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送公主出嫁的队伍终于出发了,临走的时候,罗雪菲非常有些不舍得,郑景仁就哄她说:“你放心,估计最多也就半个月就回来啦。听说豫州冶所姑熟那边有一种很大的虾,挺有名的,回来咱俩一块儿吃哈!”罗雪菲才终于破涕为笑。
送亲的队伍走的却不快,主要还是因为皇帝舍不得公主,所以走的才慢了些。
好不容易才到了豫州地界,豫州太守谢恒新赶紧带着人马过来迎接。本来按皇帝原来的计划,送到豫州就该折返京城了。可一来作为亲家的豫州太守,谢恒新的招待实在过于热情,再者惠妃也有些舍不得女儿,最重要的是太子也极力劝说皇帝不妨送到豫州的冶所姑熟。皇帝合计着毕竟是亲家的地盘,在那里盘桓几日也挺好的,所以就答应了下来,惠妃也为能和女儿多相处几日而感到高兴。
翼王心中挂念着王妃和一双儿女,郑景仁则挂念着罗雪菲,柳子晗也挂念他新婚不满一年的妻子,所以在这三个人的心中,是希望能够早点返京的。只有作为跟随的高继勋则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这点郑景仁也能理解,毕竟作为一个老光棍,在哪里都无所谓的。
又走了三四日,终于到了豫州的冶所姑熟。送亲的队伍一进城,皇帝就感受到了热烈而隆重的欢迎仪式,皇帝感觉心里非常满足,甚至心里盘算着,回去后,给自己这位老亲家升个好一些的职位。
当天晚上,豫州太守谢恒新举办了盛大的晚宴来招待皇帝,皇帝心情大好,带着两个儿子和禁军统领张震业连同豫州的高级长官饮酒,一直喝到半夜才算尽兴。
皇帝喝高了,被抬到行宫寝宫的时候已经酩酊大醉了,一觉不醒。太子也摇摇晃晃的出了宴会大厅,似乎喝的也很多,被太子府的人架了回去,不过郑景仁看的出来,太子没有喝醉。翼王也春风满面的出来了,看样子酒虽然没少喝,但一点都没醉,郑景仁和柳子晗赶紧护着翼王回王爷的卧房。翼王看着两个忠诚而尽职的心腹侍卫统领,心情很好,一边走一边说道:“本王没事的,你们不用等我到那么晚。”郑景仁等也笑了笑,护送翼王睡下后,柳子晗留下宿夜值,郑景仁回去睡觉了。
豫州准备的行宫里,太子和翼王的住处是挨着的,郑景仁在向自己的卧房走的时候,听见太子府那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郑景仁觉得很奇怪:这么晚了,怎么太子那边还有人没睡。本来没想理会那边,可这声音虽然越来越远了,但也越来越让人觉得奇怪。郑景仁这个时候也顾不上打哈欠了,飞身上了屋顶,顺着声音追了过去。
那个声音在一个很偏僻的角落停了下来,只见另一个身影左右张望了一下后,在角落里会和了,其中一个郑景仁借着月光认了出来,是太子府的侍卫统领关耀祖,郑景仁没敢跟的太近,远远的竖起耳朵听着。
只听关耀祖轻声的问道:“你们那边都准备怎么样了?”
另一个黑影回答道:“请太子和关统领都放心,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我们主人已经出城了,不出意料的话,三天后人马就到。”
关耀祖继续说道:“好,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此地不能长久说话,我这就回报太子,让太子稳住陛下,三天后,咱们按原计划行事。”
另一个黑影回答道:“好,一切听太子命令。”说罢欲回。
关耀祖说道:“你回去也告诉你们主人一声,让他务必小心行事,千万别让陛下和翼王的前哨侦骑发现豫州人马调动的迹象,否则事情就暴露了。”
“请太子放心,我们主人向来行事小心谨慎,不会有任何差池!”
关耀祖觉得比较满意,说道:“太子说了,将来登基当了皇帝,你们都会有重赏的。”另一个黑影说了声谢太子和关大统领之后就消失了。
关耀祖再次张望了一下后,转身溜回了太子居所。
刚才偷听到的一席话,把郑景仁的困劲都吓没了,他在关耀祖走了之后,咬了一口自己的手指头才确认刚才的事情的确是真的,他也清醒的意识到,太子要在三天后对皇帝不利,那很可能是——一想到谋反这个词,郑景仁不禁脖子上渗出了冷汗。
郑景仁顾不得安歇,赶紧来到了翼王的寝房,柳子晗对于郑景仁的折返感觉非常奇怪,赶紧告诉他王爷殿下已经睡下了。
郑景仁说道:“不行,我必须马上见到王爷,出大事了。”
不待柳子晗询问,郑景仁闯了进去,翼王这个时候已经醒了,赶紧叫人掌灯更衣。看到郑景仁要禀报的恐怕是一件大事,翼王赶紧把其他人都支了出去,屋子里只留下了自己、郑景仁和柳子晗三人。
郑景仁赶紧把刚才听到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柳子晗和翼王都大吃了一惊。柳子晗都不太相信刚才发生的事情,翼王在短暂的吃惊之后,也开始确信太子谋反的可能性,他赶紧让郑景仁把高继勋叫到自己的卧房一起商量该如何应对。
郑景仁不敢怠慢,赶紧到高继勋的卧房,把已经睡着的高继勋也叫到了翼王的寝房。
屋子里变成了四个人,当翼王说出太子可能谋反的事情后,高继勋连说不可能:“不可能,那皇帝百年之后,整个天下都是太子的,还用的着谋反吗?这也太傻了吧!”
柳子晗说道:“从当今情况看,太子的地位也不是十分稳固,高将军,你想想看,现在朝中谁更得皇上崇信!”
高继勋回答不上来了。因为他也知道,现在朝堂上,最能得皇帝崇信的,是恒王。
那么怎么应对呢?高继勋说应该马上禀报皇上,翼王说道不可,因为皇帝已经大醉,现在正在睡梦中,此时很可能见不到皇帝。郑景仁说反正三天后他们才起事,我们明天奏报皇帝也不晚。
柳子晗说道:“不可,我们无凭无据你的,到时候太子一反驳,我们不成了诬告了吗?”
高继勋急了:“那这也不成,那也不成,我们该怎么办?”
翼王这个时候冷静了很多:“其实太子那边的府兵并不可怕,此次出行,父皇一共带了三千禁卫军,禁军统领张震业虽然能力一般,但对父皇绝对忠心,太子恐怕难以收买,怕只怕——”
柳子晗接道:“王爷殿下是不是担心那谢恒新那厮要造反!”
翼王轻轻的点了点头。
高继勋冷笑道:“那谢恒新算什么,就算他要造反,就凭他那点豫州兵,能起多大风浪。咱们王爷还能怕了他吗?”
翼王轻轻摇了摇头道:“高将军此言差矣,那豫州兵不可怕,怕的是原来邓擒虎将军原来手下的十万大军。”
高继勋有些傻眼了。他也知道,自从邓擒虎被免职后,他那驻扎在豫州的十万大军一直没有任命新的统领将军,听说十之七八都归到了豫州太守手下。这个事情过于棘手,高继勋说不出话来了。
空气顿了一会儿。
翼王说道:“当今之际,我们必须想好万全之策。明日,我去禀告父皇,就算太子抵赖,也会让父皇产生提防之心,尽快离开豫州这是非之地,最多过后本王挨父皇责罚;高将军,我现在写信一封,你明日一早偷偷出城,火速奔赴南阳城,十天之内,务必从辛环辛将军那里调来一万人马。”
郑景仁赶紧拦道:“王爷殿下,没有皇上兵符,您擅自调兵怕是死罪啊。”
翼王沉声道:“事情紧急,将来所有的罪责,本王自行承担!”
郑景仁也跟着翼王打过仗,这其中的厉害他当然清楚,此刻看着毅然决然的翼王,他急的眼泪都流了出来:“殿下!”
高继勋也迟迟不敢领命。
翼王沉着脸说道:“这个时候,还婆婆妈妈的,难道让我们都死在这里吗?”
高继勋无奈,只好领命。
翼王继续吩咐到:“郑统领,你赶紧派人送信给我五弟,让他务必把邓府中邓擒虎将军的儿子邓智派过来。唉,太子既然在这边策划谋反,估计京城之中六弟也不会安定,但愿——”一想到京城之中的母亲、妻子和一双儿女,翼王的心情骤然黯淡了起来。
柳子晗马上就明白了翼王要邓智来的目的:“殿下,此刻我们的确需要靠邓将军的声威来收复这些军士,不过京城之中,宣王要是反起来,可怎么办?”
翼王静静的说道:“京城之中,就只能靠五弟了,相信邓擒虎也不会袖手旁观吧。”
郑景仁想起来禁军中排名第二的副统领谢冲可是宣王的小舅子啊,不禁心中再次紧张了起来:“殿下,这张震业一走,京城中那么多禁军似乎都归谢冲管了,恒王能抗的住吗?”。
翼王也想到了这个事情,再次静静的说道:“京城中有五万禁军留守,城外有五万御林军留守,那副统领又不止他谢冲一个!要是那些统领一起跟着六弟谋反,那就只能看我大宋国的造化了。你们先都回去休息,小心行事,不要惊动了旁人。”
高继勋试探着问道:“殿下,末将来去南阳城,最快也得十天回来,可万一豫州兵谋反,您能撑得住这十天吗?”
这句话,问得本来已经心安的郑景仁和柳子晗也都把心提高到了嗓子眼。
翼王叹了口气说道:“为了父皇,但愿,我能撑到那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