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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阵痛

十一月的下旬,英国媒体终于有充足的话题干掉米国男孩了。

首先是安杰洛·尼克尔森的第一张单曲上市,首周就强势进入UK单曲榜TOP8,随后就是本人自爆童年创伤,引发歌迷冲击敦伦警察厅事件。

安杰洛本人公开声明立场,平息了此事之后,英国人民忽然发现,他的新作竟然完成过半即将发行了。

至于业内专业人士指出,作品创作过半不代表即将发行这个观点,所有媒体们都采取无视的态度。去死。

我们要继续关注安杰洛这个土生土长的伦敦人,在不触犯法律的前提下,所有记者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把安杰洛·尼克尔森的内裤扒下来暴露于众。

好吧,只是想想而已。这家伙还未成年。

作为英国媒体集体狂欢的对象,安杰洛本人对此毫无压力。

真正让他感到压力的是,手上这张突如其来的考前预录取通知书。

“致予:安杰洛·尼克尔森,基于你本人非凡的音乐才华,以及勤奋努力之下与之相匹配的优秀成绩,在多位资深委员会成员的建议之下,我们召开了年度特招会议。根据公正投票结果,本人仅代表英国皇家音乐学院委员会,对你提出入学邀请,欢迎提前进入本校进修。路上,与我们同行。

-英国皇家音乐学院委员会主席,皮特·格拉斯。”

安杰洛用力揉着光秃秃的下巴,整个人都蒙了,感觉大脑异常凌乱。

这个版本不对啊。

前世他对英国皇家音乐学院是异常向往的,遗憾的是,这所学院的录取标准非常严苛,除非是自费培训生,否则只录取顶级音乐人才。在前世他是做梦也不敢想象的,但是没想到今生却意外地获得邀请资格,真是咄咄怪事。

真让人纠结啊,这与计划不符,竟然提前了两年。

自来到这个操蛋的世界开始,他已就对未来之路开始严谨的规划,十年来始终一步一步地严格进行着。虽然创作过程出点意外,那也有惊无险地解决了。

十八岁开始,在大学继续深造的同时,开始循环渐进地创作流行歌曲,自UK.TOP50开始慢慢向UK.TOP10进军。歌曲类型自然也就渐渐趋向于流行乐,而不是劳心费力的融合古典与民谣。

改编民谣将其与古典乐相结合,所需的知识积累太过厚重,涉及的方方方面很多,骨子里就不是英国人的安杰洛对此深感吃力。仅仅改编了两首歌,他就为此禅思竭虑苦苦探索,确实心力交瘁。流行歌曲就简单多了,音乐殿堂光碟中有海量的经典,直接抄袭毫无压力。

可是,他的计划却被眼前一纸公文彻底打乱了。仿佛是上帝不想让他轻松地不劳而获,指示皇家音乐学院的高层做出这个荒唐的决定,竟然让一个高中都没毕业的小家伙直接入学。安杰洛可以想象得到,以他的年龄和才能一旦应召入学,等待他的必然是惨无人道的疯狂特训。不把他压榨成人干然后打造成一个金光闪闪的音符,院方是绝对绝对不能放他离开的。

几十个教授挥舞着乐谱、课本和各种乐器呼啸而来,围住自己夜以继日地进行群殴……这个画面真是太美了。

安杰洛想到这里不由打了冷战。

“小安杰洛惊喜过度了。”

大厅内,祖父祖母、父亲母亲还有哥哥,一家人齐聚在客厅。看到安杰洛盯着录取通知书长久地沉默,祖父欣然大笑,“你看,他突然打了冷战,是不是太惊喜了?”

我是被惊吓住,不是惊喜!安杰洛无力地向后倚靠,感到大脑乱糟糟的,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祖父显然非常兴奋,满脸红光地大声说:“尼克尔森家族终于有人被皇家音乐学院录取了,并且还是联名特招,这是我们家族的荣誉啊。”

“最重要的,学院就位于南肯辛顿区,离家很近的,更不需要在校住宿。”安娜欣然看着小儿子,“就是不知道小安杰洛是不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特招生?”

祖母乔安娜似乎有过深入了解,所以开口说道:“很可惜不是。史上最年轻的特招生,是来自伯明翰的大卫·考尔斯,14岁被皇家学院联名特招,那是在1967年。”

安娜回忆了片刻,困惑地问道:“那么这位天才应该早就享誉世界了,可是我不记得有这个音乐大师。”

乔安娜叹息一声,轻声解释说:“可惜天妒英才,他在18岁那年失足落水淹死在泰晤士河,天才殒落。”说着在胸前划了个十字,“可怜的孩子。”

“啊?”安杰洛猛地坐直,不能置信地叫道,“这位被特招的天才竟然四年后失足淹死了?”

大家对安杰洛的反应感到很诧异,搞不懂他为何如此激动。

安杰洛努力做出一副后怕的表情,夸张地挥舞手臂,大声说道:“这是一种很不好的信号,年轻的天才被皇家学院特招,下场非常的悲惨,根本就是一场悲剧!”

家人们谁也没有回应,神色诡异地默默看着他。

安杰洛干笑一声,心虚地说道:“难道不是这样吗?我觉得……我觉得入学这件事需要重新考虑,嗯,慎重地考虑。呃,有杀气……你们想要做什么?”

几秒钟之后,客厅响起安杰洛的连连惨叫声。

“啊,妈妈请你注意礼仪,快把拖鞋放下!”

“阿尔诺,放开我!你这个无礼的家伙,我要去卫生间!”

“祖父大人,请放下你手中的烟斗,那是家族祖传之物,不要砸坏了!”

“父亲大人,请你注意绅士风度……啊!你拿那根手杖做什么?!”

“祖母大人快回来,不要抛弃我……西蒙先生救命,快点报警!”

半小时后,安杰洛遍体鳞伤地回到地下工作室,坐在钢琴前哽咽无语。

妄图找借口不去皇家学院这个行为,后果就是被家人们联手殴打了一顿,亲人们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尼克尔森家族的荣耀不容亵渎、家族的意识不容抵抗。

现在只能认命了,安杰洛极其无奈地想到,无论哪个世界,想要不劳而获都不是容易的一件事。上帝不允许他光明正大地作弊,虽然赠予了音乐殿堂这个作弊器,但是别想轻松汲取音乐殿堂的财富与知识。没有长期艰辛的付出,就不可能得到丰厚的回报。

安杰洛不知道别的重生者是否也是如此艰难,他只知道自己这十年来的学习生涯很辛苦,今后通往天王巨星的路途更是困难重重荆棘密布。

回忆起自己的前生今世,追求音乐梦想竟是如此的艰辛坎坷,安杰洛唏嘘不已。

感慨一番之后用力摇摇头,他把这些烦恼甩到脑后,目光转向乐谱,打起精神继续琢磨新作《Craigie-Hill》。这首歌的背景音乐相对而言比较简单,编曲的整体难度并不大,但是安杰洛仍旧没有信心完美完成。还是那句话,功力不够是个硬伤啊。

忙碌了几天,安杰洛在全家陪同下于约定日前往皇家音乐学院,进行入学面试。只是走个过场,但也是必须的程序。

学院没有出动高层人员迎接——虽然安杰洛是联名特招生,却也没有那个资格。学院的音乐大师们个个都是声名显赫之辈,自持身份地位与个人尊严,怎么可能出面招待一个小破孩,尽管他是音乐天才。

一位自称巴杰罗的中年男人,带着英国教授特有的清高,丝毫没有表现出对安杰洛的欣赏之色,慢条斯理地对他询问一个个音乐问题。开始不过是一些相对简单的问题,比如对某首曲子的理解,能否背出曲谱。渐渐的开始挑剔起来,提出几个比较深奥的问题,明显是考察他的思考方式和理解能力,试图探查安杰洛的功底有多深。

好在安杰洛事先做足了功课,本身也拥有丰富的音乐知识,功底之深厚远超普通音乐系大学生。但就是这样,仍旧被面试官搞得额头直冒冷汗,耗时一小时才勉强完成了答问。

“不错,我能感觉到你的潜力与才华。”巴杰罗教授合上笔记本,挤出一丝微笑,“就知识面而言,你已经符合学院的入学标准。”

安杰洛暗自松了口气,暗自嘀咕。“谁说只是走个过场的?根本就是正式面试好吧,这个家伙故意为难我?”

“按着规定,尼克尔森,你需要分别演奏钢琴和小提前,曲目不限。”巴杰罗仍旧用慢条斯理的语气说,仿佛自己真的就是来走过场的,“尽量展示自己的技巧,当然也不用太为难。”

老子信你才鬼了!安杰洛微不可察地撇嘴,对他的误导性暗示嗤之以鼻。我要是弹错一个音节,天知道你在报告上怎么写呢。

坐在原地考虑了一会,他才起身走到钢琴前,毫不犹豫地使出了杀手锏,开始弹奏前世岛国久石让的名曲《天空之城》。

舒缓柔和的钢琴声响起,巴杰罗忍不住闭上眼侧耳倾听。渐渐他感觉自己正悬浮在空中,伸手即可触碰到身边漂浮的云朵,整个人好像轻飘飘的。这首曲子飘渺而悲伤,空灵而忧伤,柔和而平静,令人怦然心动,好像要把人指引到那天空之城,充满着梦想与希望的地方。

一曲弹奏完,巴杰罗沉默着,沉浸在美妙意境之中。足足一分钟之后才睁开双眼,开始用力鼓掌,再看向安杰洛的时候眼神就变了,充满了惊叹和赞赏。“上帝啊,真是一首不可思议的曲子!”他毫不掩饰地赞美,“它的名字是什么?难道是你作曲的吗?”

安杰洛的脸皮已经厚到一定程度了,因此面不改色地点头,回答道:“是的,巴杰罗先生,这首钢琴曲名为‘天空之城’。”

“这是一首完全称得上经典的轻音乐作品,祝贺你年轻人,你已经站在这个领域的顶层了。”巴杰罗大声称赞,意犹未尽地咂咂嘴,随后继续履行职责,“好吧,现在请你演奏小提琴。我非常期待你的表现。”

安杰洛这次仍旧选择了一首岛国的曲子,出自某部著名的动漫作品,名字就不提了,有点少儿不宜。

“这是一首小提琴协奏曲,名为‘遥远的天空’。”他先主动介绍了作品,随后开始拉响了小提琴。这原本是一首优美的钢琴曲,安杰洛只是演奏了其中的小提琴协奏部分。曲子感觉上是有点带回忆伤感的意境,像是在回忆曾经的美好的时光。

巴杰罗对这首曲子同样予以高度评价,连连赞赏安杰洛杰出的音乐才华。随意聊了几句后,急不可待地要求他写出两部作品的乐谱。巴杰罗先生的人品问题先放一边,反正这两作品早已注册版权,安杰洛对此毫不在意,飞快地写完乐谱交给对方。巴杰罗连声感谢,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神色,拿着乐谱急匆匆离去。

可以肯定地说,这是一次成功的面试,安杰洛入学英国皇家音乐学院已是板上钉钉了。

可是他本人却高兴不起来。说实在的,他是真想搞砸这次面试,最好彻底得罪学院。问题是,想到送他进入教室时,家人们那殷切的目光,他就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前世的亲人。这种滋味很不好受,搞得他心中阵阵痛疼。

因为这种阵痛,他全力以赴完成了面试。哪怕是此次入学打乱了长久以来的规划,他也在所不惜。

只为了,前世今生亲人们对自己的期望。

(文中英国皇家音乐学院录取之事纯属虚构,请勿与现实挂钩,还是那句话,本文均为虚构,千万别较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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