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知道易立已经吃完了,门外又传来声音,“吃好了吧。”
不管他是谁,至少他给我吃的,我还是先应承着,等了解了状况再做计较,易立心里盘算着,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那现在你是不是开始感觉腹中有股热气,正往里嗓子窜动。”
原本易立只觉得辣,听那人一说,这种感觉立刻明显了。他脸色一寒,“有毒?!”
“哈哈,出门在外,莫要轻信他人的话!”
易立这下懵了,听这话,似乎自己中了毒,一时半会儿,估摸着还死不掉。咬咬牙,问道,“这位前辈,敢问我中了什么毒,又该如何解。”
门外那人轻咦一声,似是很奇怪易立为什么会这么回答。
“前辈,你是好奇为什么我不愤怒,又向你求问解毒一事吧。”
门外那人哼了一声,“自作聪明,不过你既然说道,我就将就听听吧。”
易立原本忐忑的心安定下来,自己的猜想似乎是对了。随即说道,“说实话,小子很生气,但小子更气小子自己,居然轻信他人这一句话,若今日不是前辈,小子大概就命丧于此,所以即便愤怒前辈给小子这有毒的干粮,但却让小子明白这人言不可轻信。至于为何求问解毒一事,小子只是感觉,前辈无意要小子性命,便前辈告之这解毒之法。”
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连易立都觉得自己怎么这么会说话呢。门外那人也极为受用,几声前辈,又自称小子。让他不免有些洋洋得意,咳了两声,说道,“嗯,有点小聪明,但是这解药是没有的。”
易立闻言,也不慌乱,他知道,解药没有,是现在没有而已。这人必有下文。他直觉外面那人虽未看见他却好似一直在观察他。
“不过解毒也不是只有解药这一条路,你滚下车,跟在车后跑,毒自然就解了。不过,你若是跟丢,我保证你会很快毒发身亡。”
易立惊奇,这到底是什么毒,跑着跑着就能解,还有这人让自己下车跑,自己若是跑远了,他会怎样。正当易立还在思索之际,一道风掌便把他抓起,甩到马车之后。
“好了,马车跑到哪你就到了。”那人又吩咐一句,便挥动马鞭,马车又往前开去。易立立刻跟上,方才太过突然,也太迅速,他根本看见那是何人,就已经站在车后。
同时,他感觉到身体里的似乎有股烈火在焚烧自己的五脏六腑,只好咬着牙跟上马车。不过他也发现了玄机在马车后悬着的一个香囊。一阵幽香入鼻,身体里的痛楚,就变成一阵痒劲,不再难以承受。
原来如此,看来自己只能跟在这马车之后了。
跑了一段,易立脑海想的东西可多了。他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黛雪阁,被一个不知名的人牵着鼻子走。姑姑知道自己不见了,肯定心急如焚,自己该怎么办。跑吧,可是这里是哪里他都不知道。况且,离开这马车的香气,自己就会难受,若真跑了,说不定自己真会如那人所说,毒发身亡。
这下,易立急得满头大汗,他以前也偷跑,可是每每都是失败,自然没有机会想过这么深层次的问题。现在的处境,似乎是自己想要的,但是问题也随之而来。自己又该如何是好。
“别胡思乱想了。活命都成问题,还有心思想别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那人的声音又从前边传来。
易立肯定了那人是一直在观察自己,他知道武者修炼到一定品阶,便有极强的感念,一念起,便可知周遭事物变化。这人想必也是个武道高手吧。
“谢前辈教诲。”不管这人有何目的,自己受益,还是道句谢吧,顺带也有机会了解下自己目前的处境。
易立不知道,坐在车辕上驾着车的人正是千雷,那夜带走他的人。此刻千雷只感觉春风得意马蹄急,心里早乐开了花,不住赞道,真是不错,这些云清倒是教得他蛮有礼貌的。现在的年轻人就该如此。不过,苦日子可还没开始,就是不知到底心性如何。
这马车就一直在前面漫无目的地驶着,易立就在马车跑着,他可从来没跑过这么远的路。早觉得双脚灌了铅般沉重。但是他若是慢一点,那香气就没了,似乎就笼在马车后三步的范围。一出了这范围,易立就感觉身体疼痛无比,远甚自己听说自己中毒那会儿。此时,他不免有些忐忑,这香气难道是麻痹自己的感觉。又或者只是暂时压抑体内的毒性。但无论如何自己都得活着。
活着的欲念是易立坚持唯一的理由。他一路上想起了很多,其实也就两个人,一个是爱他宠他多年的姑姑,另一个自然是朝夕服侍他的霜丫头。原来自己之前过着那么无忧的生活呀。易立不禁暗暗感叹。
不过自己既然出来了,也是一件快事。只是苦了姑姑,顺带霜丫头也免不得被姑姑一顿好罚。现在自己首先得活着,而且这人似乎对自己别有用意,那么我若是能投其所好,未必不能脱身。往后,自己就可以行走江湖,拜入一处宗门,再成长起来,介时再向姑姑赔罪,顺带给霜丫头道个歉。易立像是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开始在脑海里模拟起自己的将来。想到妙处还嘿嘿地一阵轻笑。
千雷可是时时刻刻关注着易立,看见易立时不时一笑,他开始还有点担心,这小子怎么有点疯癫。不过他很快由易立眼神中读懂了他的心思。
“也罢,有些念想,这一路想是能熬下去。”
这马车跑了一天一夜,易立只觉得自己再也走不动了。是走不动了。马车的速度一直很快,每每当他到了一个极限的时候,都会顺着他稍稍慢那么一点。同时也会有前面那人一声鄙夷地笑声。易立暗骂一句,但是却是闷着一口气,用尽自己每一分力气去追上马车。现在他确实只能走了。并且,易立心里隐隐感觉到什么。虽然不确信,但是他还是慎重地将这段路当作一段试炼。自己何曾如此劳累过,更不会想到自己可以做到这一步吧
“前辈,怎么停下来了。”易立口干舌燥,浑身无力,声音也透着虚弱。
“滚上去睡觉,不许问,不许想,三息内,没有睡死,我就丢下你。”千雷说着,又把易立抓了上车,按进车厢。
易立还想讨口水喝,可是一想到自己中毒那事,也不说话,在车厢里仰躺下。
三息之后,千雷感觉得到易立已然睡死过去,这才闪进车厢里。他上下察看了下易立,又托起他的手,一股灵气缓慢地引进易立体内。一会儿,千雷才想起似的,取出一个水壶。他可不知道怎么给人喂水,一阵手足无措,只好把水壶往易立身旁一放。
第二日,易立苏醒过来,虚弱至极,喉咙快要喷出火来。
“喝水,无毒,这次是真的。”
易立也不犹豫,拧开水壶,把水通通灌进喉咙里。然后又是一包干粮抛进来。这东西易立看了有点心里发虚,暗想,莫不是要加大毒药的剂量。
“吃,吃干净。无毒,我不会对一个要中毒的人下第二次毒。”
易立对着车门外拱了拱手,“多谢前辈。”
其实易立还是有点担心的,不过既然已经中毒了,管他真假,自己都还是要吃了,否则哪有力气跟在车后跑。
只是在车房里,似乎自己也只是感觉到腹中稍有不适,但这里可没有那阵香气。易立想不明白,随即,看似无意地左右瞟着。
“车内有我下的另一种药剂,无色无味,可以压制你体内毒性,若想解毒,只有车尾那香囊。当然你带不走那香囊。”
易立好生郁闷,这人难道是自己肚子的蛔虫,自己想些什么他怎么都知道。
吃完了干粮,易立问道,“前辈,我们是否该启程了。”
“嗯,不过,你得去打回一壶水来,你喝了我的那份,自然该你去打。”
易立拿起方才的水壶,等待着。下一刻,他又被甩到车尾处,这次他凝神想要看清到底是何人,只是他高估自己的眼力。一晃,便是车厢里到车尾处。
“去吧,左侧十里有条小溪流。我只等你一炷香的时程。”
“是,小子去去就回。”易立答得轻巧,但是他还是不免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踏出这香气覆盖的范围,自己身体内的疼痛大概又会爆发出来,并且这种疼痛会随时间愈来愈暴烈。一炷香,往返二十里路。自己该如何撑下来。
事以至此,已无退路。易立踏出了香气的范围,体内立刻如翻江倒海般,果然,自己要面对不只是二十里路呀。
第二步,易立都走得有些踉跄。
第三步,易立紧紧握住水壶,他不由得大喊一声,发泄那股痛。
随即,他的每一步都要快上许多,易立感觉自己在忘记什么东西。忘记痛,忘记自己在哪里,忘记自己是谁。他只记得自己要打水。那水源在二十里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