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寿辰之后,宗彝忽然来换防,替下了鸠雅。宗彝拍着鸠雅后背,解释道:“侯爷念你连日辛苦劳累,特让你休息一段时日。”然后又借口人手不够,竟不让鸠雅带走一兵一卒,还笑着道,“侯爷当真疼你,这么重要的时刻,还怕累着你!我们可就没这般福气了。”
鸠雅干笑两声,心里直犯嘀咕,恐怕是东君蛩起了疑心了吧?这明显就是夺取自己兵权罢了,借口倒是找得像模像样。鸠雅只得道声谢,独自打马回营,一路上不断怀疑什么地方出了差池,竟惹得东君蛩对自己防范起来。
鸠雅在马上闷闷不乐,一时也想不起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引起了东君蛩怀疑,穿过宫门前广场时,却见秦涪领着一队人马迎了上来。秦涪拱手行礼,很焦急地道:“鸠统领,大事不好了,鸠月被年水云关进大牢里去了!”
鸠雅差点从应龙身上跌了下来,稳住身子,慌忙问道:“这是为何?”
“奴才刚才在宫外警戒,却见年水云押着鸠月走了过去。鸠月看上去很虚弱,身上还有血迹呢!”秦涪说得很快,不像在撒谎,“我上前与年水云理论,他却告诉我,说这是侯爷下达的命令!鸠统领,你快想想办法吧,我看鸠月眼神很不对劲,只怕是凶多吉少了!”秦涪就要哭出声来。
鸠雅招呼应龙一声,风卷残云般朝黑蟒营飞奔而去。年水云掌管营中大牢,历来以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其极著称,就算是铁头铜身之人落在他手里,也能被刮下一层皮。何况鸠雅上次与他争夺轩辕营统领之位时,早就开罪于他,年水云要是把对自己的怨恨撒在鸠月身上,鸠月当真是凶多吉少了!
快赶到黑蟒营时,鸠雅突然止住了应龙。这应龙果然是神物,竟能在急速奔跑时硬生生止住步子,稳如山岳一般地立住,不住打着响鼻。鸠雅如今已没有了往日的稚嫩,自修炼《阴符经》以及这两年锤炼以来,他考虑问题要成熟了很多。
鸠雅隐隐感到这件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先是自己被解除兵权,又远离了王宫,再接着就被告知鸠月落难,难道其间没有联系吗?鸠雅虽不敢确定,但有了这样的心思,就变得谨慎起来,他拨转马头背道而驰,竟不急着回营了。
鸠雅经过一番考虑,想到如果鸠月被抓是与自己有关,只要他不现身,鸠月就没有生命危险;就算此事另有隐情,自己能怎么办呢?贸然出手劫狱,就给了东君蛩整治自己的理由,现在太子之争还没有尘埃落定,一旦自己身处险境,公孙博就失去了外援,立即就会陷入被动局面。
此事还得迂回解决,鸠雅想到此处,吐出一口气,暗暗叫道“好险”,便马不停蹄地返身回去。其时已是夜里,鸠雅离开黑蟒营几里路,折到一片灌木从中,见四下里无人,便下了马,脱去身上甲胄,藏好应龙,又飞身回到了黑蟒营。
不一会儿就来到了营中大牢前,鸠雅已经多次见过这座牢狱,此时更觉得它透出一股阴森之气。这大牢全用坚硬岩石砌成,三进三出,前院与后院都是狱卒居所,真正关押犯人的牢塔在中间孤零零矗立着,守卫很是森严。
鸠雅贴着墙壁来到大牢门前,施展开“壁虎游墙功”,悄无声息地上了屋顶,窜到第一座院落里。在牢塔前的守卫显然增多了,几十只火把照得四周一片光亮,鸠雅隐身在暗处,感到想要接近确实难度太大。
这时只见年水云从牢塔里走出来,对着身边之人嘱咐几句,匆匆离开了。年水云一走,守卫们就稍微懈怠下来,有一人离开塔前,走到鸠雅隐身之处撒尿。鸠雅一跃而起,一手捂住他的嘴巴,一手斩向他的后颈,神不知鬼不觉将此人打晕在地,又把他拖到远处,迅速扯下他的衣服穿在身上。
鸠雅低着头来到塔前,其余守卫也不留意,各自站在岗位上百无聊赖地打瞌睡。鸠雅看见牢塔之门开着,趁人不备,悄悄摸了进去。塔里只在每一层转角处点上一盏油灯,灯火昏暗,每一层塔里又有若干牢房,犯人们传出一些若有若无的痛苦呻吟。鸠雅心里暗暗叫苦,这么多牢房,自己要搜寻到什么时候?不由得眉头紧锁。
时间紧迫,鸠雅迫不得已,只好一层层搜寻上去。只见那些犯人衣衫褴褛,蜷缩在腐臭的牢房里,显得绝望麻木,听到鸠雅脚步声,大多数人连眼皮也不抬一下。
快到第五层时,听得阵阵哀嚎惨叫之声,原来这一层乃是用刑之处,没有设置牢房,比下面几层空旷宽阔,但还是被各种各样的刑具挤满空间。中间一座大火炉,上面架着一口油锅,鸠雅躲在楼梯口,还能闻见锅里呛鼻滚烫的气味,不禁有些反胃。
这一层墙壁前竖起很多支架,上面绑着犯人。原来年水云最喜欢用攻心之术,人犯被绑在架子上,往往是还没用刑,就被其他人的惨叫声给吓破了胆子。
鸠雅探出头去,看见西北角的支架上绑着的正是鸠月。一个狱卒举着烙铁在鸠月面前晃动,还转过头对同伙们说:“别看这小妞是个奴隶,长得还真奶奶的水灵!我说哥几个,有没有兴趣啊?”
其他人都哄笑起来,几个上身汗湿夹背的狱卒淫笑着走过去,对鸠月上下其手。鸠月四肢被缚,丝毫不能抵抗,只是不断扭着身子试图躲闪。只听得嘶拉一声,鸠月衣服被扯破了,露出了白生生的胸脯,那些狱卒们更起劲了。
鸠雅怒火中烧,哪里还忍得住,一声呐喊,人已经从角落里弹射而出,在空中运气将油锅掀起来,砸向了东南角,油花四溅,烫得一众狱卒鬼哭狼嚎。
鸠雅已经扑到西北角,三下五除二将那几名调戏鸠月之人打翻在地,觉得不解恨,竟起了杀心,从地上抄起先前狱卒掉落在地的烙铁,照着那几人脑袋就是一阵猛打,直将他们打得口鼻流血气绝身亡才肯罢手。
鸠雅这才一边帮鸠月松绑,一边说道:“姐姐,我来晚了,让你受苦了!你还好吧?有没有什么大碍?”
鸠月一脸茫然,神色异常,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泪水滚滚落下,拼命摇着头,不断推搡鸠雅,意思是让他赶快离开。鸠雅拉起鸠月的手,说道:“姐姐,我们这就离开,快躲在我身后,随我来!”
鸠月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只顾哇哇大叫,眼里一片凄凉。鸠雅正自迷惑,却听得塔外传来雄浑的声音:“鸠雅,老子等候你多时了!还不速速就擒!”
原来是年水云派重兵围住了牢塔,他运气传话,声音里充满了得意。鸠雅来到小窗之前,往下看去,见一千多蟒奴手持武器,在塔下严阵以待。
不料秦涪也在队伍之中,他起初还躲躲闪闪,怕被鸠雅看到。后来年水云转头逼视秦涪,秦涪便硬着头皮哑着嗓子喊道:“鸠统领,你现在被困在塔内,插翅也难飞了!为了鸠月,你还是投降吧!”
果然是一场阴谋,鸠雅本想自己确定鸠月没事之后就离去,不料却还是落入了敌人天罗地网之中。秦涪说得没错,现在被困在塔内,鸠雅就算插翅也难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