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丫头也适时地告诉他,“骆姐姐的对手可简单呢,她名叫蓝莹,是宗主的二弟子,论天资属中上,但是体质先天有着比骆姐姐强出不是一星半点的优势。宗主也是很喜欢这位蓝莹姐姐,经常指导她的修炼。更是亲传华兰宗的秘技铃兰剑法给她。现在又是真武境六阶,和骆姐姐怕是有一阵好打的了。
易立心理上自然是偏向骆小满的,毕竟是黛雪阁的,也是姑姑的弟子。接过话来,“骆姐姐可是真武境七阶,应该可以压那蓝莹一筹”
霜丫头却是摇摇头,“境界固然重要,但是骆姐姐讨不了好却是因为她修炼的功法是冰天雪心诀,这是阁主的功法,若至大成,威力无比,再辅以秘术冰天,展开域界,那便百步内无人能挡,天地为之色变的存在。”
一旁的易立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姑姑的手段,听了更是埋怨姑姑,这么厉害怎么就不肯教我呢。嘴上接着问,“这么厉害呀,那你还说骆姐姐讨不了好。”
霜丫头低声回答,“骆姐姐资质很好,但这冰天雪心诀岂是那么容易能大成的功法,骆姐姐至今只能算是窥其门径,对寒域的理解不足,冰天秘术是不用想了,御使寒气的手法也还浅薄,反观蓝莹,她的功法是华兰宗的最正统的华兰剑心诀,再配上那铃兰剑法,又已至剑心通明的层次,定然能弥补境界间的差距,甚至能压骆姐姐一筹。”
听霜丫头说得头头是道,易立突然觉得自己好丢脸,自己的丫鬟就有这般见识,自己却手无缚鸡之力,这日子没法活了。
这时,问道台上,两女已交锋。剑法,蓝莹强哪止一筹,一抖剑花,长剑或挑或刺,攻势连绵不断,骆小满自知拼剑法绝然不是对手,催动体内灵气,问道台立刻弥漫逼人的严寒,长剑轻舞,连带四周,一把把冰剑凝成,上下翻飞穿刺,一时倒也能和蓝莹拼得火热。
只见骆小满抓到一处破绽,长剑直刺半空,四道冰剑绕身一转,由四方同时袭向蓝莹,这一击,若是蓝莹挡下正面的长剑,那四道冰剑便能近身,即便蓝莹剑法奇好,但也难在这个角度同时应付五处攻势。
易立就差跳起来大声叫好,他只感觉,这一击成了,骆小满也能借此将蓝莹击败。一旁的霜丫头却颦起眉头,叹道,“骆姐姐实力真是不错,但这次却是心急了。”
易立不明所以,只好看着场中,此刻,他都可以远远看见骆小满脸上满满的笑意。
这一剑,蓝莹接得很巧妙,已剑中段一接,并顺势借力往后飘出一小段,手腕一翻,破掉擦身而的一道冰剑,另三道剑接踵而至,蓝莹不慌不忙,剑舞半月,竟当刀使,剑气直接破碎其余三道冰剑。骆小满没想到蓝莹竟轻易破招,左手捏诀,再八道冰剑在半空中凝成。但此时,蓝莹已箭步冲上来,仗着剑法高明,与骆小满再比剑招。无奈之下,骆小满冰剑未成,只得挥出一道极寒剑气,意欲逼退蓝莹,拉开身位方能有更多机会。蓝莹哪里肯放过,轻喝一声,“若兰秀水”手中长剑陡然被澎湃的灵气裹住,一转腕直直刺出,那道寒气便被破散。
骆小满再无机会,这一剑更击碎了自己凝在身前的数道冰盾,更穿透了自己的护体罡气,长剑遥指之下。她吐出一口气,爽快地说道,“没想到,比起蓝姐姐还是差了那么远呢。我输了”
藏在窗台后的易立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竟然局势瞬间转换,一击不成反被拿下。易立心中骇然,但他更惊异的却是霜丫头,回忆前几场比武,霜丫头也全数押对了胜负,只是这一回,更让他直接地感觉到霜丫头眼劲之犀利。
易立看似漫不经心地说,“万万想不到呀,霜丫头,若是你面对方才的情境,又该如何应对。”
霜丫头偏着脑袋,闭目模拟起方才的对决,说道,“若是,第一击直刺自然是要出手,只是还需运气将寒气压在剑尖处,即便蓝莹姐挡下了,寒气也会顺着剑身侵入其体,蓝莹姐可以运功压制,但总会迟滞一瞬。同时,四道冰剑袭其左侧,因蓝莹姐右手持剑,便不会再像方才那般轻易扫退冰剑,只会向右侧腾挪。此时,骆姐姐的寒冰劲再由右侧压进,蓝莹姐只能借力后退,但其落地的一瞬间,骆姐姐只需步步紧逼,冰剑压迫之下,蓝莹姐便疲于应对,无法使出方才那一式剑招,骆姐姐只需挺剑上前,破其护身罡气,想必就胜了。”最后,霜丫头仿佛已进入角色,以指代剑直指易立的额头。
那一指的威势异常,易立往后一倒,跌坐在地上,额头还冷汗连连。
霜丫头这才醒悟过来,关切地蹲下,扶住易立,“少爷,你没事吧。”
易立摆摆手,“没事没事。只是,霜丫头,你好像很厉害,对,很厉害。”
“少爷,我只是瞎掰的,哪里厉害了。”霜丫头听得夸赞,心里紧张极了,连忙撇清。只一口咬定,自己只是常有机会来看比武切磋,略懂一点,根本没学过。可是小丫头哪里会撒谎,也就更不会圆谎了。
易立一看霜丫头小脸涨得通红,既委屈又无奈的眼神,加上那前言不搭后语,心里就跟明镜似的,知道准是自己想的那样。最后,两手叉在胸前,也不再说话,只用鼻孔冒着火气。
霜丫头急坏了,这下好心办了坏事。可又不敢把实话道明,若是说了,师傅非把自己扔进靡靡谷中。
最后,易立还是觉得自己为难霜丫头也没用,说道,“好啦,也不用再编了。少爷也不是生你气,只是气姑姑,连你这丫头都可以学,偏偏本少爷却是连碰都不能碰一下,真是,真是。”
霜丫头一抚额头只感觉天崩地裂,少爷既然知道了这事,若是找师傅理论,自己自是凶多吉少。想起自己也曾问过师傅缘由,但一向知无不言的温柔师傅也会板起脸训斥她。她这下真是慌了。
好在,易立下一句话就把她心中大石托到了地上,“霜丫头,谢谢你带我来这一回。放心,少爷不会出卖你的。姑姑也不会知道你这蠢妮子把事情都暴露了。”
若是平常,霜丫头少不得跟易立贫嘴几句,居然说自己蠢,这回她也驳话,只甜甜地一笑,低声道谢,“谢谢少爷。”
“好了,我们还是回去吧”说罢,易立起身拍拍屁股,就往门外走去。
事后,易立胆战心惊地躲在只有一薄衣覆盖的小车中,让霜丫头推回了小苑,再由窗户躲回到书房里。
又是午夜时分,霜丫头躺在床上,感知了下易立的呼吸平稳,这才又翻身下床,借着月光,着上一套夜行衣,一会儿便出了小苑,施展身法向着无量山脉奔去。
小苑外的一颗桦树上,一道黑影踩在一片叶子之上,那人遥遥看着霜丫头离开,赞道,“啧啧,真不知道云清是从哪个疙瘩里找到这么个宝贝丫头,长得漂亮不说,这几日看下来,心性资质都是上佳的。嗯,倒也配做他的丫鬟。”待到霜丫头到了百里外,似乎到了目的地,那人才收回目光,转头看向小苑正中易立的房间。
那人想到了什么,心绪也不免有点激动,双手不停搓动着,嘴里念念有词,“云清,你既然要教你那宝贝徒弟,也怪不得我乘虚而入了。他,我就先带走了,至于还回不回来嘛,嘿嘿”
且说躺在房里的易立,睡得并不踏实,他正做着一个噩梦。梦里,他不知到了何处,只知,身后有几个提着闪着寒光的大刀的武者,一脸凶狠,正追得满地乱窜。易立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了。那几人也不紧不慢,其中带头的汉子还一脸鄙夷地冲他大笑,“臭小子,还不跑快点,大爷若是逮住你,就先砍你一寸手指,不多。哈哈哈”
他的同伴问道,“大哥,那砍了之后呢。”
带头汉子两眼一眯,笑道,“砍了,就放了,再追,再砍,再放,哈哈哈”
易立没想到自己不但是被追杀,这追杀他的人还是些变态家伙,竟然还想一寸一寸砍死他,而且还要他不断逃,好去享受这追逐的乐趣。
很快,易立就被追上,一人抓住了他的腿,将他倒提起来,带头汉子立刻将手中刀一挥,自己的右手五指皆被断去一寸。他痛得大喊出声,下一刻,那人就把他重重地抛到前方,重重摔到地上。带头汉子狞笑道,“十息之后,我就会开始下一轮追逐罗,还不给老子跑起来!哈哈哈”
易立捂着已经断指的手,气恼万分,但是他自知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办?艰难爬了起来,又开始往前跑去。四周都灰蒙蒙一片,他也不知自己该逃向何处。只是他感觉到痛,所谓十指连心,被去了五指,那种痛让他有种莫名的抗拒,他只有跑,只有跑。
这样的追逐持续了多久,反正他的右手已经被砍去了九寸,而且被追上的间隔也一次比一次短,因为伤痛,更因为内心的害怕,他觉得自己跑不动了。由第一次被放掉时的跑,逐渐,他心里有种感觉,自己是要死掉了,他还跑不跑下去。不如就躺在那里好了,让他们砍成一寸一寸死掉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