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早朝,皇帝再也不似以往那般对宣王不冷不热,而是对宣王赞不绝口,一直在夸赞宣王的这趟差事办的不错。
群臣中不乏识相的,礼部尚书陆颍平就是其中的一个,他整顿了下衣冠,出班奏道:“启禀陛下,宣王殿下早已弱冠,但尚未有正妃,此次又立下大功,正应当为殿下择一良配作为正妃。还望陛下定夺!”
皇帝这才想起来,因为原来一直不太喜欢岳嫔,所以也就一直不太喜欢宣王,娶正妃的事情一股脑就置诸脑后了,此刻听礼部尚书提起,也感觉是该在满朝文武中给这第六子娶个名门闺秀作为王妃了:“那你说,满朝公卿中可有合适的女儿待选?”
“据臣所知,司空谢梧的孙女贤良淑德,待字闺中,并且与六皇子的年龄相配,微臣认为实乃宣王妃的最佳人选。”
“谢梧的孙女?怕是不太合适吧。”皇帝的担忧很有道理,这谢梧虽然是当年的司空,但如今早已远离朝政好多年,况且膝下的儿子中好像也没谁是光耀了他家的门楣的,堂堂六皇子,总不能和他的三哥一样再娶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女子吧。
放佛早就预见皇帝会有如此表态,陆颍平继续说道:“陛下,据微臣所知,这谢氏女不但贤良淑德,而且写的一手好文章,听说,六皇子和这女子还有一段奇妙的经历。”
“哦,什么经历?继瑾,你来给朕讲讲。”皇帝马上来了兴趣。
宣王见状,赶紧不失时机又恰到好处的将和谢氏女的交往说了一遍:这二人相识于荷塘,互相倾慕对方的文采,并且还以春末夏初季的荷花为题赛诗,最后竟不相上下。后来日久生情,暗定终身。说道暗定终身的时候,宣王甚至有些脸红了起来。
皇帝心情大悦,哈哈大笑道:“这有什么,那谢氏女好歹也是名门闺秀,你们俩的事情,朕准了!”
宣王赶紧谢父皇大恩。
“既然你们两情相悦,那朕就马上派人送聘礼,明年让你们成亲。”
宣王再次谢恩。
礼部尚书陆颍平赶紧再次出班行礼:“启奏陛下,微臣认为,月合老人真是成全有缘之人,今年本就是大吉之年,正适合宣王殿下娶亲生子。”
皇帝想想,虽然仓促,但既然是大吉之年,那也挺好,当场准奏。
礼部尚书的办事效率就是高,马上算准了两个月后就有一个普天之下最好的黄道吉日,适合嫁娶,皇帝也很高兴,指派陆颍平全权负责宣王的婚事。
没几天,宣王殿下的婚期定了下来,那可是一个真正的黄道吉日,吉年的九月十八。
礼部开始为准备宣王的大婚忙碌。
宣王的回来,也再次改变了朝堂的局势,趁机了几个月的太子重新开始活跃。恒王似乎有些失势,一连几个奏议都被皇帝当场否决。翼王本来就不怎么懂得朝政之事,所以一般也不怎么发表意见,但从内心里,他觉得五弟的建议虽然有些过于新奇,但试一试或许真能让大宋国富民强。
这一日,郑景仁按惯例伴随翼王到毓和宫里给母亲贤妃请安。可是刚一见面,翼王就发现氛围有些不对,母亲固然神色平静,可身边的那些侍女过于小心,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好像受了好大的委屈需要倾诉一般。可一碰到贤妃的眼光,那些侍女的嘴都闭的严严实实的,再仔细看看,翼王感觉到母亲的眼角似乎曾经流过泪,好像是刚刚才擦干净。他赶紧问母亲到底是怎么回事,而贤妃则只是摇头说没什么事,问了数次,贤妃的回答都是没事,翼王也只好闷头陪着母亲吃了些点心就出宫了。
出宫后,郑景仁就接到了一个紧急而重要的任务。这郑景仁也没有辜负翼王的嘱托,通过对出门的贤妃侍女一阵“姐姐长妹妹短”的,搞的那侍女心里美滋滋的,最后顾不得贤妃的封口令,终于说出了实情:原来这些天皇帝只顾宠幸刚晋封的丽妃,好多天都没踏进毓和宫一步。昨日,贤妃忍不住就派人去了趟芷罗宫,问问皇帝今晚是否会到宫里吃个晚饭,结果让丽妃派人给打了回来,晚饭之前,丽妃还特意耀武扬威的过来,对着比她排位靠前的贤妃风言冷语的嘲笑了一番,这贤妃也就忍了。可这丽妃居然得寸进尺,当面直接说贤妃的儿子是个野种,皇帝不会再宠爱她和他儿子之类的话,贤妃伤心不过,才流出了眼泪。
听到郑景仁的回禀后,翼王没有回府,而是怒气冲冲的直接闯进了皇帝休息的养心殿。见面之后,翼王将母亲的遭遇说了一遍,并请父皇为母亲做主。无奈皇帝听了之后,只是摆手道:“妇人家的事情,小打小闹而已,你母亲或许受了点委屈,忍忍算了,你回府去吧。”两句话就把翼王给打发了!
翼王气冲斗牛,又不能顶撞父皇,就只好忍气回府了。在回府的路上,翼王说了句话,给郑景人吓了一跳:“是不是将来我当了皇帝,母亲就不会受人欺负了!”
对于这句话,郑景仁嘴上没敢回答,但心里是非常赞同的。
虽然自己的母亲被宣王的母亲欺负了,但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因此对于自己这位弟弟的婚事,翼王还是比较上心的。这天一大早,翼王就派郑景仁去了趟宣王府,问问那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郑景仁领了差事,带着罗雪菲高高兴兴的就去了。到了宣王府门口,正赶上宣王的谋士穆子成也要进去,郑景仁正要打声招呼,就听见不远处有人大声喊了句“李成”,郑景仁对这个名字稍微有点印象,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李成是谁。而那穆子成则神色慌张的看了一下左右后,直接进了宣王府。
进了府,和宣王府的管家寒暄了两句之后,郑景仁等说明了来意,其实不用问也能知道没什么需要帮忙的,郑景仁和罗雪菲就回去了。
当天晚上,穆子成的府中,穆子成和他的夫人在发生争吵,争吵的内容则是穆子成央求他的夫人杨氏如虞行事要小心谨慎些,她手下的红线坊最好能暂时安稳,而那杨夫人则对穆子成破口大骂,骂他无能,骂他窝囊,骂他他爹死了不把掌门的位置传给他不说,还不能保护他的爱人她的姐姐。要不是为姐姐报仇,她才不会嫁给他这个窝囊废呢。这几十年,她跟着他受尽了苦头,她做什么都是应当应分的。穆子成虽然被骂的狗血喷头,但也没有反驳,只是连连的说是。最后,在杨夫人骂的差不多的时候,穆子成突然发觉似乎屋顶上有人偷听,赶紧冲出屋外,就见一个黑影窜出,身法极快,轻功极高,没能看清底细,不过从轻功套路上看,似乎和无极门的轻功很像。
过了几天,宣王的大婚日子还没到,恒王府先传来了喜讯,慕容羽墨和他的未婚妻鲁姗姗要成亲了。原来鲁雄考虑到慕容羽墨现在已经成为恒王府的侍卫统领,将来必定会在京城发展,所以就把女儿鲁姗姗从清风谷接到了京城,又由于慕容羽墨是个孤儿,所以鲁雄不但没要彩礼,还出钱在京城置办了一处院子作为女儿女婿的新家,一切筹办妥当后,就张罗了一场简单但是却很热闹的婚礼,作为慕容羽墨的师妹和鲁姗姗的好姐妹,罗雪菲也拉着郑景仁参加了。
这场婚礼,是按照江湖的规矩办的,省却了不少程序,只是保留了共牢合卺之礼。婚礼上,恒王虽然没有亲来,却也送来了一副大礼,那就是由恒王和恒王妃分别亲笔写的“百年好合”、“佳偶天成”的题字,恒王的字固然雄健洒脱、矫若游龙,恒王妃的字也是意境飞扬、翩若惊鸿,获得了在场众人的一致赞叹。作为重头嘉宾,罗仲楠也来了,不过他的眼中虽然充满笑意,可细致的人看的出来,稍稍的,还是有一些失落。尤其是在和鲁雄喝酒的时候,甚至还幽幽的说了句:“老鲁,佳儿佳婿,还是你比我好啊!”,鲁长老则一脸骄傲的回道:“帮主客气了,下手早了点而已。”说完两人一笑,酒已入肚。
在一众同僚和师兄弟的起哄声中,新郎慕容羽墨领着新娘子鲁姗姗隆重出场。为了配合众人,新娘子特意没有带上红头巾,甚至都没拿羽扇,而是一身红衣落落大方的跟随慕容羽墨,而终于换了黑衣而改穿红衣的慕容羽墨则完全没有了往日孤傲冷漠的样子,甚至显得有些羞怯,只是眼角眉梢都挂着幸福的笑意。
郑景仁一边喝酒看着慕容羽墨和他的娘子,一边心中暗暗好笑:这慕容羽墨平日里傲气的很,也整天板着冰块脸,怎么今天满脸傻笑,看着这么不自然呢,不会是娶媳妇乐昏了头了吧。他又想到,这将来叶师兄娶媳妇是不是也会这样,那样的话,哈哈,叶师兄可就惨喽。再看看人家新娘子,郑景仁只能用“惠质兰心”来形容了,完全看不出是武林人士鲁雄的女儿,整个一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长的美若天仙自不必说,而且温文尔雅又落落大方,简直就是把身边所有的花都比下去了,换成是我也会高兴成这个样子。
再看看身边一样欢欣鼓舞,幸福感十足的罗雪菲,郑景仁也感觉十分满意:幸亏这鲁姗姗这么好看,否则万一慕容羽墨看上的是自己的雪菲,那可不惨了。这就叫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将来我也要像这样的把雪菲给娶了。想到美处,郑景仁差点笑出了声,罗雪菲赶紧恶狠狠的瞪了郑景仁一眼。
不过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因为有一个人是绕不过的,那就是清风帮的帮主也是罗雪菲的父亲罗仲楠。礼仪已成,新郎新娘入洞房后,罗仲楠就收拢笑容阴沉着脸抱怨这半年多来罗雪菲不但没回去过清风谷,甚至连信都懒得写一封。罗雪菲赶紧给爹爹又是捶背又是扯衣角,好一阵撒娇才终于消了罗仲楠的气。
对上罗仲楠的眼光,郑景仁满脸都写着讨好。他讨好的不是清风帮的帮主罗仲楠,而是罗雪菲的父亲罗仲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