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未明、晨风凉爽。只是冬季将临，满山红枫零落散开，鸟际踪绝更显荒芜。
两个穿着道袍的少年偷偷的爬了起来，坐在馆中角落互相说着话。
“幸好我听你的，没有与那臭道士对着干。现在那臭道士找不到机会打我，每天就摆着一副臭脸看我，真是笑死我了！”
“你啊你，那是你师傅！你若多尊重他一点，你们关系也不定这么僵！”
“呵，我尊重他？笑话，他有什么好让我尊重的？武功平常，人品也差，你说干脆我不要这个师傅拜你师傅门下吧，这全真教也只有你师傅我看得上！”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哪有这样换不换的！话说没多久便是腊月了，全真教四代弟子都要上去考较武功，你学得怎么样？”
杨过面色一僵，没好气的道：“还能怎样，那臭道士就教了老子几百句歌诀，还让我不停的背诵。半点武功都没教我，那什么武功考较，我才不去丢人！”
自杨过忘尘拜入全真教，春去冬来已近一年了。两个年龄相近，志趣也差离不大的少年关系越发亲密，两人常趁清晨众人还未起床时偷偷见面，有时听忘尘讲故事，有时也像这样听杨过发泄郁气。
忘尘犹豫了下，道：“要不，我教你几招。好让你不那么.....丢人？”
杨过闻言大笑：“得了吧？你自己就学了门破心法，甚至连奇经八脉都没弄懂还教我？”
忘尘无言，其实说来也是奇。当日他被宁则大叔收为徒弟后，那宁则大叔就完全变成一个丝毫不负责的人了，口述教他一段歌诀，叮嘱道无论是吃饭还是出恭还是做什么事，都不能停止默念这段歌诀。至于什么剑法啊轻功啊更是影子都没有，自己还不满的去抱怨几句，却被嘲笑了一声‘走路都没学会还想跑？’这样的话。
后来自己找其他弟子对应了下，发现宁则大叔传给自己的口诀是号称道门正宗的全真心法总诀，可为什么自己只有这一段口诀而其他人却是一本心法，这待遇相差也太大了点吧？
师命难违不说，突然来到这武侠的世界，忘尘对那开山劈石的武功抱有极大的想法，多次反抗无效后，只好不停的背着这段歌诀。然后看着同期或者后期的全真弟子修炼全真心法小成，一个个都可以腾墙拔树，便更加郁闷与不甘了。
只是那其他弟子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自己，或许还在背后议论着师傅是怪人，教的功夫也怪这类的话吧？哦，还未解释。宁则师傅，自己的师傅，是全真教第二怪人，仅仅次于那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中神通’周伯通。忘尘欲哭无泪，早知道还不如拜一个普通的师傅呢？
两少年又互相打趣了几句，待到天色方明，忘尘站起来伸个懒腰，道：“这个时间了，我得去打水了。”
杨过道：“你还听你师傅吩咐那般去打水啊？真是奇了，这山上泉水溪水清甜甘口，非要你去那山脚打什么井水？要不你趁你师傅不注意，偷偷用山上泉水应付下算吧？”
忘尘无奈的道：“你当我没用过这种办法吗？我那师傅嘴巴一探就清楚那是泉水还是井水，还害我抄了一夜经书。”
杨过耸肩：“那你当我没说。”
忘尘提着两个大木桶便由着殿外那条石梯下了山，在近一年的日复一日的挑水，他也摸清楚这段山路的大概。这条石梯路差不多有八百米长，折转反复，越往上越发陡峭。石梯两旁便是那幽深山林，偶有兔鹿幼兽出没。
忘尘默念着全真总诀，飞快的下了山。在山脚农家处打了两大桶井水，轻松的提起来向山上走去。回想起最开始的时候，拎着两大桶水走几步都晃悠，现在却可以提着在山上行走且速度稳定，也算是这一年的收获成果吧。
至少我身体强壮了不是，忘尘这样安慰着自己。
“哐哗！”
将最后一桶水倒进水缸中，忘尘擦了擦额头上密集的汗珠。恭谨地对着师傅宁则所居厢房行了一礼，声音清朗：“师傅，弟子已完成早课，先去休息了。”
“等会。”
宁则从厢房中走出来，看了眼汗流浃背的忘尘，笑道：“你且过来，我有话与你说。”
“是。”
两人进了房间，相对而坐。宁则道：“你也不必拘谨，为师问你，你是否对为师给你的安排有些不满？”
忘尘忙道：“弟子不敢，恩师待弟子有如子嗣，怎敢不满！”这确实是实话，宁则虽然在武学上并没有教他什么，但仁义道德和识字读书是日日未曾放下。
宁则摇头笑道：“你终究是不满我不教你全真武学，不过你自己却没有私下去偷学，为师很满意。”
忘尘道：“师傅所为自有深意。”
宁则凝神看了眼忘尘，忽而问道：“尘儿，你这一年勤修总诀，可有所感？嗯，你先念来听听！”
忘尘不疑有他，张口就来。这歌诀不过百字，自己又勤念了近一年，早融成了本能。只是嘴里念着，却丝毫没有感觉，郁郁之情更甚。
宁则思索了片刻，道：“还差一点什么。”
忘尘道：“师傅，徒儿愚笨。实在不知我这默念心法总决有何作用，还望师傅教我！”看着别人一个个武功小成，而自己却只是一个身体还算强健的普通人，这种落差感逼着他快疯了。
宁则没有说话，而是站起身来，在房间走了两下，打开古灰色房门。因为临近寒冬，天色有些阴郁，呼呼的冷风灌进来吹的忘尘脸颊微痛。
“你知道武林中对学武之人是怎么进行划分的吗？”宁则没有回答忘尘的问题，而是背对着他问出了这个问题。
忘尘道：“弟子听他人说过，武林上对学武之人只有粗略的划分，什么三流二流高手，也有一流高手，在之上更有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这类顶尖高手，杨过的伯伯郭靖应该也是这类一流。”
宁则点点头：“那你可知武林是因何对他人进行评等的呢？”
忘尘沉思，粗略的思来自然是对名气而进行划分评等的，但名气又是从武功高低而来，武功是个大的涵括，有很多分支。早便听人说过有人功夫平平，却靠耍着一手好剑法而名声四起。便答到：“自然是凭武艺来划分。”
宁则摇头道：“技艺虽属道，却偏离大道。早先让你抄写经书，就是为了让你体会经中大道。在这大道面前.....”不屑的哼了声：“什么剑法轻功掌法都是小计，偶尔用用就可，哪有本末倒置之理？”
忘尘听得一愣一愣的，仔仔细细的将自己师傅看了一遍又一遍，忍不住出口道：“师傅，你不会是从修仙界穿来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