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晋鸣悠闲地站立在我跟前,勾唇一笑,然后伸出手拨弄着我散落在肩上的发丝,语气戏谑:“哟,这么快就回来了啊。”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但可以确定的是,他看到苏裔臣了,所以语气才这么轻佻。没想到数日未见,见了面的第一句话竟是这般语气,我忽然觉得很累,气虚,也没有了解释的兴致。
阮晋鸣见我沉默,又明知故问:“怎么了?看起来心情不好啊?”
我看着他,不答反问:“今天怎么有空了?”
阮晋鸣的唇角勾起一丝没有温度的笑,也反问道:“程多然,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呢?难不成是替身?”
我蓦地睁大眼他,心里涌起一番苦涩,没头没脑的问着:“你什么意思?”
阮晋鸣冷笑:“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你们很搞笑,明明还爱着对方为什么非得分手呢?嗯?难道是为了赌气?”
我整个脑子混乱不清,无力的解释着:“你误会了......”
“误会?”阮晋鸣压住一口气,眼神发冷,“程多然你别自欺欺人了,那天在餐厅碰到了苏裔臣,你知道你自己是什么反应吗?你没意识到?没关系,我告诉你,当时的你两手不住的颤抖,甚至连你的睫毛都微微颤动,多然,你明明还爱着他,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
原来是这样,原来他是这么想我的,原来连连两个多礼拜没有来找我的真正原因是这个,什么狗屁忙碌都不过是可笑的借口!我紧紧握着拳头,仿佛指甲都掐进了肉里,却感觉不到疼,我一直傻里傻气等他的电话,等他忽然出现在眼前说想我了,现在想想自己真可笑。
“你为什么这样的表情?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你既已这么认为,今天又何必来这里?”
阮晋鸣的声音已没有情绪,笑得极冷:“因为你给我打了电话,不过,我若知道会看到这么一出难分难舍的好戏,或许也不会过来。”
我觉得再说什么都没有必要了,我没有办法形容现在的心情,落差太大,我一时间接受不了,夜里的风刺骨,我觉得冷,只想回去蒙在被窝里好好睡一觉,于是越过他往楼道走去。
阮晋鸣伸手拉住我,冷声问:“你难道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有。”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挥开他的手,使了好一会儿劲才取下手上的镯子,“这个还你,还有,我的钥匙,你现在若有带着,也直接给我吧。”
阮晋鸣没有接镯子,冷冷地看着我,咬着牙问:“你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呢?你既然这么介意我的过去,我们继续在一起也没意思,而且,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招惹你,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会这样稀里糊涂走进你的圈子,如果这给你造成了困扰,那我道歉。现在,镯子也还给你,请你把我的钥匙给我,如果你现在没带着,等你哪一天方便邮寄给我就好。”
阮晋鸣的眼神更加冷冽,声音也没有任何温度:“我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要回来的道理,你若不想要,扔了便是。”
我突然就笑了,越发觉得自己可笑,他这样的人岂会在意一个镯子?我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镯,说:“也是,是我失礼了。”
他张了张口,好像要说什么,可过了半响,始终盯着我不语。
我已无话可说,提步就走。
阮晋鸣越到我前面,沉着声:“你站着,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我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我已经没什么要跟你说的。”
他眼神一闪,静静地说:“我没有介意你的过去,多然,你与我在一起的时候是清白的,我比谁都清楚,况且我也没有那么变tai,我从来介意的就不是你有什么过去。我介意的是你心里一直藏着那么一个人,我已经很努力了却还走不进去。”
我才知道他原来一直这样疑心我,我觉得心灰意冷,更觉得难堪,“两个人在一起的首要条件是信任,晋鸣,你心里原来一直这样疑心我。”
他似乎僵了一下,又继续说:“两个礼拜了,我没联系你,你也不会联系我,你也不想给我打电话问问我究竟在忙什么?你心里终究是没有我,让我太过无力,可是今晚一看到手机上你的来电,我马上放下手头事迫不及待的过来,不想却看到他喝得一身醉,而你坐在他旁边无声的流泪,多然,我不明白,你们既然还这样互相牵挂,何不重新来过?”
真的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我再也不想多呆半刻,我要马上上楼才是,我不能在他面前落泪,显得可笑,更可笑的是,我还和酸菜鱼说什么安定,简直就是痴心妄想,可笑至极。
我再次从阮晋鸣身旁越过,没走两步,他又攫住我的手臂,放低语气:“多然,但凡你说一声你已不爱他,我也不至于这么狼狈。”
狼狈?是我眼拙了?我真的一点也没有看出他哪里狼狈,狼狈反而是我自己。明明是他说忙,我才没好意思打扰,等着他空暇时来联系我,可现在的意思却是变成我不够在乎他,或许吧,他这样说好像也有道理,反正我无言以对。他的手劲大,我开始觉得疼,心里凉凉的,又仿佛很压抑,连说的话都显得没力气:“我累了,你回去吧。”
“行。”他用力地甩开我的手,又从兜里拿出钥匙放进我手里,“如你所愿,给你!”
阮晋鸣说完,便转身离去,我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路口,忽然觉得浑身都失了力气,颓然的瘫坐在楼道里,手里的钥匙和镯子一起掉到地上发出“叮叮”的清脆声。
这镯子的玉质是真的好,这样掉下来竟没有碎,只是有一点点擦痕,我屈着膝盖,伸出手捡起镯子,才发现自己的手抖的厉害,心里好像有什么坍塌了,捏着手镯埋进膝盖无声的哭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听见有轻微的脚步声,我原以为是同单元楼的某一住户回来,怕自己狼狈的样子被人看见了尴尬,于是急忙站起来,擦了擦眼泪,因为脚有些发麻所以就挨靠着墙壁,低着头侧过身让道,可来人只是站定在我面前,没有上楼的意向,我缓缓的抬起头,眼前的人却是走了又折回来的阮晋鸣。
阮晋鸣弯身捡起遗落在地的钥匙,重新放进自己的兜里,然后伸手拭去我眼角的泪痕,又揽过我的肩,轻轻的叹了一声,在我耳边说:“哎,我们还是不要吵架了,多然,我们和好吧。”
我整个人都懵住了,僵在他的怀里,忘了所有的反应,仿佛这一刻只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出现了幻听。
过了半响,阮晋鸣拉着我的手搓了搓,款款地说:“手这么冰,脸色也不好,要不罚我背你上去休息,好吗?”
我终于缓过神,冷冷的抽回手,生硬的说:“阮先生,您逗我玩呢。”
阮晋鸣看了看被我甩开的手,愣了愣,不怒反笑,“嗳,听听你这疏离的语气,我还不如让你揍一顿呢。”
他的语气轻松自如,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要不是手里还握着冰凉的镯子,我几乎以为刚才的不愉快的只是自己做的一场梦,我觉得头痛,心里又压着一股气,不想理他,转了身就上楼。
阮晋鸣倒也没拦我,由着我上楼,缓缓地跟着我后面,他的脚步其实很轻,我几乎听不见,只是我的影子和他的影子一前一后的倒影在楼道的声控灯下,让我很不舒服,所以走了一半楼梯后,我转身怒瞪着他。
他像是没料到我会突然转身,眉眼间微微一挑,随即又露出一个很耐人寻味的笑,还用深情的眼神与我对视。
我很不争气的败战,躲开他浓浓的视线,心里想了无数句台词,结果出口的却是最没有底气的一句:“......你别跟着我!”
闻言,阮晋鸣笑意更深了,讪皮讪脸的说:“你这话说的没道理啊,谁跟着你了,我就喜欢在这儿爬爬楼梯行不行?”
我气结,扭头一鼓作气的爬完剩下的楼梯,再用最快的速度开门,眼见就要把门甩上了,不想阮晋鸣的动作更快,长腿一伸,鞋尖准确的挡在往门缝处,轻轻松松入了屋,还顺手带上了门。
不知道为什么阮晋鸣的心情越愉悦,我就越恼火,把钥匙和手镯丢在玄关的柜子上,然后又把门打开,拽着阮晋鸣的手臂直往外推。
阮晋鸣反手从身后搂住我,踢上门,忍不住笑出声,:“哎呦,我的傻愣子,我就是让你推出去了又如何,我兜里还揣着你的钥匙呢。”
我可不就是傻,全然忘了这回事,他力气大,我又挣脱不开他的怀抱,遂把手伸进他裤兜里想找出钥匙。
阮晋鸣靠着门背仅用一手圈着我,另一手按住我在他兜里作乱的手,呼吸突然变得沉重,凑在我耳边低低的喊着:“多然,多然。”
我忽然间就失了力气,软在他的怀里,抓着他的手臂,呜呜咽咽哭了出声。
阮晋鸣的身子僵了一下,用力搂紧我的腰,轻轻的吻着我的眼睛,低着声哄我:“是我不好,多然,是我犯抽,都是我不好,才叫忌妒红了眼,你不要和我生气了,行么?”
他语气又柔又软,我心里却还是有气的,我想挣开他,可我越是挣扎他反倒抱的越紧,我一气之下张口就咬在他的手臂,结果他也只是闷哼一声,愣是不松手,最后反而是我自己尝到了浅浅的血腥味才悻悻地松开牙齿。
阮晋鸣见我不再闹腾,轻松地抱起我走到沙发,让我坐在他的腿上,拭去我眼角的泪滴,颇有无奈的笑:“这下总该解气了吧?”
我低下头不去看他,余角却瞥见他的手臂,深深的齿印显得触目惊心,我有点心虚偏过头,仍是不理他。
“嗳,你还真下得了口啊,你看你看,这要让别人看到,指不定还以为我是让小狗咬到了呢。”
他故意把伤处送到我眼前,拐着弯骂我是小狗,我扭开头,偏不去看,硬是不搭话。
阮晋鸣见我无动于衷,又换另一只手送到我嘴边,说:“要不,这边也让你咬一个?嗯?你怎么咬都成,咬到解气了,就理理我,好不好?”
“你走开!”我恼羞成怒地推开他的手,想要站起来。
阮晋鸣哑然失笑,直搂着我,亲了亲我的脸,“哎呦,我的天,我再也不敢惹你生气,太难哄了,我这辈子可从没这么哄过女人,要让阿远他们知道,还不得笑我个三天三夜啊!”
我虎着脸推他,一板一眼的说:“谁稀罕你哄了,你回去,我现在一点也不想看到你!”
“是是是,你不稀罕,可我乐意啊,我就是稀罕你,”阮晋鸣不怀好意的笑着,黑亮的眼里全是促狭之意,“我也爱看你恼火的样子,既难见又可爱,我可稀罕了。”
神经病!我既挣不开他的怀抱,索性伸手直掐他的胳膊,他也不躲,疼的直吸气,我才意识到自己掐到了他刚被我咬的位置,那齿痕深深的印在他臂上,青青紫紫的,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心疼,忽然就这么解气了。
“不气了?”他歪着头看我,一径的卖笑,过了小会儿揉了揉我肩膀,附在我耳边喃声:“生日快乐,多然。”
我再无挣扎的力气,软在他的怀里,心里细细的想着:原来,他是知道的。
阮晋鸣掰过我身子与他面对面,轻轻吻了下我的唇,柔声问:“有没有想吃什么?要不,去我那边,我给你做牛排?全熟的,怎么样?”
切,谁稀罕,一晚上气都气饱了,“不去!”
阮晋鸣看了看腕表,豪气的说:“那你想做什么?还有一个小时就12点了,你说,这一小时你想做什么,只要你高兴,我都奉陪。”
生日嘛,年年都有,今晚折腾的也够我累了,所以我其实只想洗个澡好好睡一觉,但转念一想,遂问:“你说话算数?”
阮晋鸣见我搭理他,乐呵呵的笑:“那是自然,我向来言而有信。”
我讪笑:“呵呵......”
他急了,说:“嗳,你这是什么语气?今儿是我错了,你说,只要你能消气,你想怎么样都行,要不Rou偿?”
我从大衣兜里找出手机,开了录音搁在沙发前的茶几上,睨着阮晋鸣,淡淡的说:“那你学几声狗叫,连连三遍,就当是生日礼物吧。”
现世报,你要真学了狗叫,回头我就放给你那些朋友听!哼,我让你拐着弯骂我是狗。
阮晋鸣明显怔了怔,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嗳,不带这么玩的吧?你爱好怎么这么怪异啊?”
“你要不愿意就算了。”我丢给他一个不屑的眼神,伸手想拿手机把录音关掉。
不料却被阮晋鸣顺势一推一按,使我猝不及防地掉进沙发里,他牢牢地将我禁锢在沙发里,一本正经说:“学什么动物叫,太没意思了,我还是Rou偿吧。”
“......阮晋鸣,你少无耻了!”
阮晋鸣狭长深邃的眼眸轻轻一挑,密密实实的贴着我的身子,灼热的呼吸拂在我脸上,老老实实的承认道:“是,我无耻,可我也就喜欢对你无耻。多然,你亲我一下,我可稀罕你了。”
“我不,你走开......唔......”我不安的扭动一番,阮晋鸣的呼吸变得更沉重,仔细地吻着我的唇,还用牙齿忽轻忽重的ken咬着,双手也开始不规矩,细拢慢捻地挑动着我的神经,我一急遂咬了他一口,他怔了怔,双眼深沉又迷离的望着我,我心跳骤然加速,话也不利索,“你别这样,手机......手机还开着......”录音......
阮晋鸣没有等我说完又吻住我,湿濡的吻落在我的眉眼,脸颊,然后在我的耳边流连,含着我的耳垂哑着声低笑,“多然,你怎么总是这样Min感?你有没有想我了,嗯?多然,你想不想我?我可想你了,我整颗心几乎都粘到了一块儿的想着你,尤其一到夜里,我这心就想你想得直发颤......”
他细细绵绵的说着煽情的情话和灵巧的双手Liao拨得我意乱情迷,身体的本能占了上风,伸出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倾身覆上自己的唇。
阮晋鸣呼吸一紧,眼里藏着两簇炙热的火光,唇覆着我的唇瓣摩挲,“多然,你就是想要了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