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秋芬和史永北的婚礼定在过年前几天举行。一月中旬,刘鹏飞刚刚放寒假,余秋芬就将他接到凤凰,让他帮着照看病床上的奶奶。
结婚前几天,史永北给了余秋芬五千元钱,和她一起去街上买结婚物品。路过一家婚纱摄影店时,余秋芬情不自禁地停留下来。摄影店的玻璃橱窗里,婚纱洁白如雪,长长的拖尾裙摆上,点缀着许多美丽的小花朵。
史永北迟疑地问:“你……想照相?”
“不是,不是,我只是看一下。”余秋芬笑了笑,将眼前的一撮头发掀入耳后。
“永北,你在这里做什么?”一位中年女子呼喊着从远处走来,她的脸上画着浓妆,灰蓝色的眉毛显然是纹眉的失败作品,像两条肥敦敦的菜粉蝶爬在眼睛上方。
“我……我们去买东西。”史永北尴尬地摸了一下脑袋,将橱窗边的余秋芬拉到身边,分别为两人介绍,“这是余秋芬;这位是钱鑫鑫——冰燕的妈妈。”
钱鑫鑫的脸色剧变,她围着余秋芬转了半圈,发出夸张的啧啧声:“你就是余秋芬呀?不错,不错,还算年轻,有资本勾引男人!”
“你……你……怎么这样说话?”余秋芬心里生气,却不敢和钱鑫鑫争执,她有些害怕钱鑫鑫那咄咄逼人的气势。
史永北的脸沉了下来:“鑫鑫,你胡说什么?”
“哟,你现在就着急了?年轻媳妇到家,以后多的是日子让你这个糟老头着急!”钱鑫鑫向着史永北啐了一口,将提包搭到肩上,气呼呼地离去。
史永北也拉着余秋芬往相反的方向走:“别管她,我们买东西去!”
……
婚礼当天,天空下着鹅毛大雪,白色的冰花凝成片状,漫空飞舞。掉落树枝,积满房顶,堆上大街,也顽皮地往人们的衣领里钻,大地一片银妆。
史永北拿着鲜花,坐上朋友的“桑特拉”轿车,到云灵山脚去迎娶他的新娘。双方都是二婚,一切从简。没有乐队,没有礼花,没有长龙似的迎亲队伍!余秋芬牵着刘鹏飞的手从屋中走出来,史永北眼前一亮,这个经历坎坷的农村女子此刻是那般的美丽。披着的黑色大衣内,深红色的礼服将娇小玲珑的身材完美展现,齐肩短发已挽成花苞头,插上一圈红色小花,搭配面部的精致妆容,美艳绝伦。那一丝萦绕着她的乡土气息早也消失无踪。史永北直瞪瞪地盯着余秋芬,不由自主地说:“好看!好看!以后,头发都别剪了,就这么梳!
“这……这是别人梳的,我不会呢!”余秋芬悄悄地瞟了刘鹏飞一眼,接过史永北手里的鲜花,口里催促:“永北,我们上车吧!”
“哦,好好好!”史永北慌忙转身拉开车门:“快上去吧,外边好冷!”
几人上车后,“桑特拉”发动,缓缓地向“美味坊”饭馆驶去。灰色的“桑特拉”逐渐被白色的雪花覆盖,溶入银装世界中。
婚宴安排在“美味坊”二楼。“美味坊”就是余明欧家的饭馆,店面约四十平方米左右,陈设简单,后部的厨房门窗上沾满油烟,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墙壁转角处,有一个狭窄的楼梯通往第二层楼,楼上的几张餐桌椅就是这个饭馆的“雅坐”。双方都只请了至亲到场。余秋芬这边,除了她的父母、大哥和姐姐全家人外,还请了刘成旭全家人。史永北的老家在SH,父母又已过世,除女儿外、只有大姐和三妹两家人到场。
余秋芬一方的亲人都围坐在圆桌边,热情地打招呼闲聊。史永北一方的亲人则比较沉默,尤其是史冰燕和史玉娇,两姑侄来到“美味坊”后,脸色就没舒展过。史冰燕身材高挑,肤色雪白,瓜子型的脸蛋上镶嵌着细长的凤眼。她排斥余秋芬,最主要的原因是希望父母复合。史玉娇则是瞧不上余秋五官轮廊很普通芬,忧虑弟弟受苦。她阻挠再三,终究未能拗过弟弟,违心地同意他们结婚。万万料想不到他们竟将婚宴安排在余明欧的饭馆里,令她感觉颜面丢尽,这些农村人就是小家子气,为了让姐姐攒两桌饭钱,把婚宴都弄到这种简陋的饭馆进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