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升刚三十出头儿的人了,正当壮年。对帝都府尹的位置来说,并不是太大的年纪,甚至是过于年轻了。而且此人生的也不差,甲字脸,浓眉大眼,身材魁梧,虽面上微露疲色,眼睛却极坚定,富有神采。
高升行了礼,莅阳长公主赐座,面中带着焦急:“高大人,可否告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可能有人状告景睿污人清白?”
高升面色一凛:“臣也是今天下午才接到的状子,”说着将一沓纸从袖中拿出呈给长公主,“一名女子拦轿喊冤,状告景睿公子和豫津公子在浔阳仗势欺人,应擂却不打擂,致使她名节受损。臣觉得兹事体大,故密而未发,想着先来与长公主商量再做定夺。”
一席话已经是卖给了宁国侯府一个大大的人情,果见长公主闻言看向自己的目光染上三分暖色。
因事情机密,伺候的人早就被打发了,盈轩守在一边,接过卷宗递给莅阳长公主。
“荒谬!”长公主粗粗浏览过一遍已经是气得七窍生烟。宗室子弟,谢侯府又是这样严肃的人家,怎能出现这等上台应擂参加比武招亲的事情。最重要的景睿应了擂还不战而退,不说他们,就是天泉山庄的林庄主知道了也要给他一顿鞭子。
“那女子可在?”
高升稳稳道:“回长公主,那女子只身一人进京,下臣接了状纸就把她安排在一处别院,着人专门看管起来。”
“做得好!”长公主心思飞转,她已经想好对策。若可以就悄悄的把那女的抬进府收做儿子的偏房,反正看她行事也不过为了求得一个名声。只是景睿着实可恨,平时看着文雅谦逊,怎么就做下这等下作的事情。
盈轩坐在一旁,就着长公主的手看过状纸,顿时明了这递状子的恐怕就是宋若兰。浔阳街头的一场偶遇,原就是阴差阳错才应了擂,好言好语的解释他们不听,景睿和豫津无法只能三十六计一走了之。
至于宋姑娘之后险恶的处境,确实是她考虑不周。说到底也是电视剧惹得祸,武侠剧里那些江湖儿女不都是不拘小节,师兄师妹混着见面的么?别说应擂不打擂,就是打赢了不娶也是常有的事情,怎么到了琅琊榜里就要死要活了呢。
哎!盈轩暗自叹了一口气,这次事情多半还是由她引起。不说其他,最起码景睿和豫津的下落就是从公主府里泄露出去的。没想到惹了那么大的乱子,将功补过,看来少不得要让她说和一番了。
盈轩站在一旁给莅阳长公主顺气:“姨母,这件事情我也是清楚的。当初是豫津哥哥看不过一个老头欺侮宋姑娘,才出言相帮,谁知与那老头一言不合打了起来。您也知道豫津哥哥的功夫,唬唬人还行若真打起来也只有吃亏的份儿,因此景睿哥哥才跟着出手击退了老头。姨母明鉴,我们真的是在做好人好事。”
说到这长公主的面容已经和缓,盈轩继续道:“却不想我们不害别人,别人却在觊觎我们。豫津哥哥和景睿哥哥都是人中龙凤,我想定是宋姑娘的父亲相中了他们,才不分青红皂白非要让人应擂。景睿哥哥的功夫那样好,即便打胜了宋姑娘也不可能娶她,所以只能趁乱逃了。”
“说到底还是因为他们贪玩才惹下这等祸事!”莅阳长公主面色虽冷,气却已经消了七八分,牵着盈轩的手道:“我的儿,多亏有你在跟前,不然本宫一定会被这等妖女蒙蔽。高大人,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这里面即使有我宁国侯府的错处,也只能是识人不清枉做了好人。我泱泱侯府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你只管告诉那个妖女,尽管告去,看看闹到后来是谁没脸没皮。”
盈轩的品格就是金陵城也是人人称赞的,有她的证词再加上景睿以及豫津平日的做派,莅阳长公主先入为主的认为宋姑娘也是一个贪慕权贵虚荣,妄图迈进侯府大门的浪荡女。
这怎么可以,盈轩递给高大人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缓缓的跟长公主说:“姨母又说笑了,污人清白这种话像我们这种明事理的当然都知道是假的,但大梁朝这么多人,心里清楚的又能有几个,少不得人云亦云的错评了两位哥哥的品格。外甥女不才,与那位宋姑娘也有几面之缘,不如让我和她谈谈,看还有没有挽回的余地。”
“像那种身份的人还与她谈什么!”莅阳长公主怒道,但是事情牵扯到儿子的前程故并未真的拦她:“只需与那妖女稍微说说,显示出我们侯府的气度,省得是个阿猫阿狗都想沾亲带故的进侯府的大门。”
儿子英挺魁伟,家世显赫,为人处事口碑又好,当父母的即开心又烦恼,只一点总是有一些不长眼的狐媚子巴上来。比如上个月儿子出去一趟,就不知从哪里带回来一个叫倩娘的,长得眉目如画,的确漂亮。就是品格偏让人看不上,一股子篡权上位的狐媚劲儿,将侯府搅得人心不宁。她看得烦了,直接三言两语打发到别庄,眼不见心静。
要她说,儿子到了该婚配的年纪,有一两个妾身也可以。就宁国侯在未尚公主之前身边也有貌美的通房伺候着,只不过后来都悄悄的打发了。侍妾貌美虽是主要,出身也必须得干净,如果像倩娘、宋姑娘之流的不收也罢。
“姨母只管放心。”盈轩轻笑,与高大人一前一后离开。
大红绫子拖拽长裙迈过高高的宁国侯府门槛,身形端肃稳重。莅阳长公主感叹,像这样的好孩子不知道哪家人祖上积德能娶了她。
身后的郑嬷嬷仿佛明白长公主的心思,轻声呢喃:“珂柔公主也只比大少爷小5岁。”
是啊,才5岁,正是相当的年纪。莅阳长公主微笑,一扫先前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