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观你心窍虽然堵塞,但很大程度上都与其他人不同,一般窍穴之心被堵塞者,堵塞之处必然严实周密不可外漏,而你则恰恰相反,更像是有人给你堵上去的一般,有很大可能不是先天所致。”
“原来如此,爷爷说我小时候曾经掉进去过雪山湖的冰洞里,很久,后来发了好几天的高烧,现在想来,很有可能是那时导致堵塞形成的。”木讷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幽怨,怨气冲天,这真******是命啊。
掉进冰洞里很久,不仅老人,那公主也是惊讶,仔细想着,自己小时候也在雪山,也曾掉落于雪山湖里,不过后来也是多喝了几口姜汤的事情,连心窍都被堵住,那他有多小,那他掉落了多久啊。
“不过你也不必灰心,既然你掉落雪山湖都能活下来,岂不是正应了那句天无绝人之路之意,未来之事犹未可知,通五窍也是很有可能的事,如今的太阿剑冢唐汤幼时只有四心窍打开,原本是无法修行,后来却在机缘之中打开另一心窍,终成大家。”
“是啊!多少还有些希望,有些希望多好。”木讷想到,殊不知老人的这句安慰的话为这少年他开了一扇心窗。
“小时候,爷爷曾经尝试让我入魂道,那****便被确定无法修魂,原本还有着一丝幻想,今天只不过是重新认识了一下自己。”木讷说道,只是这话里少了些颓废和幽怨,多了些自嘲,或许还有希望。“再者说,太学院也不是所有学生都会修魂,终归有其他的门路,入了太学院,也不一定要修魂。”
“你抱着这样心态就好,但凡从太学院毕业者,皆可入朝为官,也能富甲一方,不能修魂,也不过是不能进入内院罢了。”老人善意道。
“这样也是。”木讷说道。“只是我多年没有回洛城,更是没有见过太学院,先生既是太学院的院士,不知可否告诉我一些有关外院的事情,好让我有些准备。”
“哈哈哈”老人适当笑意响起,冲散了那些犹未断绝的忧愁,然后道来院里高耸美丽的楼阁,平静优雅的池塘,粉红俏丽的花草......
......
深夜不知人相望,寂寞篝火话清凉,纵览烟云百里地。有谁知,有人见,月双残缺荷,悲思惘。
木讷一直以为他是天才,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他在武道和体修两方面所表现的天赋极佳,即便整个南国,能超过他的年轻一代屈指可数,他一直认为自己一定可以在修魂一途上有所涉足和成就,然而他又一次被确认无法修魂,渴望到头来却是这般结果,天才是不会被厄难打败的,但总归心底有些堵得慌,闷得慌,多少有些失望。
这份慌乱与失望观月缺时化作了忧伤,木讷对于修魂并不是一无所知,至少他了解一句话,那时他小时候,他爷爷在得知他无法修魂以后曾经悲凉的说过这样一句话,“又是无法修魂,那怎么超越极致,怎么迈过先天。”极致指的是武道,先天对应体修,这就意味着木讷这辈子很可能无法实现那所谓的最初的梦想。
前世今生,他的这份独特的经历注定他的心性意志极为适合修魂,可却不能修魂,木讷怎么都感觉这像是传闻中的虐主情节,可惜自己不会是小说里的主人公,自己的生活也不是小说的生活。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但月缺时还会月圆,而自己的心窍还能否复原?
木讷这夜没有睡着,也睡不着,没有做什么,也不知要做什么,待在篝火旁,直到火烧灭尽生成灰质,阳光从天边射来,穿过草原,照耀在他的脸上。
天边有一轮红日,大如车盖。
车盖射出一道光,其道大光。
晨光散发出奇特的味道,刺进了木讷的深深地黑圆圈里,他揉了揉自己的双眼,觉得今日日出特别可爱,当然也有可能特别可笑,可笑与可爱是两个互不相干的词语,此时同时浮现在木讷脑海里,他觉得他要做些什么。
画画这种事对于木讷来说极为平常,从小一个人修行,画画成为他惟一的乐趣,他从行囊里取出一块木块,一个竹筒,一张纸,他将木块打开之后再打开接着又打开便成了画板,把纸张铺上去,缓缓旋开竹筒的盖子,一股奇怪的臭味飘了出来,里面有着乱七八糟的东西,是他在卞城收集到的,他张开他的双手,探进那些奇怪的东西,带着恶心的液体,在纸上涂抹了起来。
他要把这日出画下来。
......
雪河里的水很干净很清凉,早起洗漱完毕的南国公主来到昨夜的篝火旁,想去看看那昨天被打击的少年现在怎样,是颓废还是怎么样了,可当她来到这里时,却被眼前的一幕弄得有些愤怒,少年邋遢的样子,双眼无光,这位南国公主难免有些恼怒,你这人怎么这般摸样,枉我对你还有一份信任。
“你这人怎么这样,不就是无法修魂,岂能颓废如此?”这位公主的声音很好听,带着愤怒,带着责怪。
木讷转过头来看着这位几天来很少对自己说话的女人,再瞧瞧自己现在的摸样,自然知道这女人风怒的原因在那里,他看着少女即便带着面纱也透露出的清秀美丽的摸样,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那公主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她的目光却被少年转过身子后出现在她眼前的那日出所吸引,原本到了嘴边的话,此刻却无法说出一句话来。
被这画吸引的不知这位公主,还有那些军人以及那位老人,老人看着日出,张了张嘴,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木讷画了很多年,但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没有系统的学习过画画,无论是油画的色彩对比,素描的明暗变化,中国画的含蓄意境,他都能够轻松掌握,这就是天赋。
......
老人看着他面前的少年,越发觉得可惜赞叹。自古以来无论是画师符师阵法师,皆能观想天下,临摹天地,但这种观想必然大受限制,这天地毕竟有太多不可复制的东西。符师可以把水写在纸上,把火写在纸上,需要用时,便取来用之,可又有谁想把空中日月星辰写下来,即便是古来那些成名已久的人物,也没有成功过。然而这少年,即便是无心,但那纸上微微存在和流动的天地元气皆证明此图已有一丝真意,若是这少年能够修魂,那定是一种绝美赞叹。
“今日,我让你过来,你可知为何?”老人说着,带着惋惜,“早上我看见你画了一幅画,其中画法与以往所见大有不同,所以便想仔细看看。”
“我去取来,老先生稍等片刻。”木讷说完,便去取过画来。
老先生看着这画,天地间有一轮红日升起,红日之下一片白色,红日之上一片漆黑,渭径分脉而又交融合一,仔细可见天边淡薄云彩,进处模糊草原。
“古人作画,大多追求神似,而你这幅,却极为讲究形似,可贵的是,还有几分意境在其中,算得上是开古来之先河。”
“先生说笑了,木讷只不过看见日出,便想画下来,对于所谓的形似与神似我都没有什么概念,只是觉得这样画出来会更好看些,至于开古来之先河,这可是玩笑了,古来多少人,我又怎么会是第一人呢。”
“哈哈,好一个因为看见,所以画出。”老人开怀一笑,朗声说道。
“老夫还有一事不明,天地间单纯的黑与白,是最难以捉摸的事,我想知道,你是如何表现这般精致的。”
木讷恭敬回答:“我从小生活在雪山,画画是我唯一的爱好,可雪山周围并没有什么好的景色,我便只能画雪,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画的多了,也就像了,便能琢磨出其中的细微之别,对于这白与光,自然也能画了,对于黑暗,我觉得反过来就行了。”
真是一块璞玉啊,老人在心底里默默感叹道。
“我知道你多年呆在雪山,虽然一直在修行,但恐怕对于修行一路也是一知半解,今日我心情好,你若有什么这方面的问题,尽管问便是。”老人慈祥说道。
“我有很多。”木讷答到。
“那就一个一个说。”
“我想知道......什么是修行?”木讷想了好久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