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位新同僚加入,自然要好好庆祝一番。只是现在尚有许多公务没有处理完,丁原只好将宴会拖到晚上。丁原的到来,多少让公输风的胆子减轻一点。秦宏向来是在丁原面前表现出一副尽忠职守的模样,公务虽少他却做得极为认真。
吕布悠闲的时间结束,他是主薄,相当于现在的秘书。职责就是帮丁原写命令,或者是盖章,偶尔提点建议,除此之外,便没什么事情。现在丁原在处理公务,他自然要在旁边帮忙盖章。
说到盖章,吕布就觉得无语,这种小事,自己动手不就行了,非得要专门请个人来。
空闲的人只有张扬和张辽,刚来的张辽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张扬摆出一副前辈的脸庞,将张辽拉到一旁,小声交谈。吕布就算不听,也能知道肯定是关于享乐之事。
大厅内陷入短暂的平静,随着一名家兵的报告而打破了宁静。
“报,主公,门外有个人自称奉何大将军之命来求见主公。”
丁原手一抖,墨水溅到竹简上,他毫不在意,正色道:“快,速速将那人请进来。”
丁原如此着急,也是情有可原。本是出色贫寒的他,全靠何进的提拔,才能做到今日的位置。对于何进的知遇之恩,丁原自然是极为感动。前些日子灵帝驾崩,汉少帝继位,何进可以说是掌握了天下的大权。
如此非常时期,何进居然会派人来并州,肯定是出什么大事了。
不过一会,一名相貌堂堂,身着青衣的男子被家兵领了进来。这人神色不卑不亢,拱手道:“何大将军帐下郑冬拜见刺史大人!”
丁原摆手道:“免去那些多余的礼节,大将军派你来有何要事?”
这人从宽袖中掏出一张卷轴,双手捧起,大步走到丁原身前。丁原接过卷轴一看,狂笑三声:“好,好,大将军终于下定决心,铲除宦官。实乃是大汉之福。只是召集大军尚需一点时间,唯恐误了将军之事。”
吕布嘴角微微上扬,灵帝死的时候,他就一直在等待了,乱世的序幕终于要拉开。
公输风听到消息也是一惊,第一个念头就是大将军脑子进水了,第二个念头就是这次说不定是个机会。他当即起身道:“主公,属下以为可以先派遣一队人马前往洛阳,以此表明我等支持大将军决定的心意,主公亲领大军随后,如此可不误大将军之事。”
丁原觉得有理,拍手道:“既然如此,文远,我命你统率千骑,随郑先生一起前往洛阳城为先锋。”
张辽略一犹豫,还是上前道:“诺!”
丁原点头,对张扬道:“雅叔,你带文远去军中,将手下之人交付给他。”
张扬面色肃穆,站出身道:“诺!”
郑冬有点好奇打量了一下他的眼角淤青,看得张扬心里直骂。
郑动对于公输风的提议自然不会拒绝,他和张扬等人一起离开大厅,前往城外军营。
丁原待他走了之后,问道:“子玉,你觉得并州抽出多少人,才不会影响边防?”
子玉是公输风的表字,他脑子想了一下,道:“最多万骑,雁门,五原等地守军,皆不能调遣太多,在说,诛杀十个阉人莫说是万骑,一人都足矣。”
丁原斥道:“大将军自有他的思量,你不懂莫要乱说,奉先,你即刻起草文书。定襄郡,朔方郡,新兴郡,乐平郡,太原郡,各调二千骑兵来此,今晚之前,一定要到达晋阳城。明日,就是我等进京为汉室除害之时!”
光熹7月6日,晋阳城发出五道文书,快马加急前往五郡。
同时,驻扎在晋阳城外的精锐千骑,随张辽一起进发洛阳城。城中百姓都没有意识到,历史的年轮已经开始滚动,充满血与火的时代将拉开序幕。
唯有一个人,正在满心雀跃等待着,那唯有英雄豪杰方能存活的世界。
首先到达晋阳城的就是太原郡都尉郝萌、其次是朔方郡宋宪、新兴郡王成、乐平郡魏续、定襄郡严雷。
五路人马陆续集结在晋阳城西外,沙尘蔽日,马蹄声如雷。哪怕是一般百姓都感受到了一丝不同。丁原和吕布等人先是去外面接见五位将领,安排万骑居住之地。城西外面的军营显然是住不下这么多人。
只好让大部分人背靠着背睡在外面,索性天热,倒不会冻着兵士。一万匹马分成十排,用草料好生伺候。
至于五位将领则是被丁原召入城楼上设宴款待,吕布等人自然要陪同。酒过三巡,吕布借口有点醉了,离开城楼。
夜晚的风依旧有点燥热,却及不上吕布心中的火焰。他走到城垛前,望着城下密密麻麻的大军,以及如同繁星般的火堆,火堆旁围绕着已经肩靠着肩睡着的兵士。时不时有一队人手持火把,巡逻在大军之中。
明天,他就将随着丁原一起进入洛阳。袁绍、曹操、袁术、以及董卓一个个枭雄都将展露头角,单单是想到和这些人为敌,他感觉浑身上下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奉先,难得主公拿出珍藏多年的佳酿,你居然喝那么一点就不喝,实在太可惜了。”带着三分醉意的张扬从城楼走了出来,手上还拎着一壶酒。
城楼内和城楼外,明明只是一墙之隔,却仿佛分成两个世界。歌舞繁华的里世界和寂静无声的表世界。张扬来到吕布身旁,醉眼迷离看着城下大军道:“此次进洛阳,不知道是福是祸,唉。”
吕布嘴角微微上扬,道:“福祸我不知道,只能肯定,这绝对是一次令人愉悦的旅程。”
张扬喝了一口酒,面上露出夸张之色:“完了,奉先说是愉悦之行,对我来说,肯定不会是什么好回忆。”
吕布一把抢过他手中酒壶,仰头从壶嘴倒出不少佳酿。酒入口中,好似烈火烧过,直达胃部,让吕布身体不禁一抖,道:“好酒,只是美酒还需节制,喝多了容易让人意志堕落。”
张扬抢回自己的酒壶,瞪了他一眼:“好,你意志坚定,还抢我的酒干什么,都被你喝得没多少了。”
吕布哈哈大笑道:“雅叔,这算是甜头吧。你请我的一品居不过是晋阳城的小店,而我回请你的地方,一定会是洛阳城最大的酒店!”
张扬闻言,脸上露出沉闷之色,身子靠在城垛上,久久不语。空气中陷入了沉静,却不会让人感到尴尬,他忽然开口道:“奉先,你我相识几年了?”
“六年多吧。”
“其实有个问题我憋在心里很久了,一直想要问你,却又不知道这么开口。今天,我终于下定决心要问你。”
“雅叔,我对男的不感兴趣。”
“你去死吧!我怎么可能会对男人感兴趣啊,能够吸引我的永远都只有女人。咳咳,我只是想要问你,你到底在追求什么?别说想要名垂青史这种骗人的话,你不是那种人。”
“哈哈,雅叔,你呢?你自己又在追求什么?”
“我没什么大志向,只是想要在这个动荡的世界,保护自己最重要的人和物。为此,我需要一定的地位,才追随主公。奉先,我知道自己无论是智谋和勇武都不及你,但,你是我的挚友,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情,我一定会倾尽全力帮助你。”
吕布看着张扬的脸庞,心里忽然升起一股暖暖的感觉。人生得友如此,何其幸也。
历史上张扬确实做到这个承诺,明知不敌曹操,依旧尽自己的全力帮助吕布,最终被畏惧曹操的部下杀害。
吕布深吸了一口气,道:“昔年我尚且年少,曾以为自己能够逐鹿天下。待到匈奴南下,父母双亡,方知此身何其无力。从此投身军旅,每次冲锋在前,与不断的敌人厮杀。”
“自己是单纯还想变强?还是想要以死来逃避?这个问题一直盘旋在我心头。解决这个问题,是一次偷袭慕容部的作战。那个时候,敌军数倍于我,放眼望去看不到半点生路。逆境之中,我一人一矛杀出重围,心中升起从未有过的喜悦。盘旋心头的问题,终于得到解答!”
“我并非是想要变强,既非想要以死逃避。只是,单纯的享受着,生与死的极限!”
“雅叔,他日我身陷绝境,你无须来救我,让我好好享受下吧,临死前的盛宴!”
听完吕布说的话,张扬仰头将酒壶中的酒一口饮尽:“早知道你性格如此恶劣,当初就不该和你交好。”
“哈哈,现在断绝关系也来得及。”
“啰嗦,事到临头还说什么。我只想说,别那么容易死啊。”
“纵使天翻地转,想要我的性命也差得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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