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哪里是什么及时雨,分明就是流星雨嘛。”司马建仁嘴里嘟囔着,有些失落,一转身,焱魔已经寻了过来。“七爷八爷,您二老就别藏着了,出来把焱魔收回身上,赶紧带我去见阎王爷!”他没好气的地说。
黑白无常晃悠悠从一个坟头后面飘了出来,收回焱魔。“哇啦哇啦!哇啦哇啦!”白无常使劲挥舞着哭丧棒,一根火红的长舌头在嘴外边左右不停甩动,看着就很生气的样子。黑无常更生气,双手勒紧勾魂锁,哼着粗气:“你这是想跑吗?敢跑我就…”
“就什么就!不跑?不跑我早就魂飞魄散了!该来的时候不来,不该来的时候来,我差点儿被那个丑妖怪吃了你们知不知道。那么大个火坑你们也敢把我往里推,推完了又不管我,要不是小爷我跑得快,你们哥俩儿就等着被阎王扔下油锅吧!最好搂在一起下,刚好炸成一根油条。哼哼~等下了地府,我得让阎王爷他老人家好好给咱们断断对错!”司马建仁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嘴上毫不留情面,一顿埋怨,心想也抱怨着:“每当我要问到饿死鬼姓名的时候,你们就准时出现,有意思吗?”
“七哥,你没告诉过他那房子里面是个什么东西?”黑无常贴紧白无常的耳根问,神色有些紧张。
“呜啦~呜啦呜啦。”白无常眯眯眼,撇着嘴,小心地摇摇头。
“怎么办,我也没告诉过他。”黑无常显得更紧张了。
“呜啦啦,呜呜啦。”白无常贴住黑无常耳朵说,眼珠不停地骨碌碌打转,像是在出着什么鬼主意。
“二位爷,嘀咕什么呢?悄悄密密的,怕我听见啊。”
一阵阴风吹过,黑白无常瞬间冷脸变笑脸。“司马小兄弟,我们俩有个小提议,你听听啊。”
“咦?”司马建仁暗暗窃喜:这分明是有求于我的样子,看来我无意之中掐住了他们的命门,司马建仁,矜持住!“有什么提议尽管说出来听听,但是!但是!丑化讲在前面,说不说在你,听不听在我,是否赞成你们的提议,我还要仔细斟酌斟酌。”
“咯咯咯,是这样,我们二鬼虽然情同手足了几千年,可是从来没有正式的结义为兄弟。这是为什么呢,因为我们认为既然要结义,两个鬼难免有些太孤单,如果是三个鬼就正合适了,可是想再找一个情投意合的鬼又太难。正所谓择日不如撞日,择鬼不如撞鬼,我们看你这个鬼就不错,有胆有谋。不如咱们三个鬼今日结为异姓兄弟,今后也好互相有个照应。”黑无常咧着大嘴笑着说,耳朵自然地和两只眼睛挤在一处,鼻孔活像一张横着看的二饼,尽力讨好着司马建仁。
“八爷,我听您的。”司马建仁心说可以啊,自己刚做了鬼,一没经验二没道行的,按饿死鬼的说法就是不专业,难免磕磕碰碰的被欺负,今天机缘巧合,能和黑白无常结为兄弟,那是自己的运气好。再者,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他发现黑白无常并不是恶鬼,二鬼的本质还是很善良的,尽管有些私心,但谁又能没有私心?再想想,他们虽然相貌丑陋,但却是他们最真实的一面,不像林佳忻那样,平时看似美丽动人,但美丽动人的背后却是一张令人反胃作呕的真面目。
“咯咯咯,痛快,我们就喜欢你这样的鬼。”黑无常开心地笑着。
“哇咕咕咕…”白无常也很高兴,左手拉住黑无常,右手拉住司马建仁,三鬼一同跪在地上。
“呜哇呜哇,咕噜咕噜,哇啦哇啦哇啦,呜噜呜噜呜噜。”
“我范无救,与谢必安和司马建仁在此地结拜为异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但求同年同月同日灭。从今往后,愿与二位兄弟同甘共苦,相扶相持,现对天起誓,今后如果做出任何背叛、抛弃兄弟的事情,就让我魂飞魄散!”
“我司马建仁,与谢必安和范无救二位鬼兄在此地结拜为异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但求同年同月同日灭。从今往后,二位哥哥的事也就是我的事,我的事也就是二位哥哥的事。我现在对天发誓,绝对不会把二位哥哥推我进火坑的事说给阎王听,如果说给阎王爷听了,就让我魂飞魄散,灰飞烟灭!最后,我的朋友就是七哥八哥的朋友,七哥八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如果谁对朋友不好,一样魂飞魄散,灰飞烟灭。”心想这下饿死鬼就不用再怕黑白无常了。
“呜啦呜啦。”白无常欢喜地搀起二鬼。
“好兄弟,我们多多少少比你年长了几岁,让你做我们的九弟,不觉得委屈吧。”黑无常轻轻拍了拍司马建仁的肩膀。
什么?九弟!你怎么不叫我九妹呢?司马建仁心里想着,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看八哥你说的什么话,能叫一声七哥八哥是我司马建仁生前的造化,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哪能有什么委屈呢?不过,我觉得还是叫我十弟,让我做个十爷比较好。”
“怎么说?”
“九代表着天地,代表着万物,代表着无穷大,你们叫我九弟,我怕我承受不起。”
“好!十弟就十弟。七哥,你看咱这兄弟多懂事。”黑白无常很高兴。
“倒是七哥和八哥抬爱,看中了我这么一个什么本事都没有的十弟。”
“无妨,只要鬼品好、够机灵,最关键的是能和我们合得来,有没有本事无妨。曾经有一个鬼特别有本事,我们本打算着和他结拜,可是他本事太大,根本瞧不上我们,还差点儿抄了阎王殿…”
“哇啦哇啦!”白无常瞪了黑无常一眼,又不好意思地看了司马建仁一眼,很没面子的样子。
“咯咯咯,不说这个了,说出来丢鬼。”被白无常一提醒,黑无常赶忙转移话题:“十弟,有一件事你要记住,地府规定鬼差和鬼犯不能结拜,所以咱们私下互称兄弟,到了阎王爷那就得装着不认识。”
“这个我懂,二位哥哥尽管可以把心放在肚子里。阎王爷既然想见我,咱们就别耽误时间了,这就带我去吧,你们也好早一点交差。”
“十弟明事理,是个明白鬼,咱们这就走。七哥,照路吧。”
白无常挥动手中哭丧棒,两个眼球“突”地钻出眼眶,变成两盏放着幽兰色光亮的纸灯,向前方飘去。三兄弟跟着纸灯走去。
“七哥好厉害!”司马建仁感叹说。
“十弟,你有所不知,他这两盏纸灯可不是普通的纸灯,它们能照阴阳两界,是人是鬼一照便知。当年大圣爷大闹地府,将地府上上下下砸了个稀巴烂,事后重新装修,发现府门外的两盏灯也坏了,于是当年的阎王爷托梦给阳间最好的灯匠天合子,请他帮忙造两盏。梦罢惊醒,天合子不敢怠慢,日夜不停,用了数个月的时间造出四盏。灯造好后,天合子闭目离世,带着四盏纸灯去了地府,其中两盏挂在地府门外,另外两盏被修炼过后,做了七哥的眼睛,灯飞去哪里,七哥就能看去哪里。阎王爷深受感动,将此事禀告给玉帝,玉帝也颇为感动,便给这四盏纸灯取名为天合灯,天合子也因此升天做了神仙。”黑无常讲罢,白无常也不由得沾沾自喜。
“七哥原先的眼睛呢?”司马建仁十分好奇。
“被恶魔挖走了。”黑无常沉沉地叹了口气,“那可真是一段惨痛的经历,想起来就可怕。”
“哇啦哇啦,唔噜唔噜。”白无常也叹了口气。
黑无常皱起了眉头,脸色也阴了下来,“七哥,你说的这是真的?”他有些吃惊。
白无常无奈地点了下头,继续走着,一路无语。
二鬼一个比一个惆怅,司马建仁也懒得再问,他现在更关心见了阎王爷后该怎样求他救母,应允了还好说,如果不应允又该怎么办?正在他左思右想的时候,猛一抬头,天合灯照亮了一座城池,城上有块大匾,写着“幽门地府鬼门关”。
突然间,压抑、恐怖、悔恨接踵而来,“林佳忻,你到底爱没爱过我,我对你那么好,这是为什么…”他苦恼着,不想去想,又不得不想。
“十弟!你醒醒!”
“八哥你叫我?”他突然睁开眼睛。
“你心魔太重,我怕…”
司马建仁又闭上眼,尽力回忆着人生,说:“七哥八哥,没想到我刚二十出头,就要过鬼门关了。咳~这辈子什么都没做成,整天不务正业,竟让我妈操心了,临死了还给她找了一大麻烦,我儿子当的是不是有点儿混蛋啊。”
“你的心情我们懂,这都是命中注定的事情,由不得你。”
“死的又不是你们,你们懂什么。”
“这话说得好像谁没死过一样。你现在经历的事情,包括现在的感受,我和七哥都经历过,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司马建仁渐渐镇定下来,“八哥你说得没错,鬼门而已,过去也就过去了,不做人还能做鬼,咱们走吧。”说罢迈开步就要往里走。
“等等。”黑无常拦住司马建仁,“十弟,按照规矩,我们只能把你送到这里了。”
“七哥!八哥!你们不和我一起去见阎王爷了?”
“我们当然和你一起去,不过来在这个地方,规矩就是规矩,我们也改变不了。”
“可是…”
白无常取出自己的左眼,揣进司马建仁怀中的口袋,“呜啦呜啦”地嘱咐了几句话。
黑无常说:“你听我说,七哥的眼睛一定要收好,关键时候有用。另外,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这是鬼门关,不是鬼门那么简单。关不好过,但必须你自己去过。过了关,前面还有黄泉路,路也不好走,不过不得不走。你千万记住,进了鬼门关,就是阴界了,咱们结拜的事跟谁都不能提起。我和你七哥会在对面的奈何桥等你,引你去见阎王爷。”
司马建仁点点头,迈步踏进鬼门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