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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梦境

第十次,他又被倒提起来,带头汉子有点意兴阑珊,走过来,先是对着易立吐了一口口水,骂道,“这臭小子,你不想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被追上了,就上次放你,才不过十来步,你让大爷没兴致了。”

易立惨笑道,“那你还是快杀了我吧。我也不想跑了。”

带头汉子一脸鄙夷,“真他妈是个孬种!孬种!”

这句话说出来,易立听得心头一颤,对啊,自己就是孬种。锦衣玉食,呆在黛雪阁里混吃等死而已。想到此处,两道清泪划下,他不由得想起了姑姑,这时他有点恨姑姑,姑姑对他好,却把锁在笼子里,若是姑姑让自己习武,今日又何至于沦落如此。

看见易立落泪,那带头汉子更是火大,大巴掌直接甩他一脸,“他娘的,还给老子哭,这娘娘腔,老子连杀你都觉得脏了老子的刀。我呸!”说罢,把易立把地上一扔,用脚踩着他的脑袋,也不知道想干嘛。

要死了,易立只感觉自己要死了。突然他心里的害怕消失了,被追逐时原来自己还有愤怒,当恐惧消失后,那满腔怒火,突然爆发出来。他大吼道,“你个王八蛋,把你的脚从老子身上拿开,老子若不是有个太小心眼的姑姑,不让老子学武锁在深宫之中,老子哪会让你拿住,不当不会让你这般施虐,老子还能把你打趴下,把你砍成十八块,再把你脑袋当尿壶!!”

这时,带头汉子眼里闪过一道精芒,但表情却好像是听了莫大的笑话一般,大声笑开来,周遭的同伴也跟着放声狂笑,甚至有个人笑到肚子都痛了,直在地上打滚。

屈辱,这些笑声狠狠地打在易立的心头,仿佛刚刚被砍掉的手臂的痛楚,都远远比不上自己此刻的痛楚,是哪里在痛。易立捂着心口,他终于感觉到了,是自己的心痛。这种痛楚远胜身体的痛楚。

良久,那大汉看着易立痛苦的表情,弯下身子,抓着他的头发,将他提了起来,骂道,“怪你姑姑罗,他娘的,就你怂样,也难怪你姑姑要把你锁起来,你以为就凭你能做出点啥。我呸!”说罢,口水又吐了易立一脸,继续骂道,“似你这等人,只会丢了武者的名头。还有脸给老子哭,你姑姑把你锁在里面,你才活了这么大,你看看,你这一跑出来不就连小命都丢了。”

易立还要反驳,“若是给我十年,我必不会如此!”

那人听得冒火,又是一巴掌,“蠢如猪,谁会给你十年!这天地间,若是有人要杀你,他会等你十年,让你有反抗之力?出了那深宫,没了你姑姑的庇护,你觉得你就能活个十年?就真给你十年,你又能如何?”说罢,大手一挥,顿时天地间风起云涌,一道黑色龙旋在易立成形,大汉又往远处一指,黑色龙旋转瞬便冲出百丈之外,那里有一座小山,龙旋过后便被移为平地。

易立惊骇了,这人居然有如此手段。心里更为不平静,他又想起了姑姑,姑姑将自己锁在黛雪阁中,怕是觉得自己出了黛雪阁会遇上这样的恶人吧。所以才不许自己习武,只有自己完全不会,才没有理由离开她的怀抱。转念一想,是啊,若是自己真有这十年,又能达到这程度呢。果然,姑姑是对的吗?真的就该呆在黛雪阁里吗?

大汉目视易立,他心中所想所念,他了然于心,眼神中有了一丝担忧。看见易立突然闭上了眼睛,嘴角更是微微上扬,扯出一个苦涩的微笑,失望的表情爬满他的面孔。但他没有动作,他在等,等着确认一件很重要的事。

时间变得模糊,谁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易立突然睁开了眼睛。双眼似燃烧着无尽的烈焰,一股骇人的杀气爆散开来。同时,易立更是断臂猛地击出,趁着大汉惊愕之时起身退开数步。

大汉原本没了的兴致又突然涌起,他没说话,他知道,这小子有话要说。

易立冷冷扫视着众人,那眼神禁让这群恶人都觉得毛骨悚然,不由一阵冷颤。但易立却突然笑了,发自肺腑的喜悦之情洋溢。随即,易立对着众人一拱手,“多谢各位,我好想通了。各位的大恩,我会铭记于心。”

大汉的表情无比精彩,这小子搞啥名堂。但另一个发现让他都有点发虚了,那断臂现在竟完好如初。

“我一直呆在这黛雪阁中,我一直以为是姑姑的错,我一直以为我了解我自己。但若非各位,我是看不清这种种。姑姑是对的。”易立不再愤怒也不再恐惧,若真是要说,他此刻就有如一座山,无喜无悲。

大汉听到这最后一句,不由得嘴角一抽搐,嘲讽道,“还以为你小子有骨气了,原来是想躲回你的安乐窝呀。”

易立轻笑一声,摇摇头,“我说姑姑是对的,只是因为姑姑怕是看得清我,所以才要我呆在黛雪阁里,只许舞文弄墨。但是。”

说到这里,易立停了下来,目光直逼那大汉。大汉愣了一会儿,暴喝道,“但是什么,你倒是快给老子说清楚,老子真他妈想一刀劈了你,说个话都磨磨唧唧的。”

“但是,现在我已不是原先的我。我要离开姑姑的怀抱,我也会向姑姑证明,我不是那样一个只能依靠她庇护的小孩子了。姑姑是对的,在今夜之前,所以我现在很感激姑姑这么多年把我关在黛雪阁。”易立缓缓说道,凝视面前的空地,眼里满是幸福,似乎云清就站在他面前。

这一通变化,那群人还未反应过来。易立咳了一声,他们才惊觉,又拉开架势,竖起手中的利刃,带头汉子说道,“好小子,虽然气势不错,但”

不等他说完,易立怒喝一声,“滚!”

声如洪钟,直震众人两耳发聩。

“在我梦中撒野,你也是够了,滚出去!!”易立往前踏出一步,气势至高,竟使这天地变色,道道如臂粗细的闪电劈在众人身旁。

大汉狞笑一声,“好!好!不过,我们很快会再次见面的。”

这群不知由哪里来的人,诡异地消失了。易立长吁一口气,站在原地一会儿,使劲地拍自己的脑袋“该死的,怎么还不能醒过来!”一阵无用功后,易立头昏脑胀,他也是第一次有如此真实的梦境。

“我在梦里,再睡一觉,说不定还能做一梦。”易立仰躺在地上,但怎么都睡不进去。倒是之前的经历,一遍遍的回现。少年眼眸中的坚毅色彩也愈发浓烈。

此时,立在桦树的男人忽地感觉心神被猛地敲了一记。他抚着脑袋,那痛楚虽然让他也无法压抑,但此刻他兴奋到了极点,“多少年了,从未有如此心潮澎湃的时刻。我草,刚刚的气势,这是骇人,只是胡乱的反击,连我也有点吃不消。准备功夫也算是做足了,现在,跟我走吧。”

言毕,那人身影闪动,就入了小苑,下一刻,他就肩扛着易立消失在夜幕中。

在无量山中,一个倩影正手持寒霜覆体的长剑,在一个身穿夜行衣的小丫头面前舞剑,还小声说着什么。忽地,女子动作停止,她转身看了一眼天边。小丫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犹豫了一会儿问道,“师傅,是出了什么事吗?”

那女子转过身去,月光下,可以看见正是云清,此刻,她眼中泪光闪闪,良久,才说道,“霜儿,你且先回去。明日,为师就正式为你正名,不必再藏着掖着了。”

霜丫头一听,立即跪下,应道,“谢师傅。”眼泪也止不住地流,只是,她突然又想了另一件事,心中有话想说,却也不知该如何说出来,心中暗道,师傅,徒儿无能,不能为师傅分忧,但假以时日,徒儿成长起来之时,必会为师傅达成心愿。

易立睁开了眼睛,脑袋疼得厉害。他只觉得世界都摇摇晃晃的,还以为自己还在梦里。又躺下了。

不对,真的是摇摇晃晃的。易立这才又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四周,自己像是在车房里。难怪摇摇晃晃的,原来是在马车里,易立释然。

“靠,什么情况!”易立终于发现,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劲。自己昨晚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自己有很多奇妙的感悟,也看清了好多事一般,但是今个怎么突然就在马车里。而且这肯定不是自己坐着去宁城的马车。

“混小子,终于醒了,也忒能睡了吧,这可是睡了快三天三夜了”

易立不知道谁在和他说话,只是这声音,他认定,自己听过。他撑起身子,想起来看看到底是谁,但浑身乏力。听那人说自己睡了三天三夜,也难怪无力。而且,肚子这时很及时地咕咕叫起来。

一袋干粮抛了进来。

“先吃东西。不该问的别问。”

易立根本就搞不清楚状况,犹豫了一下,拿起了那袋干粮,正想吃。放到嘴边的时候,他又停住了,对着门外说,“你要不要来点。”

“嘿嘿,吃吧你。放心,无毒。”

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穿了呀。易立讪讪一笑,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想到这一点,好在对方看出了也没说他什么,既如此,就吃点吧。

易立立刻狼吞虎咽起来,不一会儿全吃了下去。这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味道辛辣,又有点怪味,易立也是饿极了,根本不在乎,全吃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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