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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算命先生

“景轩城”的建造者是位叫景轩的“炼气生”。相传此人气术修为高深莫测,又宅心仁厚,胸怀天下,有济世之才,五百年前在这一重天地,一望无垠的“南部神洲”大草原中,建造了这样一所为人民求福祉的城池。

现在的城主叫景刹,他是即墨渊的学生。即墨渊有“二子一女”,大儿即墨禅,是个教书先生,学生可谓桃李满天下;小儿即墨锋,是个天生的铸剑师,所铸之剑遍布“南部神洲”;还有个女儿,叫即墨雪,擅长女红、乐器和歌舞,城里城外,前来拜师学艺的绰约女子,络绎不绝。

俯仰间,钟离子抱着小外甥,来到了一座方城外。不像九重玉宇的城池,这方城不高,城上没有城楼,城前也无护城河,城墙也不坚硬,唯一让人欣慰的,就是城墙一眼望不到头,这座景轩城算得上一重天南部最大的一所城池了。他仰起头望着门楣上的四个红漆大字,“景轩北门”。“看来从这个门口进去直走就到南门了。”,想到这,他大步流星地入了城。

沿着城门的街道虽说宽阔,却不那么平坦,走不上几十步,就可以看见坑洼。来来往往的行人,大多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男子背着竹篓,或挑着担子,女的裹着灰色头巾,提着篮子,无论男女,都在慵懒地漫步者。街道旁边是两排房屋,这些房屋看上去有些年头,个别房屋面墙上还有清晰可见的裂缝,房屋里是营生各行各业的商户。

看到有个穿着绫罗绸缎、仪表堂堂的男子走来,关键怀里还抱着个婴孩,路上的男女老少争相把目光投向了他,其中有几个妙龄女子,还捂着嘴偷笑,窃窃私语起来。

俗话说,“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何况这是九万里之外的一重天地,钟离子不清楚他们是好客,还是排外,他目不斜视,反正朝着这条街道直走就是。

可树欲静而风不止,行人中忽见一贼眉鼠眼之人,看样子是行走多年的梁上君子,钟离子自然而然被他盯上了。

钟离子是何许人也,一点的风吹草动岂能逃过他的眼睛,只见他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若无其事地向前走着。

这个鸡鸣狗盗之徒,悄悄尾随在他的身后,忽然,一个箭步上去,想要触碰他的玉体,可是手刚伸出来,说时迟,那时快,钟离子只深吸一口气,背后之人顿时如泥塑木雕,僵硬的肢体上敷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与那日在“凝气池”的情形一样,钟离子使出的是独创的气术,美其名曰:“魄气寒”。这是他在“凝气池”泡澡时领悟出的一种气术,他才刚炼到初级,就可点水成冰,冻彻金属。他将所创的“魄气寒”简称“气寒”,“气寒”不在“五气”之中,“五气”就是“气声”、“气光”,“气热”、“气电”、“气力”,“五气”被公认为涵盖了几乎整个九重玉宇的全部炼气术。

钟离子来到了“景轩城”南门,果然看到一间寻常店铺,店外立有一胳膊粗细的木杆,木杆上头挂着一面幌子,上书“下棋算命”四字。

钟离子看了这面幌子,哑然失笑,心想那牧场的颜慈看来许久不与故友往来,不然怎会不知,这位即墨老先生已经不安于只做一档子买卖了。他走了过去,前脚刚踏进门槛,就看到有一个五岁左右的男童迎面走来。童稚肤白唇红、眉清目秀,如雪的脖颈上长着一块巴掌大小的胎记,见有人来,便一字一句道:“先生是要算命么?”

“先生?这小孩真有意思,对,是算命,不然我也不进来啊,哈哈!”钟离子逗趣道,“呃,娃娃,你要给我算命么?”

“我不会算命,我爷爷在里面等你!”童稚天真无邪地说。

听到这,钟离子马上就摆出一本正经的模样,跟着他走进了一面黑布门帘后。门帘内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房间,房中地板上有方块棉垫若干。其中坐一老者,束着四方发髻,鹤发童颜,颇有些仙风道骨,老者面前摆着一副石头刻制的棋盘。

“爷爷,人来了!”童稚点了点头道。

“好,你去玩吧,别走远了。”听他这么一说,童稚蹦蹦跳跳地就跑掉了。这童稚叫即墨童,是即墨锋从一伙山贼手中救下的孩子。

“听这意思,这老头早已知道我今日来?真不愧是算命先生!”钟离子默念道,赶忙拱手说:“阁下可是即墨渊老先生?”

“公子是要算命么?”老者并未正面回答。

“当然,本公子慕名而来!”钟离子道,忽心中生疑,“难道他不是即墨渊,还是他在倚老卖老,自命清高,不想这么早承认罢了!”

“请坐!”老者捋了捋及腰的胡须道,一只手指着对面的棉垫。

钟离子迟疑片刻,暗自想,“故弄玄虚!不知这老头在摆什么迷魂阵?但自己对下棋是一知半解,跟他对弈一准丢了颜面!再说,万一他不是即墨渊呢,自己岂不是着了他的道!”

“老先生,本公子是来算命的,不是来下棋的!”

“公子可能不知老朽这里的规矩,要算命先下棋,不下棋不算命!”

钟离子暗暗嘲讽,这老头真是怪诞,在他看来,“算命”和“下棋”两者实在是风马牛不相及,就搪塞道:“本公子,不会下棋,我认输了,现在可以算命了吧?”

“哼,认输就是认命,还算命作甚!”

这老家伙真是顽固,钟离子十分不悦,但又不可与之撕破脸皮,那样很可能搞砸了差事,正不知所措之计,他想到了临行前,钟离房给他的那枚棋子。

“好,本公子与你对弈!”说着,钟离子坐到了老者的对面。

“公子请!”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话音未落,钟离子将那枚棋子从长袖中倏尔拈出,只见这枚棋子,一半黑一半白,“啪”的一声落在棋盘中央。

见状,老者脸上一时不见了傲然睥睨,敬畏之情溢于言表,道:“钟离公是公子何人?”

“家父也!”

闻声,老者赶忙起身跪拜,并作揖道:“老朽即墨渊失礼了,公子恕罪!”

“地板冰凉,老先生快快请起!”

“实不相瞒,老朽每日都会给自己算上一次,昨日就已知晓,今日九重玉宇必有大贵人造访,可却不知这大贵人是姓钟离,还是太叔!所以怠慢了公子!”

“不知者无罪,老先生不必自责!”

“这枚黑白相间棋,是二十三年前,老朽参加第八重‘破天举’时,送与令尊的。因为我是文士子,所以一点气术都不会,路上又被嫉贤妒能之辈暗中刺杀,亏有令尊及时出手相救,老朽才留得一条性命!后来我虽取得‘文举’第三名,但实在不适应帝都皇城的明争暗斗,所以,才请求来到这遥远的一重天啊!临别时,钟离公赠我柄,一面青一面赤的宝剑,我送令尊枚,一半白一半黑的棋子。”

“原来是这样,九重玉宇已历经九百年,现在已经不像以前那般盛世了!还不是因为有些文士子和炼气生,这些人心术不正,结党营私,一想起来,我就咬牙切齿!”

“公子一派浩然正气,老朽佩服——对了,不知公子襁褓中的婴孩——”

于是,钟离子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然后把孩子交给了即墨渊,又是一阵千叮万嘱,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顷刻间,钟离子又到了来时的那片牧场外,他要返回九重天了,故特意给场主颜慈来辞行的,毕竟颜慈给了他外甥一碗牛乳,也算是帮了自己的大忙。

黝黑小伙还在那里劈柴烧水,再次见到这位非比寻常之人,他吓得斧头都握不住了,双腿也在微微发抖。见状,钟离子只是轻轻一笑道:“喂,小哥,你家场主呢?”

“场——场主在屋里的,公子喊我阿丑就行!”黝黑小伙都开始结结巴巴了。

“别怕,本公子不喜欢生气!你去禀报一下吧!”钟离子拂了拂袖,这一路风尘仆仆,让他特别思念府上的“凝气池”。

“是!对了,场里有年轻妇人在,可以给孩子喂奶了!”

“哈哈!”钟离子听闻乐不可支,心想,“孩子都不在我身边了,要喂给我喝啊!”

颜丑转过身朝竹舍走去,不一会,颜慈就带着家眷出来,身边有几个年轻美妇,有的怀里抱着婴孩,有的手里领着童稚。

“见过公子——”颜慈还想再说什么,不过,也许见他怀里的婴孩已经不知去处,就不敢再多问了。

“颜场主,我是来特意向你辞行的,感谢你的热情招待!”

“公子说的哪里话,得见公子,是在下三生有幸!”

说完,钟离子正欲转身离去,忽闻远处一阵马蹄声来,定睛一看,像是十几个山贼。

“场主不好了,山贼又来我们牧场了!”颜丑惊道,众人闻声也都变得惊慌失措起来。

“慌什么,给他们几头牛羊,打法走就是了!”颜慈镇定自若道。

说话间,十几个草莽流寇已经到了跟前。只听马上有一凶神恶煞的头目叫道:“颜场主,好久不见呀!”

“哼,是好久不见牛羊吧!颜丑去牵些来!”

“不光是牛羊,兄弟们,你们看,这几个女人长得不错啊,哈哈——”贼头目吹起了口哨,几个小喽啰也跟着起哄。

闻声,一旁的钟离子怒目而视,身上燃起了一层薄薄的火红色气焰,厉声道:“赶紧滚开,慢了就滚不开了!”

“这是哪里来的奶油小生——”贼头目叫骂道。

只听“啪”的一声,贼头目的半边脸上出现了一张血红的手指印,嘴角被无形的外力打得血流不止。

“啊!”贼头目一只手捂着嘴,左右张望着,骑着的彪马也狂躁地撂起跤子。

“果然不是凡夫俗子!”颜慈心中暗想。“好厉害!”颜丑心里嘀咕着,身后的女人和孩子一时间好像看到了神灵的庇佑。

“怎么,还想出言不逊?”钟离子横眉冷对道。

“是你!兄弟们,给我砍死他!”

话音刚落,十几人纷纷从马上一跃而下,个个手持大刀蜂拥而上,向钟离子的身上砍去。

“好虎架不住群狼”,众人见此情形,无不把心提到嗓子眼,生怕他一时难以招架。

只见钟离子不动声色,一个瞬移,十几个人自然砍了个空。见状,贼头目恼羞成怒,竟朝着妇孺砍去。说时迟,那时快,钟离子五指一挥,一道三尺厚、十米高的冰墙从天而降,死死地挡在其面前。还没等贼头目反应过来,冰墙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移动起来,一并将这群乌合之众推到在地,他们哪见过这阵势,连滚带爬相互搀扶着,就落荒而逃了。

须臾,冰墙也消失不见了,钟离子自是满心欣喜,为这“魄气寒”的威力而洋洋自得。

“多谢公子出手搭救!”颜慈跪拜道,其他人见状,也跟着跪拜。

“大家快快请起,颜场主,礼尚往来嘛,以后,你们可要多加小心了,对付这种人,不能忍气吞声,那样只会让他们更加嚣张跋扈!”

“颜场主,告辞了!”说完,钟离子飘然离去,羽化而登仙,来到了山岚之中,骑上那红色大鹏鸟,消失于茫茫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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