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虎臣独坐寨中,秉烛夜读,兼以静候“许夫人”等三人;不觉一夜忽过,仍不见“许夫人”等三人回来,郑虎臣难免心焦气燥。直到将及次日黎明,才见她们略显疲惫的回来了。
郑虎臣连忙上前嘘寒问暖一番,方才让她们讲述此行的收获。
“许夫人”道:“我们三人皆长于轻身之术,虽然来回奔行二百余里,自也不甚为难;沿途查探,倒也有惊无险!
此行我们大有收获:一是发现此次探宝,除了咱们绿林的一干好汉之外,黑白两道的人几乎都有发现,就连少林武当这两大门派都派人来了······”
郑虎臣惊“哦”一声,随即示意“许夫人”接着说下去;“许夫人”便接着说道:“二是发现他们那些寨子中多半没有水井,喝水都要到山脚下的一条小河中去挑;而那小河的水,全靠源于东南部的最高峰武顿山的南岭河自南向北流经全境。只是此时山中已经人满为患,有人正嚷嚷着要去抢夺山寨,也有人提议要去断绝水源······看来,这向来清静的山林野谷,怕是免不了要经历一场浩浩大劫哩!”
郑虎臣此时方知自己果然“一语成谶”,沉吟半晌,乃对“许夫人”道:“好在咱们早有准备!只是如今形势趋紧,咱们万不可掉以轻心,需得加强戒备!”
“许夫人”道:“咱们且‘袖手旁观’,由着他们先闹去,所谓‘坐山观虎斗’嘛!”
郑虎臣道:“话虽如此,但只怕咱们不能‘独善其身’呐!”
“许夫人”道:“一旦如此,咱们互为应援,也强过他们‘乌合之众’!”
郑虎臣点点头道:“是啊!也只好如此,走一步看一步喽!”话虽如此,为求万全,郑虎臣和“许夫人”都各自加派了不少人马牢守寨栅,又暗中派遣精细之人日夜窥探其他各路人马的一举一动,以备不测!当然,掘宝之事照旧在进行中,不过挖掘进度呢,因人手的调离,自然减慢了不少;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
“报——四当家的,南岭河上游······好多帮派的······人马······打起来了!”天色尚为大明,一名小头目上气不接下气地从山下跑上来,向刚刚起床、正在洗漱的郑虎臣大声报告。
“唔!”郑虎臣点点头,心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这水源问题一启争竞,必然引发群雄大火并,并且必然波及到此!”这便一边拿水灵灵的洗脸巾擦洗着脸,一边微笑道:“辛苦你了,你先下去歇息吧!”
那小头目行了一礼,转身自去。
郑虎臣洗漱毕,吩咐人马继续打探消息,又吩咐手下军士注意警戒;又着人将此情况告知“许夫人”,让她务必高度警惕,防备有人突袭,尤其是夜袭。
郑虎臣久历缉盗之职,心知江湖人物虽然武功较之普通盗贼高出许多,但要明里攻取如此危寨,倒也如出一辙,绝难讨得了好去;因此夜袭的可能性非常之大,不能不预加提备。
当日白天平安度过;到了黄昏之际,郑虎臣吩咐郑毅道:“你去对山协助‘许夫人’守寨,防备有人夜袭;但凡有人叫阵,只宜坚守,不可出战。”郑毅领令自去。
郑虎臣又吩咐曹猛道:“你领人去多准备些火把弓弩和滚木擂石等,搬到碉楼上备用;晚上轮流当值,准备作战。”
众军士多时不曾与人交战,这时闻知将要夜战,不由得各各磨拳擦掌,欣喜万分。
到了晚上,郑虎臣吩咐曹猛上半夜当值,自己则和衣而睡,准备下半夜亲自领班。
好容易熬到午夜将近,曹猛等人始终不见危情,都早已不耐烦,亦且实在有些倦怠了,是以哈欠连连,昏昏思睡。
不想就在此时,那山寨前方的山路上,蓦然涌上来左一群、右一帮,参差不齐的幢幢人影。
早有军士瞧见,兴奋地低吼道:“来了来了,好多人啊!”
曹猛等众人听了,登时兴奋不已,把那睡意尽皆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全都瞪大了双眼,拉起了弓弦······准备给来敌一顿痛击。
哪知就在此时,怪事陡生:只见那幢幢人影堪堪上到距寨一箭之地的“安全地带”时,却突然停下不走了!
“咦!这是怎么了?”曹猛大惑不解,喃喃地道。
“唔!咱们静以待变,其奈我何?”郑虎臣悄然上前,接口道。
“四当家的说得极是!咱们只要‘以不变应万变,’又何惧之有?”
“你明白就好,且先下去休息吧!”曹猛等人虽然极不情愿,却也不敢多言,只能怏怏地下去歇息了。
郑虎臣亲自领班当值未久,只见山下众人嘈嘈嚷嚷一阵之后,忽然泾渭分明地分作了两个阵营,而且两边人数相差许多,正不知是何缘故!这一回,就连郑虎臣也看得傻眼了!
郑虎臣此时竟也情不自禁地好奇心起,定睛细看时,却又发现他们竟然无一例外地各执兵刃,面朝山下,似是正在严阵以待!
“咦!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既然来到这里,却并未攻击我们,反倒竟似拿我们做靠山的一般,这可能么?”饶是郑虎臣智勇过人,又见多识广,却也无法参透其中玄机;只能满怀好奇地定睛观瞧。
约莫过了顿饭的功夫,郑虎臣却已觉得犹如过了足月光景;所幸终于等来了结果:
只听山下隐约传来阵阵马蹄声,划破眼前寂静的夜空;这声音虽然并不算大,却已经让这山下众人,陡然发出一阵嗡嗡声响,随即陷入一片死寂。
郑虎臣久经沙场,心知这场景,预示着一场大事就要发生;正如暴风雨前的宁静,转瞬便将是电闪雷鸣了!
然而,那马蹄声竟骤然消逝,却换来一阵低沉而雄浑的呐喊声,由远至近而来。
“蒙古铁骑?难道······”哪知心念未已,郑虎臣但见这山下众人,忽然间像是接到了谁的命令一般,齐刷刷地扬起了手中兵刃。
伴随着越来越洪亮的呐喊声,一大片黑压压的人影终于出现在了郑虎臣的视线当中。
“果真是鞑子!”郑虎臣见状,忽然想道:“怎么会这样?难道,这山下众人,不是来攻击我们的;而是被鞑子逼来这里的?为什么?”
不容他多想,山下众人已然怒喊狂冲,挺刃朝鞑子扑去。霎时之间,金铁交鸣声响彻夜空,不绝于耳;接下来,利刃断骨声、伤者惨呼声此起彼伏,直把郑虎臣听得提心吊胆:“怎么了这是?他们双方明摆着都对自身不利,让他们‘鹬蚌相争’才对呀!我还担个鸟心干嘛呢?!”
“不对呀!他们双方虽然都对自身不利,可有道是:‘敌人的敌人是朋友’!唔,不很对!‘鞑子的敌人是朋友!’也不尽正确!”
“不能再拖下去了。终归鞑子是外敌,咱得帮着杀鞑子去!”
郑虎臣想到做到,随即朝手下传令官下令道:“快将上一班的人全部叫醒······”
“四当家的,我们全都在这儿候命呢;快下命令吧!”曹猛等人本来就牵挂着对敌作战,及至山寨前的怒喊厮杀声、利刃断骨声、伤者惨呼声清晰入耳,哪里还有睡意?早就悄悄地来此,准备加入战圈了!
郑虎臣重重地点头,继续对传令官下令道:“向对寨‘许夫人’她们发讯号,准备下山夹攻这些可恶的鞑子!”
一束蓝色预备信号箭发射不久,又一束红色进攻信号箭发射升空了。
对寨回应了一束红色进攻信号箭。
“行啦!全体头陀军将士听令:诛灭鞑子,复我大宋!出发!”
“诛灭鞑子,复我大宋!”
“诛灭鞑子,复我大宋!”
寨门豁然洞开,只见寨内彩旗招展,鼓角齐鸣,头陀军将士喊声大震;郑虎臣和曹猛身先士卒,大家一齐蜂拥着冲下山来,其势犹如雷霆万钧,锐不可当。
山下众人立刻精神大振,纷纷响应,高声呐喊:“诛灭鞑子,复我大宋!”同时更加奋勇杀敌。
鞑子虽然强悍,怎奈得生力军前后夹攻?霎时便丢下了数十具尸体,抱头鼠窜。
郑虎臣眼见一举凑功,自然大喜过望,连忙向许夫人道乏过了,然后各归本寨。
山下众人一旦为郑虎臣所救,自然随着他走上山寨来;这时看了他们的一身打扮,当然知道他们的来历了,不免纷纷称谢道:“阁下是头陀军哪位头领?今日若非阁下高义相助,我等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郑虎臣见这一干群雄,除了“塞北双雄”高智慧和“幸强勇”外,不乏当今天下三大门派少林、武当和丐帮的高手在内,于是灵机一动,爽朗地道:“在下头陀军四当家的,姓郑名虎臣的便是!今日幸遇诸位,正是无上荣幸;区区小事,何足挂齿!须知济危救难,原是江湖信条;倒是‘诛灭鞑子,复我大宋’,方是我大宋遗民的光荣使命!”
群雄听他自报名号,亦且说出此番豪言壮语,不禁耸然动容,无不肃然起敬道:“原来是名满天下的郑大侠,失敬失敬!”
内中更有丐帮现任帮主伍术,虽然年纪不大,却俨然群雄之首,心中暗道:“原来岳父汪大嘴说的果然不假,此人确是我所不及;不是他老人家提醒时,几乎铸成大错!(内中因由,本作不便脱题详述,作者即将推出长篇历史穿越小说《南宋救亡之旅》尽道其详,更多精彩,欢迎惠赏!)”于是满怀敬意地道:“郑大侠说得不错,‘诛灭鞑子,复我大宋’,乃是我大宋遗民的光荣使命!今日咱们的性命乃是郑大侠所救,从此我丐帮服了郑大侠,只要郑大侠一声令下,便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丐帮也绝不违命!”
丐帮自开帮创派以来,声名较隆、且颇有势力的,原不外范、李、伍、高、索几家。伍术乃是丐门伍家开山祖伍子胥的后代。当年伍子胥过昭关后,又经历诸多磨难,方才来至吴都苏州,无奈其时身无分文,只好沿街吹笙行乞,恰值公子光经过此间,而後知用伍员。伍子胥后来显赫一时,却终究为吴王夫差所害;所幸他的子孙因了丐帮的拼死庇护,终于代代相传。传至八十九代时,伍术终于凭着乃祖秘传的一门绝技——“笙动七式”威震武林。
其时丐帮因了伍术的威望,弟子遍布天下,远超并称当世武林的两大门派“少林”和“武当”,跃居天下武林第一大门派。
当时群雄见伍术已然归附郑虎臣,又哪敢不依,于是纷纷归附。
郑虎臣大喜道:“各位英雄既然如此抬爱,郑某实在是感激不尽!今后倘有必须借重各位英雄之处,郑某那时就不客气了。若从眼下看来,鞑子贼心不死,无时无刻不想着要将咱们这些‘反叛者’一网打尽。郑某这就斗胆说上一句:希望各位能以‘诛灭鞑子,复我大宋’为己任,各尽绵薄之力,少作无谓内斗,大家以为如何?”
群雄哪敢不依,登时轰然答应,端的史无前例。
郑虎臣大喜之余,不免对群雄此行此举大惑不解,乃问道:“各位英雄怎地弄得如此狼狈?”
但听伍术叹息一声,道:“此事说来话长,想来寻宝之说,或只是一个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