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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二天,不出所料的程楠起床时分,感到头疼欲裂。他本就有饮酒过度会引起头痛的毛病,所以他在这方面是极为克制的。然而和陆傲之这种军营喝烈酒长大的人一起喝酒,就必然是极为刚烈的纯酿。傲之是个极易感染别人的人,看见他喝得畅快,他也难免喝的有点多,直至克制不住,一醉方休。或许这又是因为,和傲之在一起的时候,他不需要担心或者警备什么,所以可以放心大胆的开怀畅饮吧。只是虽然喝的时候痛快,第二天早晨起来必然是会只剩下痛这一个字了??????

婢女柔儿进来唤他,请他更衣。拿来的衣服是一件镶着金丝绣样的玄色衣衫,他本就是个面容俊朗的人,穿什么衣服都是好看的,然而柔儿给他东面扯扯,右面拽拽,总是觉得这衣服一点也不配她的公子。程楠见到她皱着眉头盯着衣服瞧,忍不住笑道,“怎么了?哪里不对?”“我总觉得这衣裳不知怎的,和公子就是不配???????”见他并没有说话,她又继续说了下去,“我觉得公子不适合这些花哨衣裳,公子的气质就如同一支修竹一般,你说往这竹竿挑一件华丽衣裳,就破了那股清新傲然的气质了??????“程楠无奈的笑了笑,他也不喜欢这些看似华美的东西,然而毕竟是皇帝的生辰宴,他若是敢穿一件平平淡淡的白衣就出去了,不说皇上以为他不重视,有心之人还会借此机会大肆诋毁他如何如何,程丞相一怒,不好好的说教他一顿才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压压自个儿心头的不满,先把皇上这关过了再说吧。

他穿好衣裳,束好头发,带上金丝冠,整理好仪容,叫人备好马车,预备出门去。礼物是早就派人送去宫里的,估计这会儿已经摆在皇上的御书房里了。而丞相大人自从早朝完毕就留在宫中,帮助处理一些事宜,而他也要前往宫里,即使是无聊到在御花园里闲逛,也要摆出这样一幅积极参与这样宴会的样子来。

他到来的时候,接人的太监早就候在外宫门外,到了这里,轿子就要止步,只有皇帝和皇后妃嫔的宫轿才能在内宫中穿行的。程楠一年到头来宫里的次数并不算少,再说他有着过目不忘的超强记忆力,这宫中他见过的宫女太监几乎没有一个记不住的。这个被派来的小太监却是面生。这个小太监看起来不大,也不算是高,身材更是可以说孱弱,脸色极白,嘴唇上也就只有一点红润。然而在他极为清秀的面容中,有一双极细的眉下是一双极大的眼睛,或许是由于瘦的原因,显得这眼睛更加大。这一双眼睛也极为有神,并不是陆傲之那种生气勃勃的有神,那是一双仿佛时刻带着的眼睛,仿佛如同一潭笼罩着烟雾的湖,然而就是让人觉得清澈,到內宫还有一段路,程楠一边度着步子,一边和这小太监搭话。

“你是新来的?”

“恩。”

“叫什么?”

“公子叫臣小德子就可以的????????”

这小太监说话不多,想是由于生性腼碘的缘故,有什么答什么,不多说一句话,这在步步要小心的宫中倒是极为有利的一点。程楠跟在这小德子身后,看着他瘦弱的双肩,暗暗思付,公里的太监叫名字大多是随着自个儿的原名,这小德子一名是多到不能再多了,看他这幅待人处事的模样,有可能是穷苦人家家里养不起孩子,打小送到宫里来的。在这宫里没有些靠山,相必这日子不会太好过???????正想着,那小太监怯生生地问,“现在公子想去哪里转转?小的给你带路???????”程楠一看,这已经到内宫蛮靠里的地方了,问是这样问,其实能去的地方只有御花园一个所在,其他地方都有守卫层层把守,哪有那么随随便便就进去了?小德子把他领到湖边的一座雕木阁子里,说道,“待会皇上再派人来把程公子领到前堂去,与各位宦官一起品茶论诗,公子请稍等一会吧。”说着倒退着退了出去,虚虚的掩了门窗,只留下他一人,程楠四处望着,这阁子应该是各位游园的皇上嫔妃或者王氏宗亲之类在天气炎热时、或是暴雨突至时在此暂避玩乐的地方。虽然是个临时歇脚的地方,但是依然修建的颇为秀美,比起内宫多有的肃然之风,这阁子却修的极为轻巧,如同小家碧玉一般,梁上、窗上刻有吉祥的纹饰,精巧而不失端庄。程楠在此歇了歇,一边想着待会如何应对。

这品茶论诗,说是为了庆祝生日,与大家一起玩乐,其实只是皇上的不时地找机会炫耀一下自己的文化渊博罢了。要是说起来琴棋书画,诗歌乐府之类,当真数前朝末代废皇最为精通,然而作为一国之君,有这方面的天赋再加以沉迷,那就是必将灭国无疑了。至于说朝文帝,他虽然喜爱这方面的东西,然而他并没有如此高的天分,只可以说是略有涉略罢了,换上盛装,各位大臣也要回家沐浴后再回到宫里的花园里来,参加一天之中最为隆重的生辰宴。

程楠办完这一切回到宫里的时候,花园里已经三三两两站着或是坐着不少人,穿着粉衣的宫女穿梭在人群中,端着各色的茶水或是果汁之类,倒真是有一种仙人之姿。他表情淡漠的伸手将衣襟捋平整。

身后忽然传有一声女子的声音,“程楠?”他扭头一看,竟然是徐芊芊,她也着了一身紫衣,不过比他这件颜色又淡一些,掩盖住了一些她的稍稍霸气,流露出她这个年纪的女子淡淡的娇羞之感。程楠到没有想到她会叫他,就转过头来等着她要说什么。徐芊芊看着他,又撇头看了看人群,她头上今个儿带上一支玉簪,是一朵牡丹,花本艳丽,由于是玉的材质,又是玲珑娇嫩极了。她又看了回了,说道,“陆傲之呢?”一说出去她就有点后悔,本来是看见他站在这里,就想过来和他说些什么,然而到口却变成了这样一句,她立马改口,“呃,这小子,一定是有什么事要做,咱们就不管他了???????”这时候有宫女从身边经过,程楠就从她捧着的玉盘里取了一杯酒,尝了尝,是来自西域的一种葡萄酒,怪不得颜色如此深。“你喜欢这种酒?”“还行罢了,徐姑娘喜欢?”徐芊芊也取了一杯尝尝,“这一杯是为了咱们汉人而改良的,不如原先的西域土酒烈。”她晃了晃杯子,暗道终于找到了话题。“你看这酒是鲜红的,但是它本来是紫红,几乎接近于黑色的。论其色泽,还是这种好,然而土烈酒只是貌不惊人,香气却远远比这个浓郁,酒量不大的人,是闻一口就要醉的????????”“姑娘喜欢烈酒?”“你不必叫我姑娘???????叫我芊芊就好。我酒量不错,下次可以找我一起喝酒呢。”这当口,一个侍卫模样的人挤过人群,凑到程楠耳边说了些什么,原来是父亲有事找他。他只得向徐芊芊道了歉,就离开了。徐芊芊目光追随着他转过一丛灌木,这时本来站在她身后的一个青衣小侍女无奈的说道:“小姐,你平时挺聪明,现在怎么这么糊涂??????

哪有跟心仪的男子说自己爱喝烈酒的,人家必然以为咱们家小姐是一个悍婆娘呢,亏你今个儿打扮的这么温柔贤淑,奴婢不是早就提醒您了吗?要???????”徐芊芊瞥着嘴脚,“切,我喜欢的男子怎么可能喜欢逆来顺受的温柔女子?要是他因为这个就不喜欢我,我何必为了他而辛苦自己改变?”话虽如此,转头过来,小侍女才发现她的耳垂泛着一点微红,还是害羞了的。唉,侍女默默地叹一口气,倒是希望那位程公子知道她家小姐的心意才好呢。

突然,平时上朝的大明殿那边传来一声雄浑的钟响,紧连着又是几声,有雄浑的钟声中,十几支烟花在湖心亭上同时爆开,一下子将整个湖面几乎照成白昼一般,天空中五彩斑斓,色彩艳丽。湖面上愕然出现几条水柱,随着烟花爆裂的声响,有规则地扭动着??????湖边的宾客们都看着这盛景,不再互相交谈,发出啧啧称奇的声音。

晚宴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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