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青年的赞美,大家都回过了神,那取笑赞叹之声也随之传来。
一个和邵奕阳差不多年纪,身穿锦衣,脸颊微微有点儿胖的少年公子,一把搭在邵奕阳的肩上,眉头一耸,呵呵笑道:“我说奕阳,你小子艳福不浅嘛!竟然娶了个这么漂亮的媳妇儿,可真是让兄弟们嫉妒又羡慕啊!”
他一说话,云凝尘就听出了他的声音,正是在大厅中推了邵奕阳一把的李修戚。
李修戚说完,又转过身冲着旁边的一人大大地叹了口气道,“你说,我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去云家提亲呢?我要是去了,这么漂亮的新娘子便是我的了,怎么会白白地让他抢了去!”
那人不客气地嘲笑他道:“得了吧!就你这模样,去了人家也未必会答应。这几年,云家为云大小姐可是回了不少的亲事,你肯定就是那被回绝中的一位。”
被同伴无情地取笑,李修戚佯装不高兴地道:“去去去,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被回绝,没准儿人家就喜欢我这模样的呢!是不是,嫂子?”说着还谄媚地冲云凝尘挤眉弄眼。
云凝尘被他的样子逗得一乐,知道他们这是在开玩笑,不然他也不会叫她“嫂子”了。优雅地移步上前,裣衽盈盈一礼,云凝尘开口道:“诸位公子想必都是相公的朋友吧?云氏给各位见礼。初次见面,请大家多多关照。”
她的落落大方,立刻就得到了这帮公子哥们的好感,笑闹之声更加大了起来。有人还跃跃欲试地想请云凝尘和他们喝两杯,云凝尘自然不会答应,婉转地回绝了他。
一旁的喜娘见这伙人越说越上劲,忙上前拦在云凝尘身前道:“诸位爷,现在还没到闹洞房的时候呢!诸位还是到前厅饮宴去吧,一会儿有你们闹的时候。”
众人被她一说,也想起了前来的目的,这才拉着邵奕阳一窝蜂地又涌了出去,口中还嚷嚷着一定要多灌他几杯这样的话。
他们前脚刚走,这边完成任务的喜娘和年纪稍大的仆妇也都纷纷告退,只留下一屋子的丫环伺候云凝尘梳洗更衣。其中就包括云凝尘的陪嫁丫环红绫和紫绡,和侯府两个名叫彩蝶彩鸾的大丫头。
随着他们的离开,新房中瞬时一静。云凝尘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吩咐丫环们给她更衣。摘下凤冠,脱下嫁衣,洗掉脸上的浓妆,露出清丽的素颜,又找了件桃粉色的常服换上。云凝尘便立刻从一个光彩夺目的新嫁娘,变成了一个娇俏可人的小媳妇。
刚刚换完衣服,新房的门就被人“咚”地一声踢开,一个大约十四五岁,身穿鹅黄色衣衫,面容娇美的少女当先闯了进来。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十五六岁,身着绿衣,满面尴尬的女子,和一个十二三岁眉眼带笑的少年。
三人闯进新房,径直向坐在梳妆台前的云凝尘走来。
彩蝶彩鸾等丫环一看到这三人,忙行礼道:“见过三小姐、表小姐、二少爷。”
云凝尘看到向自己走来的三人,缓缓站起身子,嘴角露出一个温和地笑容。虽然不知道他们的来意,可是刚才开门的那一脚力气可不小,显然是带着几分气的。
三人在云凝尘面前站定,当先的那个满面不屑地将她打量了一番,最后一撇嘴“嘁”了一声道:“我还以为是个什么国色天香呢,也不过是个庸脂俗粉,比起大姐来差得远了,也就是那帮没见识的才拿着鱼目当珍珠。”
说完,不再多发一言,转身就走。那个少年见她走了,也跟着转身就走。
剩下的那个女子见状,忙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道:“表嫂莫怪,表妹她就是这个脾气,并非有意针对你,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说完匆匆一礼,追着二人离去。
云凝尘好笑地看着三人突然而来,又突然而去,只觉得哭笑不得,难道他们就是来看看自己究竟长得什么样子?然后确定自己到底是珍珠还是鱼目?
不再理会莫名其妙的三人,静静地坐在一旁,等着邵奕阳回房。
直到月上中天,喝的酩酊大醉的邵奕阳才被众人架回新房,随之而来的当然还有他的那帮公子哥朋友。
脚步虚浮,站都站不稳的邵奕阳被直接送到了床上,口中嘟囔了几句就昏昏沉沉地睡去了。那帮想闹洞房的公子们见新郎醉得睡着了,知道这洞房是闹不成了,相互埋怨几句也都散了。
云凝尘吩咐丫环们打水来,亲自给邵奕阳擦了脸,脱掉外衣和鞋袜,盖好被子。又让人备好醒酒汤,这才把众人遣了出去。屋子里便只剩下她自己和酒醉不醒的邵奕阳。
心里想着自己怎么度过今晚的新婚之夜,转身却见直挺挺躺在床上的邵奕阳,瞪着两只大眼直勾勾地看着她,吓了她一跳。张口刚要问他是不是有什么需要,就见他右手食指飞快地抵在唇上,做了个“嘘”的姿势,然后又指了指门外。
云凝尘明白了他的意思,闭紧嘴巴,放缓呼吸,轻手轻脚地靠近房门,仔细一听,果然听到外面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不由得轻轻一笑。
看来,那帮家伙们闹不成洞房,又跑来听房了。幸好邵奕阳对他们知之甚深,清楚他们的把戏,并做了防范。否则,这帮口没遮拦的家伙们,以后还不知道怎么取消他们呢!
云凝尘不动声色地转回身,走到放在桌案上的龙凤花烛前,拿起放在桌上的剪刀,剪了两下烛花,用灯罩把两支花烛罩起。然后,配合着邵奕阳将屋里的其他灯统统吹熄,缓步走到床的另一侧,和衣躺下,凝神细听门外。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轻微的说话声。一个问:“怎么还没动静?”
另一个答:“别着急,再等一会。他喝了不少酒,怎么的也得缓缓酒劲吧!”
第三个道:“要我说这都怪你们。干嘛给他灌那么多酒,让我们闹不成洞房不说,还要在这吹冷风。”
又一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就他那臭脾气,如果不把他灌醉,这洞房还有什么闹头?”顿了顿又道:“不过,平时这家伙喝醉了挺能闹腾的,今儿个怎么倒头就睡了呢?不会是装的吧?”
在屋里仔细听着外面动静的云凝尘听了这话,嘴角一勾,悄悄转头看向旁边的邵奕阳。见他果然眉头蹙起,却依然保持着熟睡的姿态,和沉稳绵长的呼吸。
第一个发问的人听了这话,急声问道:“装的?”
另一个忙压下他的声音,“小点儿声,别让屋里听见。先耐心等等,是不是装的一会儿就知道了。”
其他人不说话,屋外安静了。
屋里床上的两人也安静地没有动静。
双方相持,过了盏茶的时间,外面的人先受不住了。有人不耐烦地道:“等了这半天也没动静,没劲,走了。”说完就是一阵离开的脚步声。
又过了片刻,剩下的一个人道:“看来真睡着了,我们也走吧!”
然后,又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