫青,骂着。
“开玩笑也分个场合嘛,你真把我吓到了。”他抖着腿站起来,“你的脸不要紧吧,我看看。”腿却迈不出去。
“看什么看!喝你的自来水去吧!”说罢转身上楼,“咣”一声摔上卧室门,把司马建仁反锁在外面。
司马建仁坐回沙发,擦了擦脑门上新出的汗,长出一口气,笑了笑,自言自语说:“你怎么把梦还当真了,这下好了,晚上就沙发睡吧。”眼前突然一闪,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了,没有声音,也没有震动。“这个佳忻,下来一趟手机也忘在这儿了。”他拿起手机,屏幕上是提示杜晓倩发来了一条微信消息。这又是哪个闺蜜?他随手输入密码,点开微信,对方头像是一个美女,发过来的是一个视频。
“啊…啊…佳忻姐…你真棒…”司马建仁一眼认出,视频里的男子竟是梦中的宋诚!他脑子里“嗡”一声,好像炸了颗雷,彻底凌乱了。“这视频是真的!看来我真的被带绿帽子了。那梦呢?”
“你在看什么!。”
司马建仁一转身,林佳忻就站在他背后,脸上的肌肉抽搐着,双目怒视着他。他又是一惊,“你什么时候下来的?”他惶恐地问道。
林佳忻并未理睬他,一把抢过手机,看了看,脸上随即露出阴险邪恶的笑容,“这么说,你都知道了。”
“究竟是为什么?我曾经那么爱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你也说是曾经了。”
“是啊,是曾经。”司马建仁平复着心情,说:“嘉欣,我不怪你,人各有志,爱谁不爱谁是你的权利,我不勉强。车和房是我送你的礼物,我不会要回,只拜托你一件事,放过我妈,别去害她!好吗?”
“我要的不止是房和车。”
“钱?还要钱对吗?我给,要多少你说,我都给。”
“房、车、钱,还不够。”
“那你还要什么?”
“我还要你妈的命。”
“我妈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我知道你想要整个集团,好,我想办法帮你弄到手,可以了吗?”
“我不仅要你妈的命,我还要你们所有人的命。”
“你到底要做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客厅的灯突然熄灭了,林佳忻也跟着没有了动静,不再说话。“跳闸了?”司马建仁扶着墙,小小挪着步,在黑暗中摸索到电闸,轻轻合上。灯亮了,照亮的却不是林佳忻的别墅,而是他和父母住了十多年的老房子,“怎么回事?”他十分奇怪,“这房子前几年不是已经拆了吗?”。“铛铛铛铛”,从厨房里传出切菜的声音。司马建仁走进厨房,“爸?您不是已经去世了吗?”
“啪!”司马建仁的后脑壳被狠狠地拍了一巴掌。
“小王八蛋,怎么跟你爸说话呢!”
司马建仁急忙抱住脑袋,猛一回头:“妈,您吓我一跳。”
“啪!”又是一巴掌,“我再吓你一跳!”
“妈您打我干嘛,疼!”
“一回来就咒你爸死啊?不会说人话了啊?”
“我这不是比较意外么。”司马建仁拉住沈飞燕的手,“打得您手疼了吧,我给您揉揉。”
“用不着!”她嘴上说着,手却不往回抽。
“好了燕儿,孩子开玩笑呢,你还当真了。”司马严将切好的黄瓜丝放进瓷盘里,端起来正要往餐桌上放,司马建仁顺手接过瓷盘,笑着说:“爸,我帮您放。”
“你瞧,多懂事的孩子,以后没事儿别老骂他。”
“哼,你就好好惯着他吧,这才几岁,他就开始满嘴胡说话了。”沈飞燕一边收拾着厨具,一边操心地说。
“等上了大学就好了。”司马严转身把切好的手擀面放进锅里,仔细地用筷子搅动了几下,盖上锅盖。
“爸,我都大学毕业好几年了,还上什么大学。”司马建仁摆放好瓷盘,回到厨房。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当着咱们的面就胡说八道。”沈飞燕无奈地把面板放回柜橱,很忧虑地看着司马建仁。
“别跟你妈开玩笑了,赶紧去把外衣脱了吃饭。”
“别忘了洗手!”沈飞燕嘱咐着。
“嗯。”司马建仁高兴地回到里屋,脱去上衣,是件蓝白相间的布料上衣,“这是…校服?不可能吧!”他急忙寻找到上衣胸口的位置,上面用红线绣着“十九中”三个字。“我这是怎么了?我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算了,死活都一样,不想了。”
“手洗好了没有?”沈飞燕大声询问。
“马上就去洗!”司马建仁抛下校服,跑进洗手间,用水冲净手上的皂沫,正要走,抬头时忽然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分明就是个十七八岁的中学生。
“你还没洗好吗?就等你吃饭了。这孩子越来越没有规矩了。”沈飞燕有些生气。
“洗好了!”司马建仁急匆匆跑出洗手间,坐在餐桌旁。
“你最爱吃的炸酱面,快吃吧。”司马严捞出一大碗面,端给司马建仁。
司马建仁夹了一筷子黄瓜丝,又舀了几勺酱拌匀,大口吃起来,“真好吃。爸,好几年没吃过了您做的炸酱面了,真香。”
“胡说八道,前几天不是刚吃过。”沈飞燕说。
“我说错了,是好几天没吃过了。妈,您别光看我,您也吃。”
“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懂事了,呵呵。你慢点吃别噎着。”司马严眯眼笑着,像看宝贝一样看着他的儿子。
“爸您放心,我以后什么话都听您和妈的,保证要多懂事有多懂事。”
“好儿子,爸没白疼你。”司马严又捞出两碗面放在桌上,“燕儿,孩子长大了,以后别总骂他。”
“妈,我以后再也不跟您顶嘴了,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南北。”
“呵呵,这孩子什么时候学得这么乖,别是哄我吧。”沈飞燕不经意也笑了出来。
“绝不是哄您,我发誓,再不听您的话,就让我不得好死。”
灯又熄灭了,毫无征兆。
“爸,爸?妈!爸!你们别走!”司马建仁声嘶力竭地祈求着,却听不见一句回话,眼眶里顷刻滚出一道道割舍不下的热泪,“我错了!我不该和你们顶嘴,我不该惹你们生气…爸~妈~你们别走。”突然,一道强光刺进他流着泪的眼睛。司马建仁忙用手遮住,眼睛眯开窄窄的一道缝隙,从指缝间向外开,原来是一道射进窗子的阳光。他擦干泪,眼睛渐渐适应了刺眼的阳光。
“你们快来看呀!这是个什么东西?”
“我看看我看看。这是什么呀?我也没见过,你们谁认识呀。”
“不认识,它长得好奇怪,全身都是刺。”
窗外传来一帮七八岁小孩儿嚷嚷闹闹的声音。
“我认识!”
“不信不信,司马建仁最会吹牛了!”
什么?竟然还会有第三个家长给孩子起名叫“司马建仁”?司马建仁好奇地走近窗户,向外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