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意识渐渐恢复的时候,听到了杂乱的声音,以及感觉到浑身疼痛。
“怎么样了?”
“左脚跟处崴了,有些肿,其他没什么问题。”
“有没有哪里骨折了?”
“就那么几个阶梯,她身子轻小,没那么严重,不碍事的。”
“你说得轻巧,你去滚滚看。”
“......是你害她滚下去的,又不是我!”
“那怎么还不醒来?你到底检查仔细没有?”
“You??can??you??up!”
“Shit!”
“......唔......”我试着动了动,便惊动了一旁的阮晋鸣。
阮晋鸣握着我的手,询问着:“多然,你感觉怎么样?”
杨峥嘀咕:“紧张什么?这不是醒了吗?”
阮晋鸣揉了揉我的掌心,不安的语气:“多然,你感觉怎么样?”
我瞟了一眼四围,忍着身上的酸痛,扭动了几下,弱弱地出声,“......我没事。”
杨峥笑了笑:“毕竟是摔下楼梯,身子有些酸痛是正常的,不用太担心。”
我微微点头,手肘撑着床头试图起身,“嗯,我没事,我想先回去,就不打扰了。”
“......”阮晋鸣收回手,握了握拳,再松开,瞅着我,不作声。
杨峥咳了一声,说:“多然,你脚崴到了,有些发肿,现在都凌晨一点多了,不如在这将就一晚,明天再回去吧。”
“谢谢杨少,只是脚跟崴了,也涂了药,没关系的。”
杨峥嘲讽一笑,说:“多然,你这份疏离感连我都有些不习惯,怪不得阿晋心里难受。”
阮晋鸣站了起来,声音疲惫至极:“峥子,太晚了,你先回去吧。”
杨峥指了指床头矮柜上的药水,对阮晋鸣说:“实在疼的时候,再涂点,隔半个时辰,你就给她轻揉消肿。”
杨峥走后,我便挣扎着起身,他是别人的未婚夫,我是别人的女朋友,我不能留在这里,我得回去。
阮晋鸣双手抱胸冷冷的看着我,我的脚刚落地,就听他用极其轻蔑的语气问道:“不过短短四个小时秦尧给你打了十几个电话,你一醒来便急着回去,莫不是你们已经住一起了?”
我蓦地瞪大眼看他,我在他心里总归是这么不堪,有一种心灰意冷的挫败感,没有任何解释的兴致,更没有必要解释,冷静的问着:“我的手机呢?”
“怎么?怕他担心了?”他冷冷一笑,“不用怕,他担心也是徒劳,我都和他说了,你今晚在我这儿过夜。”
“把我手机给我。”我并不感到意外,阮晋鸣什么事做不出来,接听我电话说些胡话完全在我的预想中。
他眼一眯,收敛了笑意:“我就是不给,你又能如何?”
我还能如何?既要不回,不要便是。
我不再看他,使劲咬着牙,暗暗掐着自己的腰际踱步,仿佛这样可以分担脚上的疼痛,可是好像并不能,依然疼得我几乎落泪。
阮晋鸣冷眼旁观,咬着牙缝一字一顿的问:“程多然,你今儿若是两脚都崴肿了的话,你还要这么坚持的踱步回去吗?”
“那我也只能试试,能不能爬着回去。”
我已经瘸着走到了房门边,又听他艰涩的说着:“多然,你非要这样在我心口割肉不可吗”
我顿了顿,忍不住心里一软,话里带了些哽咽:“......你就要订婚了,我在这儿不合适。”
他快步走了过来,从身后搂住我,下巴抵在我的肩上,语气软了下来,“算我求你了,多然,你留在这儿,你就这么回去,我如何能放心?”</p>
我的脑子又短路了,心里乱哄哄的,也不知道是因为脚跟处疼得厉害,还是阮晋鸣温温润润的乞求声,激得我泪腺崩塌,一颗一颗的泪滴滴落在地板上,也滴在他的臂上。
他扳过我的身子与他面对面,一只手抚到我脸上,一点一点的抹去我的泪,继续说着:“你别哭,我没有替你接电话,明儿一早我就送你回去,回头你再跟他说你当时睡下了没有听到电话,这样好不好?”
“......我,不行,我不能留在这里。”我坚持己见,万一让林落知道,这误会可怎么解?
他眼神闪过一丝异样,“你是不是担心,林落?”
“......嗯。”不止林落,这样也有愧于秦尧。
“她不会知道。”他一把将我抱起,坐在床边,神色平静,又问:“柜子里你的衣服和睡衣都在,你,要洗澡吗?”
他竟没有扔掉?我眼皮动了动,沉默。
“你要睡衣还是睡裙?”
“......我,我不能留在这里,我得......”回去。
阮晋鸣眼神一闪,站起身打断我,“你脚不方便,还是睡裙吧,你等等,我去给你找。”
再然后,他抱着我进浴室,一瞬不瞬的盯着我,似笑非笑:“你脚上有伤,要不要我帮你?”
我的心咚咚直跳,满脸通红的别开眼,轻声说:“你再这么胡说,我就回去了。”
“行,你自己洗,你自己洗,那你当心点,洗完了喊我一声。”他无奈的笑着,替我关上浴室时又叮嘱:“我保证你没喊我,我绝对不进来,你不许锁门!”
我磨磨蹭蹭的洗了个澡,才套上睡裙,梳理头发的时候,就听阮晋鸣在门边焦急的问:“多然,都快一个小时了,你再不出声,我可要推门进去了。”
“......好了。”话音刚落,他就推开了门,凝睇了我好一会儿,只见他深深一呼吸,遂抱着我到大床上。
他的手伸向床头矮柜上拿药,沉着声说:“你坐着,我给你揉揉脚,会疼的话,你就说一声。”
他拉过一旁的软椅坐下,又将我的脚放在他腿上,倒出点药水,小心的揉着发肿的位置,尽管阮晋鸣的手劲细心轻柔仍是让我疼的倒吸一气,微微的瑟缩了一下。
他动作顿了顿,抬眼望进我眼里,低着嗓子问:“是不是很疼?”
“......嗯。”
他嘴角忽然扬起一丝苦涩的弧度,“你是脚崴了疼,我却是心让你挖了个洞,比你疼多了,你知道否?”
我无心留意他的话,真的太疼了,像被火烧着似的灼痛,我额上直冒汗,虚弱的按住阮晋鸣的手,心里想着就让它这么肿着好了。
他停了一下,又抓着我的脚跟轻微揉起来,“我轻点,你忍忍。”
“......嗐,先这样吧......”没过两分钟,我再次抓住他的手,再揉下去,只怕我又要掉泪了,多丢人。
阮晋鸣见我疼得额上直冒汗,甚至手心里都是汗,终于同意放过我的脚,帮着我找了个好姿势躺下,他自己也随之跟了上来,习惯性的一手横着我脖子下让我枕着,另一手缠着我的腰,自言自语道:“多然,我这颗心好久没这么踏实安逸了。”
我觉得不自在,忍着脚跟处的阵痛,东扭西躲试图避开他温热的身子。
他呼吸一紧,恶声恶气地说:“你别乱动。”
卧室里的冷气其实开的很低,可是阮晋鸣的身子像是燃了火焰似的,彼此贴得太近,我自然感受得他的某一处叫嚣着要发泄,吓得我绷直了身,丝毫不敢乱动。
阮晋鸣的手一直搭在我背上来回游移,只听他的呼吸声越发沉重,周围的气氛也越发暧昧。
我心里不安,僵着身子,细声嚷了句:“......我,那个,你送我回去吧。”
“你这么防着我做什么?”阮晋鸣哼了一声,“你不愿意的事,我还能强迫你不成?”
“......”话虽如此,但早已分道扬镳的两个人还躺在一张床上,怎么都说不过去啊......
见我没搭声,阮晋鸣深深一叹息,起身坐在床沿好一会儿,最后认命的往浴室走去,很快便听见哗啦啦的水声,过了十来分钟,他又灰头土脸的回到床上,我则紧闭着眼,装睡。
他也没戳穿我,因为刚冲过澡,身子有些冰冰凉凉的,没过一会儿,他再次把手臂搁在我脖子下让我枕着,规规矩矩的搂着我的腰,睡觉。
房间突然静谧了下来,只听见彼此微弱的呼吸声,过了很久,就在我以为阮晋鸣睡着的时候,他的脑袋又突然凑近我颈脖处耳语:“我若是不与她订婚,多然,你回不回我身边?”
我没有理他,继续装睡,他大概也没指望我能有什么反应,只是收紧了手上的力道,幽幽的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