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男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听到萨莉和一个女同事在私聊。
“没想到顾总还是个大孝子啊!……”浓妆艳抹的女职员用嗲嗲的声音感叹道。
“那可不,过几天就是顾母八十大寿,顾总正准备他母亲的寿礼呢,据说老太太很喜欢那种古代西洋人的玩意儿……”另一个女职员附和了一句。
“那种东西上哪儿去找……”
“听说这次的东厦拍卖会上有……”
“听说有一个皇冠……”
善男听到这儿,转身进了电梯。
善男走进温昊倾办公室的时候,温昊倾伏在桌子上睡着了。
她本想离开,可看见他身下压着的文件被弄皱了,于是过去将文件一抽。
善男看到了文件上写着有关收购云氏卖场的提案,但被划掉了。她微微垂下眼睑,皱了皱眉,手心沁出汗来。
“这个案子为什么不做了?”她问温昊倾。
温昊倾从桌子上爬起来揉揉眼睛,将领带弄正了说:“顾氏一直有收购云氏卖场的野心,如果和他们硬拼,恐怕会大伤元气也不见得有所收获。”
“我有个办法。”善男脱口而出。
“说来听听。”温昊倾心头一怔,示意她说下去。
善男微微笑了一下,说:“我们今天晚上先去参加拍卖会。”
“还学会卖关子了。”温昊倾看着她的背影嘴角不自觉笑了一下,“说吧。”
“如果我们能在拍卖会上拍到那件顾总为顾母准备的寿礼,不怕他不拿云氏卖场和我们交换。”善男看着温昊倾淡然地解释道。温昊倾手里的企划书颤动了一下,他转身看向善男反问道:“既然是他为自己母亲做的寿礼,怎么会让它落在我们手里?你有把握赢?”
“这个…我还没有想好,”善男顿了顿,“不管怎么样,这是唯一的方法。”
温昊倾觉得善男像是真的很想得到,当她想要得到一件东西时,她的表情再也不是云淡风轻了。
但是,温昊倾没有问为什么,只要是善男的事情,他已经开始不知不觉地跟从了。无论是什么他都愿意陪着她,他仿佛已经失去了辨别是非的能力。
温氏集团的三层电梯外。
施岸泽从后面看到一个笔直的清爽的身影,一个健步上前搂住她的肩。
善男刚想惩治他,却听他说道:“听说你晚上也要去拍卖会,真的?”
善男轻轻“嗯”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你怎么知道本少爷缺个女伴?怎么样做我的女伴吧。”岸泽的眼睛真挚得让善男心里一阵慌乱。
善男摇摇头:“今天晚上也是我的工作时间。老板会让我给别人做女伴么?还是,你在请我做兼职?”
“你怎么什么都能和工作扯在一起?你就不能抛开工作,只谈感情……”岸泽两只手钳住善男的双肩,深情的眸子不断地闪烁着。
善男不得不承认,施岸泽是个有魅力的男人。他有一双如此深情的眼睛。只要他稍一用心,恐怕没有人会不屈服。可是,善男正好是那不可能的一类人,她有着能克服一切柔情和蜜爱的冷静性情。
善男瞪了他一眼,说:“岸泽少爷,我看您真该找份工作干干了,这样下去您会闲出病的。”
一句话戳到岸泽的实处了。岸泽望着善男离去的背影,脸色立刻变得正经起来,前所未有的正经。
在她眼里,他只是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是个没有真心真情的登徒浪子。
这样的自己,他也很讨厌。
可是,善男不知道岸泽的一点是,岸泽自己也孤寂一人,没有双亲那么久了,他怎么能知道,什么是真情呢。
作为温昊倾的表弟,只是作为这个家的一个亲戚存在而已。真正关心他的人对他说的那些温暖的话,已经时隔十三年。他早已经变得对感情懒散,对真情懒散,对一切没有兴趣。
虽然,温昊倾给他安排的是一个不用做什么而位置极高的职位,在别人看来,自己什么都不是。
晚上,天气有点闷闷的,清凉的风从外面吹进来,白色的窗帘一晃一晃的。温昊倾抬头看看窗外的天,灰灰暗暗的。他又想到她了。
善男穿上温昊倾挑的礼服从后面走出来,那件黑色的**坠钻抹胸礼服让她浑身不自在。但她的脸上还是云淡风轻。
温昊倾系好领结猛地一转身,嘴角的笑容突然间凝固了,眼前的人像是一幅画定格在他的瞳孔中,渐渐放大。
“有必要吗?”善男低头只顾将裙摆摆好,她觉得就是撑场面也太华贵了一些。
“你得明白,你是为我穿的。”温昊倾看着善男脱口而出。突然他觉得这话有些奇怪,又补了一句:“你只要不摔倒让我丢脸就好。”
善男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踏进拍卖会场的门,正好踩到裙角一下子朝前倒去。
这时她在某人怀里重新找好重心站起来的时候,看到不是温昊倾的脸而是另一张熟悉的脸不禁吓了一跳。
“方总?…谢…谢谢你。”善男惊讶的脸色显露无疑。
方以恒一袭黑色的西装与温昊倾的白色西装相比,多了一分成熟稳重。
“叫我以恒吧,方总方总,好像我是有多老。”他说着笑起来。
温昊倾从后面走出来,话语里有些不知什么滋味:“方总真会说笑……”
善男冲方以恒点了点头,不理温昊倾径自进了会场。
远远地,善男和温昊倾一眼就看见了坐在离他们不远的顾总。
善男攥紧了手里的号码牌。
这场拍卖她一定得赢。他们一定得赢。
施岸泽坐在正对善男的后方,他的眸子里满是深情的光芒,在神秘的暗紫色灯光下追逐着一个身影。他的行为不知从何时开始,只为一个人打转。
拍卖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善男看见了她要的东西。
一顶纯白金水晶镶饰的英国安妮公主的皇冠。起价五百万。
“十号,五百三十万。”顾总果然相中的是它。
温昊倾不动声色,善男一次又一次地举出手里的号牌。
“十三号,五百七十五万。”
“还有更高的吗?”
“七百一十万。”顾总绝对不会手软,在善男看来。
一顶皇冠就能换云氏卖场,善男和温昊倾都志在必得。
“七号,一千万。”黑压压的拍卖场上,有人举起了牌子。
善男和温昊倾都惊奇地朝前看去,原来是方以恒。他怎么又掺和进来了?
数字上升的越来越快。善男有些紧张了。她的额头又一次青筋暴起。
方以恒像是志在必得一样,一次比一次加得高。顾总的价码一次比一次低。毕竟,恒方集团才是上海的第一。
善男万万想不到,方以恒会横插一杠,这下,她愤然地想要再次举牌,却被温昊倾按住。
“方以恒想要的东西,一定要得到。”温昊倾倒是很坦然。和方以恒打了几年交道,温昊倾比任何人都清楚。方以恒做事,总是有着孤注一掷的气势。仿佛每一次就是最后一次似的。他不得不承认,方以恒是一个执着而有魄力的男人。
“七号,一千万。有更高的吗?”司仪微微地笑着,“一千万一次,两次…一千万,三次。恭喜方总。”
回到贵宾室,善男皱了皱眉,眼神混沌地问温昊倾:“皇冠没有拿到,云氏卖场不会是我们的了。这下怎么办?”
“你为什么对云氏卖场这么感兴趣?甚至比我这个老板还要……”温昊倾看着善男觉得她有什么难言之隐。
善男坐下来,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云氏卖场,唯一能让她感觉到父亲的存在的地方。父亲之前是个杰出的建筑设计师,云氏卖场就是父亲倾注六年心血设计出的,那个建筑模型至今还留在她的床头柜里。如果云氏卖场落到顾总手里,一定会被改建。
温昊倾走到她身边轻轻坐下来,语气温柔地说道:“没有皇冠,我们还可以用别的方法,你不用担心。”
突然,说话间,一个保镖模样的男人捧着一个箱子走进来。
“请问是殷善男小姐吗?”那人问道。
善男疑惑地走过去,问道:“我就是,什么事?”
那人把箱子放在善男手里,说:“这是给您的。”说完那人就关好门离开了。
善男有些糊涂了,她轻轻打开盖子,水晶的光芒直射她的双眼。
是皇冠!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箱子上有一张便签和一枝玫瑰花。
便签上写着:
皇冠送给我的女王。不用感谢我,尽管拿去用吧。
——以恒
善男的思绪一下子被打乱了,这到底是为什么?
方以恒。
善男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默念这个名字。这个男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温昊倾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善男不能确定的事情他可以确定。
如果方以恒是认真的,那么他的感情将会迎来一个大敌。
回到家,善男看见小赖和陶老睡得正香,自己则坐在客厅里。
她倒了一杯冰水,身体的疲惫和心里的困惑让她不能入睡。
突然,来了短信:
傻丫头,别想我,会失眠的。
仿佛方以恒的笑脸就在眼前,善男猛烈地摇摇头。
这个像凭空降落在她身边的男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她不禁有些茫然。
正发呆之际,又一条短信来了:
喂,好好休息才能保证工作效率,明天不许迟到!
温昊倾那家伙才是真正的公私分明。还是他的态度适合自己。
这才是她,为生活而辛勤工作着的可怜人。方以恒那种钻石王老五的人和她绝对不可能。或许,她对于方以恒来说只是新鲜感而已。善男想到这,一头埋进抱枕里,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