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书在看见他的那一刻就知道事情有变,后果她也早料到了。
封建王朝小说没读过几本,但影视作品,历史传记她可没少追。
谋逆罪在哪个王朝都是大罪。脑海里也早已想到了解决办法。只是需要周玉海的配合。
周玉海继续道:“为今之计,便是将玉海交到官府,方能洗脱云家之劫难。只是小主子的命必须保住。这件事就拜托给云姑娘了。”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锦书真是一肚子火。你说你自己好好生活十几年,非得自己作,如今命都搭上了,来了个现实版的‘作死’。
这还不算,还连累云家村,到现在还把她当傻瓜糊弄。
真以为锦书不知道就算是把他们主仆来都交上去,云家也不会平安无事。这些封建执政者可不管你无不无辜,他们是把‘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演绎的淋漓尽致。现在还一副大义凛然,舍己救人的模样。
锦书面无表情道:“先生,雨蝶我一定要会救的,把你交给官府也不能解决问题。他们一定会盘问我们细节和雨蝶的下落。有一点差错,那大家性命都不保。我有一计,但需要你的配合。
说实话如今你也奄奄一息了,等你死后,我们找个地方把你给埋起来。然后雨蝶就藏到我们家里。我在床下挖了一个暗夹层。她可以藏进去,等风声过去后我再将她送走。您看?”
周玉海将他俩又叫回来,教导周雨蝶好好听慕远的话……。
一番嘱咐后,将一块令牌从怀里艰难掏出,交给慕远。并说:“这是当年梁王私军的调令令牌。如今散落在疾风谷。如果你们走投无路,可以到那里求助。记住他们虽说是私军,但实际只是一些隐居的武林人士,受梁王恩惠,才答应会听命一次。当年大势已去,而他们远在东北,梁王才没有使用。”
说完便满脸涨红,然后喷出一滩鲜血。后来慕远说师傅,倒运内力,气血紊乱才死的。
接下来,锦书按着原来计划让慕远背着尸体远离云家村,然后将血衣等遗物就地烧毁。而周雨蝶便藏在锦书的床下暗层。
如此,大家在惶惶不安中过了三日。但官府不仅无所行动,终日巡逻的衙役也不见了踪影。慕远和雨蝶皆以为事情没被发现。
但锦书却无半点欣喜,反而更加警惕,叫雨蝶除了生理问题,没事不要发出丁点响声。因为她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果然,一天后,一群穿着统一甲胄军服的士兵煞气冲冲地向云家村跑来,掀起一阵烟尘。
他们在到达村口,迅速分为两队,然后分散开来,将云家村团团围住。同时,本地衙差小跑进村,一阵铜锣敲响,召集大家中央广场集合。
云观海作为村长当然被要求组织好秩序。云父还不知发生了什么,自然连连应允。而锦书和慕远对视一眼,又岔开视线,终于来了。
广场上村民议论纷纷,大家相互询问究竟发生何事竟需要全村聚集。这时县官那张万年僵硬的老脸带着谄媚的笑容,卑躬屈膝的引着一位身着白色盔甲,头戴银色朝天头盔的健壮小将军大步流星地走来。
那小将虽说最多不过二十年岁,但脸色冷若冰霜,双目炯炯有神而凌厉,不怒自威。一众村民被他在台上扫射一眼,皆立刻闭口不言,场面一下子由喧闹变得沉寂。
不一会儿,锦书听见了一声抽泣。低头侧看,竟是隔壁大丫被他凶恶的眼神吓哭了,还不敢发声,憋着一抽一抽的。其实锦书刚看到他的眼睛时,头皮发麻,背后也是一阵冷汗。
不过不是吓得,而是因为熟悉。是的,埋藏在记忆深处的熟悉,那段不愿想起的前世,末世。
那一瞬间,锦书以为她又回到那个残酷的末世。只有杀过很多人,或者很多丧尸才也能够有的冰冷无情的眼神,或者说是对生命的蔑视。
县官看出他不想解释,便嚷嚷道:“朝廷钦犯,游枋涵,梁王一羽,化名周玉海,隐姓埋名在云家村十几年,但终究难逃法网,如今已被就地正法。
但其女儿,周雨蝶乃是反贼梁王之女,现今下落不明。她孤身一人,很可能就在云家村,或者说云家村也许还隐藏着意图谋反之人。
现在,朝廷法外开恩,只要将周雨蝶交出来,或可免除一死。若知情不报,胆敢藏匿,一律当反贼处置,格杀勿论,株连九族。你们云家村可就难逃灭村之灾了。”
此言一出,台下顿时连喊冤枉。云观海一把年纪,激动上前道:“大人明鉴,我云家村自立村百年来,行事从来都是遵守我朝律法,连偷盗之事都没发生过。隐藏反贼的大罪怎敢犯下!”
县官听罢,便道:“此事不是你说往事如何便能推脱嫌疑,他游枋涵在此地居住十数年,你一个当村长的,当初他在此定居,少不了你的推荐,而你竟未发现其身份诡异,说起来拿你问罪也不为过。”
锦书静静听着,倒还心平气和。她早已料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而慕远正是血气方刚,此事因他而起,却要全村人代为受过。最疼爱他的爷爷,走到哪,都被人尊敬的长者,被人当面侮辱,他自是愤愤难平。双手紧握,青筋暴起,便抬脚挤过人群。
锦书在一旁察觉其意图,立刻一把将他拉住。对着他急红的双眼,摇摇头。
之后便是全村人招供与周玉海相处的细节。此时,大家像是犯人一样,等待释放,积极配合。
然而第二天凌晨,大家还在沉睡中,便被激烈的砸门声吵醒,动作快的,才打开门,便被打着火把的士兵,推倒在一旁,然后他们像土匪一样翻箱捣地,迅速搜查一通。然后转战另一家。而反应迟钝的,则是大门不保,破门而入。
云锦书在第一声响起时,便睁开了双眼,目光清明,混无睡意。轻轻地踢了踢床,说道:“不要出声,没事,不会被发现的,相信我。”
然后将衣服解开,弄成衣衫不整的急切状。等待着官兵的到来。果然够速度,不到15秒便将锦书房间用了近二十年的房门给解体了。
当然,这声巨响还伴随着锦书嘹亮的尖叫。锦书蜷缩地躲在床上一角,埋头好似害怕极了,浑身发抖,整个演技派。实则透过缝隙用余光偷偷观察。
锦书敢推断这是绝对是南流国的精英部队。动作果断而不失章法,每处细节都不放过。连地面都用枪狠狠刺入三分。当真是掘地三尺。
锦书正偷看的入神,一个士兵突然扭头看向她,将锦书吓得心惊肉跳。接着他惊一步一步走来,每靠近一点点,锦书的心就往下沉一点。
锦书这次是真的埋头祈祷,各路神仙都拜了一遍。她是真没辙了,万一被发现,她这一生算是走到头了。
锦书感觉他已经走到床前,弯下身子,身上的盔甲发出尖锐的碰撞声。他用枪往里面插了几下,发现并没有什么,便离开了。
别说锦书紧张,躺在下面的周雨蝶,听见脚步声,和兵器拍打正上方时,努力咬住手面,就怕忍不住出声。
如此重复两天,村民对此敢怒不敢言。而锦书心中也是惶恐不安,照这么查,终有一天,会暴露。
锦书不禁对当时自己自作聪明的愚蠢行为懊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就不应该看见着周雨蝶身上的光团,就想着帮她一把。当时想着她以后飞黄腾达了,能记住自己,帮自己一把。
现在好了,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周雨蝶不能在藏在云家村,必须尽早转移走。
锦书越想越觉着靠谱。于是跑到慕远房间,商量细节。但见着慕远后,锦书什么也不说了,拉起他就走,来到西侧自己房间,锦书立即打开暗层,拉出周雨蝶。
锦书眉间一个“川”字骤然形成。来不及细说,锦书就让一头雾水的两人简单收拾,大白天就溜到周家后门,看着周家戒备森严的一队队巡逻兵,锦书不得不感慨,周玉海还是办了一件正确的事。
他把密道口修在屋后一排排桑树林的第八棵。远离守军,易于逃跑。
锦书要他们赶紧沿密道逃出云家村,密道出口在锦江支流附近,那里有一艘小船。驾船约一个时辰的路程,便可到达锦江渡口。然后买去往北方绥州的船票,到那里,去聚欢阁找周思梁,他会安排好俩人。
这些都是周玉海的安排,本来他和雨蝶打算在无人发现之前走陆路,水路是备选方案,然而岂料行踪早已泄露,遭受重创。临走时把一切都告诉了锦书。
当初他俩商量在周玉海死后,就将周雨蝶送走的可行性,锦书是强烈支持,赶紧走,别留下祸害。
但周玉海这个匹夫,瞻前顾后,因为此次虽失败逃跑,却成功跳出埋伏。担心他们封锁要道,坚决要求缓缓,避避风头,才造就今天这个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