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伯光离开后,令狐冲和芃芊转回洞中见风清扬。风清扬对令狐冲这个徒孙的表现十分满意,加之令狐冲相求,当即便决定把“独孤九剑”尽数相传。芃芊自然是在一旁继续乐享其成。
此时没有了田伯光添乱,时间大为充裕。于是风清扬便从头循序渐进的教起,将独孤九剑第一剑的“总诀式”依着口诀次序,一句句地解释,再传以种种附于口诀的变化,为令狐冲和芃芊扎好根基。
先前芃芊和令狐冲硬记口诀,全然未能明白其中含意,这时得风清扬从容指点,每一刻都领悟到若干上乘武学的道理,每一刻都学到几项奇巧奥妙的变化,二人不由得欢喜赞叹,情难自已。
一老二少,便在这思过崖上传习“独孤九剑”的精妙剑法,自“总诀式”、“破剑式”、“破刀式”以至“破枪式”、“破鞭式”、“破索式”、“破掌式”、“破箭式”而学到了第九剑“破气式”。
那“破枪式”包括破解长枪,大戟、蛇矛、齐眉棍、狼牙棒、白蜡杆、禅杖、方便铲种种长兵刃之法。“破鞭式”破的是钢鞭、铁锏、点穴橛、拐子、蛾眉刺、匕首、板斧、铁牌、八角槌、铁椎等等短兵刃。“破索式”破的是长索、软鞭、三节棍、链子枪、铁链、渔网、流星飞锤等等软兵刃。虽只一剑一式,却变化无穷,学到后来,前后式融会贯通,更是威力大增。
最后这三剑更加难学。“破掌式”破的是拳脚指掌上的功夫,对方既敢以空手来斗自己利剑,武功上自有极高造诣,手中有无兵器,相差已是极微。天下的拳法、腿法、指法、掌法繁复无比,这一剑“破掌式”,将长拳短打、擒拿点穴、鹰爪虎爪、铁沙神掌,诸般拳脚功夫尽数包括内在。“破箭式”这个“箭”字,则总罗诸般暗器,练这一剑时,须得先学听风辨器之术,不但要能以一柄长剑击开敌人发射来的种种暗器,还须借力反打,以敌人射来的暗器反射伤敌。
至于第九剑“破气式”,风清扬只传以口诀和修习之法,说道:“此式是为对付身具上乘内功的敌手而用,神而明之,存乎一心。独孤前辈当年挟此剑横行天下,欲求一败而不可得,那是他老人家已将这套剑法使得出神入化之故。同是一门华山剑法,同是一招,使出来时威力强弱大不相同,这‘独孤九剑’自也一般。你们纵然学得了剑法,倘若使出时剑法不纯,毕竟还是敌不了当世高手。此刻你们已得到了门径,要想多胜少败,再苦练二十年,便可和天下英雄一较长短了。”
令狐冲越学得多,越觉这九剑之中变化无穷,不知要有多少时日,方能探索到其中全部奥秘,听太师叔要自己苦练二十年,丝毫不觉惊异,再拜受教,说道:“徒孙倘能在二十年之中,通解独孤老前辈当年创制这九剑的遗意,领会太师叔所授的心法,那是大喜过望了。”
“你倒也不可妄自菲薄。独孤大侠是绝顶聪明之人,学他的剑法,要旨在一个‘悟’字,决不在死记硬记。等到通晓了这九剑的剑意,则无所施而不可,便是将全部变化尽数忘记,也不相干,临敌之际,更是忘记得越干净彻底,越不受原来剑法的拘束。你资质甚好,正是学练这套剑法的材料。何况当今之世,真有什么了不起的英雄人物,嘿嘿,只怕也未必。”风清扬说罢转而问芃芊,“小丫头,你呢?”
芃芊通晓《九阴真经》中的剑法精义,之前便已将所学剑法与剑法精义一一印证,融会贯通,不拘泥于招式。那属于她自己的剑道,虽还有些模糊,但也已经有了雏形。芃芊本就是重生之人,“无招胜有招”之说自是耳熟能详,可怎样才是“无招胜有招”?如何才能“无招胜有招”?芃芊此前是完全摸不着头绪。如今芃芊学得“独孤九剑”,才知其虽称剑法,实则其“无招胜有招”的剑理才是精髓,九剑的诸般招式变化无非是帮助修习者领悟这一精髓的手段。现在芃芊得全本“独孤九剑”之助,明悟了自己的剑道,其中的种种奥妙,她自是了然于心。但听得风清扬询问,芃芊却是感到难以言喻,思索了片刻忽想到了前世一部武侠小说中的一句话,这才言简意赅的说道:“天下武学,若有不谐处,吾当以剑击之!此吾之剑道!”在芃芊看来所谓“无招胜有招”便是攻敌不谐之处。
“如此,甚好!”风清扬抚须微笑道,“以后你们自己好好用功,我可要去了。”
令狐冲听得风清扬的话大吃一惊,颤声道:“太师叔,你……你上哪里去?”
“安啦安啦!老头子就是想回家在床上睡几天暖和觉,你激动什么呀!”芃芊虽不知原著中的风清扬为什么是一脸病容,但现今的风清扬早已入得先天之境,如无意外风清扬想活到百岁开外那简直是轻松加愉快的事情。
风清扬道:“我本在这后山居住,已住了数十年,日前一时心喜,上山来授了你这套剑法,只是盼望独孤前辈的绝世武功不遭灭绝而已。现在心愿已了怎么还不回去?”
令狐冲喜道:“原来太师叔便在后山居住,那再好没有了。徒孙正可朝夕侍奉,以解太师叔的寂寞。”
风清扬厉声道:“从今以后,我再也不见华山派门中之人,连你也非例外。”
见令狐冲神色惶恐,便语气转和,说道:“冲儿,我跟你既有缘,亦复投机。我暮年得有你这样一个佳子弟传我剑法,实是大畅老怀。你如心中有我这样一个太师叔,今后别来见我,以至令我为难。”
令狐冲心中酸楚,道:“太师叔,那为什么?”
风清扬摇摇头,说道:“你见到我的事,连对你师父也不可说起。”
令狐冲含泪道:“是,自当遵从太师叔吩咐。”
“好孩子,好孩子!”风清扬轻轻抚摸令狐冲的头,又转而对芃芊说道:“你若不想逼得老头子我搬家,若非迫不得已也莫要再来扰我了,跟着你这便宜师侄出去多长长见识吧!”
“知道啦!没事不会去烦你的!”此次出来,芃芊本就打算随令狐冲在江湖上闯荡一番。当然芃芊也想不到,风清扬的确是想把她支出去清静两年。
令狐冲把风清扬送到崖边,目送他瘦削的背影飘飘下崖,在后山隐没。和风清扬相处十余日,虽听他所谈论指教的只是剑法,但于他议论风范,令狐冲不但钦仰敬佩,更觉亲近之极,说不出的投机。风清扬是高了他两辈的太师叔,可是令狐冲内心,却隐隐然有一份平辈知己、相见恨晚的交谊,比之恩师岳不群,似乎反而亲切得多。一想到此生恐怕与风清扬再难相见,令狐冲不由得悲从中来,俯首坠泪。
见令狐冲莫名其妙的哭了起来,芃芊问道:“喂,你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呀?”
令狐冲道:“我想到此生恐怕再难与风太师叔相见,心中难过。”
“就这事啊!放心,以后还是有机会见面的,呵呵!”芃芊拍着令狐冲的肩膀笑道,“老头子只是说此生不见华山弟子,哪天你被你师父开除了,不就能去见老头子了嘛!”
“还请小师姑莫要乱说!风太师叔不要我们去见他自有他老人家的道理。”说罢,令狐冲又怔怔的望着风清扬离去的方向自言自语道,“太师叔年轻时,只怕性子和我差不多,也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任性行事的性格。”
令狐冲说到这里忽然有些疑惑的自言自语:“风太师叔教我剑法时,总是说‘人使剑法,不是剑法使人’,总说‘人是活的,剑法是死的,活人不可给死剑法所拘’。这道理千真万确,却为何师父从来不说?”
芃芊打趣道:“因为你师父不知道啊!”
“这道理师父岂有不知?定是他知我性子太过随便,跟我一说了这道理,只怕我得其所哉,乱来一气,练剑时便不能循规蹈矩。等到我将来剑术有了小成,师父自会给我详加解释。师弟师妹们武功未够火候,自然更加不能明白这上乘剑理,跟他们说了也是白说。”令狐冲反驳后,略一沉吟,又感叹道,“太师叔的剑术自已出神入化,只可惜他老人家从来没显一下身手,令我大开眼界。比之师父,太师叔的剑法当然又高一筹了。”
“好啦!”芃芊大咧咧的照着令狐冲的后背一拍,“你我的‘独孤九剑’俱有不足,接下来这段时间还须好生研习才是。”
令狐冲道:“自是该当如此!”说罢就与芃芊两人拔剑在手,一人使“独孤九剑”,一人负责给对方喂招。
在“独孤九剑”的修习上,令狐冲和芃芊各有千秋。“总决式”一剑,令狐冲资质悟性俱佳,学得极快。芃芊却是光背那三千多字的口诀就伤透了脑筋,若不是她通晓《九阴真经》的剑法精义,可以边背边消化理解,可能都跟不上令狐冲的学习进度。“破剑式”一剑,芃芊有“华山十八式”打底子,经风清扬多年**,后又习得“全真”、“玉女”两套剑法,在剑法上她早已是不拘泥与招式,而令狐冲却被岳不群的教条死死的限制住。是故在这一剑上,芃芊学得却是要比令狐冲好得多。但当学到“破刀式”、“破枪式”、“破鞭式”三剑时,芃芊江湖见识不足的短板暴露了出来。令狐冲此时已行走江湖多年,各种使用兵器的武功都见识了不少,学起这三剑来并不费力。反观芃芊至今只下过一次华山,且大部分时间还是待在古墓之中,在诸般兵器使用之法的见识上远不如令狐冲。故此三剑,芃芊也只是学会而已,却是不如令狐冲精纯。
芃芊自习得“银索金铃索法”后,十分喜欢这门功夫,因此在这上面下了很大的工夫,平常与人交手也多选这门功夫,故芃芊在软兵器上的造诣使得她在修习“破索式”这一剑时得心应手。在拳脚上,芃芊有“天罗地网势”、“美女拳法”、“摧坚神爪”傍身,对芃芊修习“破掌式”一剑自是大有增益。此外芃芊还从古墓中习得“掷针术”,于暗器一道也颇有心得,因此学这“破箭式”一剑对她来说也是手到擒来。至于“破气式”一剑,芃芊自己本就内功不俗,加之之前与风清扬这位先天宗师过招无数,这一剑虽极难学,但芃芊却也对其有了自己的一番理解。而令狐冲除了“破索式”一剑学得不错外,最后学的三剑比起芃芊却是多有不如,究其原因就如芃芊的“破刀式”、“破枪式”、“破鞭式”三剑学的不如令狐冲一样,是因令狐冲在拳脚、暗器、内功方面的见识远逊于芃芊。
就这样芃芊与令狐冲两人同练“独孤九剑”,较之原著中令狐冲一人,一边断断续续的温习剑法一边还不时相思他那小师妹,效率自是要高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