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就是何忆平呀?挺好看的一个人,一点都不凶残嘛。”
“吸人血,吃人肉,还不叫凶残呀?这叫人不能只看表面,别看我长得凶恶,但内心温柔着呢。”
“是呀!人心往往最难看清,更何况是他。听说他心里住着一个魔鬼,当初的夺舍之魂依旧存在呢,那魔鬼最是喜欢生吃人肉了。”
“你怎么以讹传讹了,像个碎嘴妇人一样。敌强我弱不拼命还能怎么办?换成是你能做的到那么果决吗?我看何师弟人挺实在的,又没得罪过你,至于怎么说别人吗?”
“同门师兄弟,别总是背后说人坏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好好吃东西吧,说到我都没胃口了。”
“我这不是替门派担忧嘛,万一真是这样,说不定有一天会做乱呢?得防患于未然呀!”
“师妹呀。这么重要的事自有长老操心,我们要做的是努力修炼,天天进步。”
门派中,弟子们最近总是不时地议论。
何忆平自然也是知晓,如果说不介意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很好地隐藏在心里,表面总是漫不经心的懒散。但这种懒散也很少,因为他除了到药膳堂进食,全部的时间都在演武场上苦修,或咬牙瞪目锻体,或自然平和炼气。
时光匆匆如逝水,冬尽春来又一年。
何忆平在演武场上不停挥动拳脚,一动一静之间周身劲道浑然如一,一招一式之间重如拖泥,至此已经炼形大成,举手投脚之间厚重如山。
三年未满已经炼形大成,何忆平本该是高兴的,眉头却是紧皱。
因为炼形大成后锻体已经没有任何效果,但他总突破不到炼意期,这种卡在瓶颈的感觉很是郁闷,心情也变得烦躁。
何忆平在原地发了一会呆后,向一名身材壮实的青年走去,正是庄振岳的弟子易继昌。此人气质跟庄振岳很是相像,随和中带有三分严肃,一双眼睛清如湖水又见不到底。
“易师兄好!”何忆平打了声招呼。
易继昌见他过来,有些诧异地说道:“何师弟不是惜时如金嘛,此时应该是埋头苦修才对,怎么有空来找我?”
何忆平嘻嘻笑道:“太久没找师兄,心里甚是想念。这不,现在忍不住找你来了。”
易继昌打了个寒栗,连忙摇手道:“别!我知道你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
何忆平苦笑道:“我有这么不祥吗?好像准带来不幸之事一样。上次不就是打断了你的修炼,灵气反噬一下。谁在演武场修炼不把神识放出的,就像这次你不是早发现我来了嘛。”
易继昌想想还真是自己的疏忽,讪讪说道:“比喻,纯属比喻。不知这次找我又有什么事呀?”
何忆平瞧他不再介意上次之事,问道:“我现在已经炼形大成,但怎么样都突破不到炼意。易师兄可否指点一二?”
“哦。这么快就炼形大成啦?练给我看看。”易继昌怀疑地打量他两眼。
何忆平也不多话,摆开架式就演练起来。当真是动如猿、静如山。拳去如山猿捶擂,身收如渊淬岳峙,其身其形其势颇有几分高山流水的韵昧。
易继昌频频点头,待他练完收式,叹道:“未到三年练形成,何师弟的修炼速度在门中足列入前十。不过师弟的勤奋也少有人能做到,细想起来也属应当。”
何忆平忙想谦言,易继昌却是摆手止往了他,继续说道:“我们修行之人不必过份谦虚,是怎么样就怎么样。至于你说的无法突破也属正常,人体很多杂质深藏,不管怎么锻炼都难以排尽,形体当然也无法真成,所以药石之辅也不可少。”
“门派中有过规定,炼形大成之人都有机会到内务堂领取一次灵草配药。用沸水反复熬煮出精华,再泡入其中粹化身体杂质,如此则突破有望。”
“其中有些细节需要注意,在泡入之前需行拳至全身汗出如浆,对于我们修炼之人当然不容易,在不用真气的情况下最少也要六个时辰。然后泡到药汁色清,再掌运真气拍打全身,待身体显常色再行拳九遍,如此方能尽得药浴之好处。”
何忆平耳听心受,待讲完后忙郑重一礼,道:“多谢易师兄悉心指点。”
易继昌侧身避过,笑道:“这事又不是什么秘密,也只有你们这些刚入门的弟子不知道而己。今天索性再帮你一次,我同你一起去领取灵草吧。”
何忆平一愕,疑惑地望向了他。易继昌没有直接说明,眨了眨眼露出“你懂的!”的表情。
何忆平恍然,原来就这事也有学问,估计灵草的好坏还得看人发放,再次表示感谢。
......
灵草的发放是白氏家族的白潜鹬,今年已经九十有二,发如雪堆,但脸上的皮肤光滑异净,颇有些鹤发童颜的神仙风采。
“白执事好!”易继昌执礼甚恭。虽然白潜鹬只有炼体期的修为,但和庄振岳是同时入门的,按辈份来算属于师叔,按年龄来说当他爷爷绰绰有余,礼节方面不敢有缺。
不过修者门派实力为尊,称谓也是如此,按规矩白潜鹬和他们应互称师兄弟。门派委任这些老人担当职务,也算是避免了称呼上的尴尬,否则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被十来岁的孩子叫师兄,叫他们情何以堪。所以,就连无职务可任的老人都会担着一个闲职,比如:整天在后山晒太阳的吕看护,颤颤巍巍的都需要别人看护了,还怎么能看护山门。
白潜鹬矜持地微微颔首,当问明来意后打趣道:“我老头子一向按规矩办事,特别是修炼勤奋或灵体不错之人,只会拾好的给。你小子今天来可是来监督我办事?”
“就知道你会看人来给。”易继昌低声嘀咕,但瞥见白潜鹬眉毛跳动,马上嘻嘻笑道:“太久没见白执事,心里甚是想念。这不,现在看望你来了。”边说还边向何忆平眨了眨眼。
何忆平心里好笑,这一翻话正是他对易继昌说的,这易继昌还真是活搬活用,马上就用在白潜鹬的身上。
白潜鹬瞪了他一眼,也不好呵责,转头望向了何忆平:“是你小子呀!果然不错,三年未满就炼形大成,不枉老翁一直看好你,以后有什么事尽量来找我。”
何忆平见他主动见好,说道:“常听人说,白执事经验丰富,法术上更有很多独到的见解,以后说不得要多来请教。”
白潜鹬满意地点了点头,取出一卷药方铺开,照着上面注明的种类和数量一一备齐。中间好几次拿来同种类、品相差别明显的灵草做个对比,再拣出好的。其用意是让何忆平注意一下他的倾向,否则好意别人不知道等于白搭。
白潜鹬拾完灵草,又叮嘱了一遍,所说的与易继昌差不多,都是些要注意的细节,也许对这方面更有了解,连熬煮的时间长短等都说得很是详尽。
完了又道:“灵药如果保质不当,药性会逐渐留失,我看你也没什么东西存储,这里刚好有灵貂皮可以暂时保质三天,就送你吧。”
何忆平连忙表示感谢,接过灵草和易继昌走出了内务堂。
......
走出没多远,易继昌突然哈哈大笑道:“这白执事真圆滑世故,别看他总是拣好的灵草给你,其实每个人都能拿到最好的灵草。”
何忆平愕然,用不解的眼光望着他,希望能继续说下去。
易继昌好不容易才忍住笑意,说道:“其实给你们用的灵草年份都差不多,区别的只是长相好些或差些。所谓的好坏只是相对而言,他刻意挑出两株差别明显的灵草进行对比,你当然一眼就能分辨出所给那株是好的。但换成差点的和更差的对比,也能看出领取的灵草是好的那株。”
何忆平暗骂自己太容易相信别人,刚刚心里还真有些感激,不由哭笑不得地说道:“这么说来,那不管是谁来领灵草,所领到的都自认为是最好的,而每一个人都很承他的情。”
易继昌笑着点头,道:“你说的没错,反正说他好话的人不少。不过他给你的灵草还真不错,看的出来对你还蛮有那个意思。至于最后所送的灵貂皮,你用完后会不还给他吗?还了也是落下人情,不还以后更要投桃报李。一张不值什么钱的兽皮,被他用在恰当的时候,所起到的作用不小。”
何忆平再次苦笑,道:“那你说我是该感激呢,还是不感激?反正这张兽皮我是不准备还给他了。还有,我是该感谢你呢,还是不感谢?”
易继昌翻了个白眼,批评道:“你的心黑暗得太快了。”
何忆平无语,上下打量他一遍,拱手道:“这不都是跟你学的。”
两人互相调侃,向易继昌居住的小院走去,因为他现在临时住居是大家共用一个院子,像泡药浴这种事真不适合,更别说连熬煮的器具都没有。
兽栖山后山,一座座双层楼阁的院落错落有致,院落之间都相隔着一定的距离,一些院子有道道灵光交织笼罩。
“院落灵光是护山法阵的子阵法,虽然没有主阵法功能齐全,但基本的隔识和防护效果还是有的。分配院落时会在各人的令牌中打上特殊的印记,只限于本人的令牌才能打开。”易继昌边解释边拿出自己的门派令牌一晃,一座院落的阵法灵光变幻裂开一条小道。
“角落那座铜鼎就是熬煮灵草所用,边上堆放的是‘炽光岩’,只要用真气一化就能持续燃烧。如果需要陪你来个双人浴,师兄我倒是可以勉为其难。”易继昌色眯眯地盯着他身子调笑道。
“滚!”何忆平脸色微红,一脚踹过去。
易继昌闪身避过,哈哈大笑出门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