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因脚伤请了一个礼拜的假。
李经理还打趣说自从我剪短了头发,人也越来越娇气了,不是病假就是伤假,听得我心里一阵心虚。
秦尧又从百忙之中挤出时间来看我,带来了点心,也带了几样跌打损伤的药,说是让国外朋友寄回来的。
我坐在沙发里,他打开茶几上的外带盒,是蛋挞和柠檬茶,笑说:“我听你同事说的,你喜欢吃蛋挞。”
“谢谢。”
他仔细看了看我的脚踝,问:“脚怎么样了?嗯,好像有点消肿了。”
“每天都有擦药,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一两天应该就能上班了。”
“反正都请假了,多休息几天吧。”
“国庆又要到了,会比较忙,最近总请假,怪不好意思的。”
他拿了瓶药,轻轻地按住我的脚踝,说:“昨天刚让我朋友寄回来的扭伤药,你坐着,我给你揉揉。”
“......还是我自己来吧。”我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的缩了下脚。
他抬眼盯着我,神情有些异样,但很快又说:“我知道你怕疼,我尽量轻点。”
我没说话,秦尧动作轻细柔软,其实也就是崴伤,发肿了而已,休息了两天已经没有那么痛了,但秦尧认真的神情,令我心里既心虚又愧疚。
他带来的扭伤药有些冰冰凉凉的,可被他揉过之后又有些灼热,我没有开电视,有些太安静了,所以我出声打破了沉默:“秦尧。”
他没有抬头,只是轻轻应了句:“嗯?”
“其实,那晚我没有接你电话是因为......”
“多然。”他终于抬起头看我,停了手上的动作,打断我。
我与他对视,等着他的下一句。
秦尧平静地说:“我知道。”
我心头一紧,他知道......什么?
“你这两天足不出户,除了睡觉便是看电视,所以窗外有什么风景你都不知晓。”他静静地看着我,语气就像是在和我谈论天气似的,“多然,连连两晚上,他的车都停在你楼下了,他就那么枯坐在车里,天明了才开走。”
我极力压下心底的汹涌澎拜,强颜欢笑,语言零散:“秦尧,你别误会,我,其实那晚,只是因为脚肿得厉害,所以......可你相信我,我和他真的是已经......”
“我知道,你不用紧张,不过,”秦尧轻轻地摇了摇头,笑着打断我的语无伦次:“昨晚我下楼回去的时候,他姿态慵懒的倚在车旁,冷然地问了我句话,你想不想听?”
他的眼里很快的闪过一丝促狭之色,使得我更加不自在,我揪了揪自己的衣角,寻思了片饷,索性转移话题:“你这几天工作忙得怎么样了?”
他笑了笑,一副了然的样子,眼里却又带着些探寻,“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在关心我?”
“你这么问令我心里十分的内疚。”好吧,身为女朋友,我好像是太不尽责了。
他难得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咦?你听出来了?其实我也就是随口抱怨一下,你以后不妨多关心我些。”
“你这语气听起来真令人尴尬......难道你也是觉得我很傻?”
“‘也’这个字用得很好。”
“......”太直白了,我居然无从反驳,只好不说话。
他眼珠子一闪,修长的手指微微一使力,我才意识到他一直在帮我揉着脚,我缩了缩脚,客气一句:“我看可以了,谢谢。”
秦尧幽幽地的看了看我,然后收起药水,不紧不慢的说:“话说回来,你真不想知道他和我说了什么?”
“......秦尧,十一点了。”我指了指墙上的挂钟。
p>“嗯?已经这么晚了啊,要不,我今晚留下?”秦尧瞥了一眼时钟,泰然自若的说。
“......”
“嗳,瞧你这小红帽的眼神,好像我真的是大灰狼。”秦尧狡黠的笑着,“那这样吧,你给我来个法式深吻,我就回去。”
“他和你说了句什么?”
“哈,你终于想知道了?”
呵呵,磨叽了半天,你不就是在等我这句话吗?
“他眼神冷厉,寒着声问我,秦先生,你招惹我的女人,想过后果没有?”秦尧看着我,笑得淡然,“嗳,我不得不承认,有些人的气场还真是天生的,我当时竟然语塞了。”
我恍惚了几秒,“......许是喝了醉胡说八道,你不要多想,我和他已经是过去了。”
秦尧收起玩笑的神情,沉静地看着我好一会儿,语气也变得认真:“多然,我从前也爱过那么一个人。”
秦尧和我极少聊这样深层的话题,所以我有些惊到了,张了张口,却又实在不知道怎么接话,只是愣愣地望着他。
秦尧神色渐渐黯然下来,接着说:“那个人是我师姐,大学毕业后,她义无反顾地选择考研。我花了大半辈子去爱她,可是她不爱我,自始至终对我没有过爱意。许多时候,你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也无法感动一个不爱你的人,所以不管我对她多好,她还是要离我而去,不顾世俗的眼光和家里的拦阻,硬是嫁给了比她自己大14岁的教授。”
秦尧的话让我毫无预警的想到了以前酸菜鱼对显和的迷恋,也想到向北对酸菜鱼的执恋。
沉默了片饷,秦尧又说:“一个男人不声不响把车停在一个女人的楼下,就那么枯坐在车里抽了一夜的烟,不外乎一个原因,他爱你。多然,或许你们中间起了什么误会,这两天你静一静,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我都会尊重你。”
我神色恍惚,只能呆呆的看着他,我想我当时的眼神应该是空洞的,或许脸色也有可能是苍白的,而且我还忘了问他,阮晋鸣在我楼下枯坐了一夜,秦尧,你为什么会知道?
秦尧弯起嘴角,在我脸庞亲了一下,说:“太晚了,我先回去了,你早点休息。要不要,我抱你回床上?”
我不答反问:“秦尧,你心里还有她吗?”
秦尧愣了愣,静默了片刻,轻声说:“我若说完全没有,那一定是在欺瞒你,可是多然,有的时候,有些人,有些事,只适合用来怀念,你太较真的话反而不好,你好好想想。”
他的话,其实我深有感触,就像苏裔臣之于我,便是一种怀念。
但阮晋鸣不一样,他爱的是别人,我只不过是当了一回替身,这是我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容忍的。
秦尧已经迈开步子走了两步,我忽然轻声道:“可他爱的不是我,他只不过是因为我长得像他的爱过的人。有段时间我一直很奇怪,阮晋鸣那样的人,怎么会看上我?最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他可能是图个新鲜,我想合则聚,不合便散,所以听从自己的心意,和他走到了一起。我也曾以为自己或许能打破旧观念,努力了就可以和他走到最后,直到后来才弄明白,原来只是我有一张令他熟悉的脸。”
秦尧定了定脚步,凝睇了我半饷,然后重新又绕回沙发边缘,二话不说的抱起我走向卧室,他抱着我坐在床沿,就那样深情的吻住我,我的脑袋一片空白,什么思考都没有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秦尧才慢慢放开我,定定的看着我,眼里多了一份迷离,那样深沉的眼神我常在阮晋鸣眼里见过,我心里慌乱,喊了声:“秦尧。”
秦尧缓缓的伸出手,手指穿过我及肩的卷发,环抱住我的肩,“多然,你留不留我?嗯?”
我内心挣扎不休,身子却僵直的像块木头。
于是,秦尧只是搂了我一小会儿,便松开手站了起来,淡淡的笑:“傻姑娘,我逗你呢,慌什么?好了,我回去了,你早点休息,晚安。”
我像机器人一样应着:“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