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儿道:“俗话说‘先礼后兵’,如今你们敬酒不吃,就别怪我辣手无情了!”
清尘显出一副嘲弄的神色:“就凭你们这一群乌合之众,要是打不过,跑的时候,可别说什么‘十年以后见高低’。我只怕会输给你们的厚脸皮。”
白儿呵呵大笑:“你们躲在结界后面,‘毛毛虫进龟壳——充硬货’,也有脸笑话我们。除了刚才冲出来的那位算个爷们儿,你们哪个儿像带种的?”
无尘岛众师兄弟沸腾了。他们远离尘世,不通人情世故,“情商”较低,很容易就情绪化,说话间就有两三位师兄弟往前冲去。
清尘好不容易把他们拉了回来,苦劝道:“别中了圈套,硬拼是不行的。”
绿儿命令道:“你们真是蚯蚓的肚肠——一根筯到底了!犯不着跟他置气。假设我们去攻打恶魔岛,他们会老老实实地冲出结界跟我们对阵吗?”
一个叫王冲的师弟说道:“咱们未必就弱于他……”
绿儿道:“爷爷在自然不惧。可是如今爷爷不在。他们又大张旗鼓地冲过来,必然有了周密准备了。不能小看了他们。”
白儿叫道:“看来我只有破蚌取珠,**探虎了!”语毕,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宝剑,催动咒语,这把昏暗的宝剑立刻闪耀出五彩霞光。
“玄武大帝的降魔剑!”不知谁吼叫起来了。
绿儿的脸色都变得昏沉起来了。在降魔剑面前,结界失去了意义,但是,这一至宝怎么会出现在他手里呢?
不容绿儿多想。那降魔剑已经挥动起来,各种结界如雪遇火,纷纷化为青烟散去。绿儿叫道:“由我、莫公子还有王冲殿后,众位师兄弟快去守住剑冢!违者斩!”
师兄弟们都被降魔剑所震慑,无心恋战,纷纷退却。那十几艘大船也已经冲向岸边。白儿则依旧冷眼旁观,端坐不动。
王冲已经两腿打战了,刚才往前冲的勇气倾刻间竟然没有了,他隐隐地觉得,恶魔岛的来头实在太大,本来以为他们是妖魔,但怎知他们背后还有玄武大帝的支持?
清尘轻抚了一下他的后背,说道:“不要害怕。我有一百种方法埋葬他们。”其实他心里只有一种方法。那就是海浪。
清尘和绿儿对视一秒,突然一起发力,运起了凤凰拳,只见海浪上涌出了一双巨手,向白儿的战船上扑打过去。白儿亦运起了凤凰拳,只见战船下涌起了一只水形的大蛤蟆将战船托起,双腿一蹬,急速地向岸边驶去。
清尘和绿儿不及多想,那双巨手,一只化做穿空的利箭向前飞去,一只化做巨口的鲸鱼往回吸水。那战船行得便慢了。白儿叫道:“护驾!”中央战船身边的两只护卫舰便调转方向,冲向了中央战船的船尾,一只被射穿,一只被鲸鱼吸回去了。只听大海上鬼哭狼嚎,众狼妖在大海上奋力拼搏。
中央战船已经冲上岸来了!清尘和绿儿且战且退,他们掀起的巨浪吞没了将近一半的船只,但是仍有十多艘船只登了岸。乌压压地涌上来几百个妖怪。弓箭如同雨水般冲激过来。清尘制造着一个巨大的气墙,保护着绿儿和王冲。王冲则手忙脚乱地用起了他的看家绝技,寒冰真气,把那浑身沾湿的狼妖们冻起来。无奈对手太多,他已经精疲力竭了。绿儿背对着王冲和清尘,专注于往岛上跑的狼妖们。她发出了一支支的气箭,但很难保证杀死所有的对手。其他的师兄弟们又被迫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逃跑,一部分殿后。
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了。几十个狼妖把兵器乒乒乓乓地敲打在气墙上面,如同敲打在冰块上一样。清尘已经承受不了那么多的冲击了,他已经十几分钟没有换气了,眼眶欲裂,豆大的汗珠在他脸上滚动着。绿儿披头散发,那头发直伸展到腰际。王冲则气喘吁吁地,感觉四肢僵硬,他从来没有这么极限地输出过,寒冰真气用的多了,会消耗自己的灵脉。
白儿嘴角一丝笑容,缓缓地走到三人面前,用左手小姆指一弹。清尘便感到一股铁锤般虽短暂而压倒性的冲力。“呼”的一声,气墙炸开了。三个人与成百个狼妖开始了肉搏。
神仙肉搏?和一群个头高大、身披战甲的狼妖?他们最强大的武器不是手里的剑或是枪,而是长长的巨嘴。许多狼妖人性未通,武器并不怎么会用,但那血盆大嘴却非常灵活,攻势凌厉,喷出一股股热气。令人作呕。
这场景绿儿从来没想过,不过确实出现了。这时候才显出了独孤九剑之类基础武功的有用之处。清尘夺过一把剑,转瞬间砍倒了十几个狼妖。一个狼妖嘴巴被削掉了,他捂着自己的嘴巴,哭也哭不出,叫也叫不出,只有独自俯在地上打滚。
绿儿也舞起了独孤九剑,但她的姿势并没有清尘那么迅捷。她刚刚击退了两个狼妖的进攻,却猛然听到背后王冲撕心裂肺的呼喊。王冲被金甲战狼用枪头挑了起来,向空中甩了出去。绿儿运起轻功,在他下坠的那一刻抱起了他。他叫了一声“妈”,便死去了。绿儿眨巴了一下眼,是的,他已经死了,眼睛里的不甘永远凝结着。
绿儿的左臂中了一箭,然后是一只狼咬中了她肩膀。
白儿忙叫道:“这女的要活的!男的杀掉。”可是白儿也看出来,要杀掉清尘并不是件容易事。在清尘的眼中,那滚滚不断的狼妖对他来说如同杂草,并不能对他产生什么伤害,他郁闷的只是它们数量太多,挡住了他的路,并且一时半刻收拾不完。一旦进入战斗状态,他的时空似乎就变慢了。他越来越适应这种状态。而在那些狼妖们看来,他们的对手简直是一束光、一道水浪、一个乍现的精灵!太快了!简直不知所从。
绿儿已经押回了中央战船。白儿非常满意,用捆仙索把绿儿索住。现在,他要单独会一会这个“青儿”了。
白儿叫道:“众位兄弟,快去追其他人。这个小子我来对付。”
众妖得了令,恨不得生出翅膀立刻飞走,叫一声“遵命”,就四散开去了。
清尘、白儿四目相对。他们的眼神竟然是平和的。
“我想知道,”清尘道,“恶魔岛和无尘岛之间的恩恩怨怨。这样的争斗意义何在?”
“胜利就是意义。‘四海茫茫本无主,’世界需要一个主人。”
“所以你就甘心做九头魔君的奴隶?你为何不选择做自己的主人?”
“我试过。当我自由时,我只感到空虚。当我成为奴隶时,便可以主宰其他奴隶。”
清尘道:“老鼠洞里扛枪——窝里横,哈哈。看剑!”
“又是这招!”白儿轻蔑地一笑。降魔剑舞起,剑风霍霍,清尘的身躯便似有千斤之重,再也不能那么轻盈自如了。原来这降魔剑有玄武大帝神力加持,凡对阵时,这股神力便无形中笼罩着对手了。那些结界在降魔剑前脆薄如纸,也正是如此。
降魔剑眼看便要把清尘劈为两半,清尘情急这下,运起了鸳鸯脚,足踩沙滩,借着千斤之重的身躯,他竟然生生地陷入了沙滩之中。一脱离了降魔剑的控制,清尘便倍感轻盈。可也因此,钻不动这沙滩了,而且他很快被海水淹没了。
白儿见他跑掉了,摧动降魔剑向清尘下坠的方向射去。这洞口已然被寒冰真气封死。降魔剑垂直地冲下去,冰块溅得到处都是。清尘手脚并用,并不知道方向,只是感到哪儿的沙子软就往哪儿挖,不觉间竟钻向了海底。他鸭子一般从水底钻出来,看到了中央战船,看到了无尘岛上浓烟四起。那船上载满了伤员以及受伤的师兄弟们。他本来想要凿穿这艘大船,但只怕会害死更多的师兄弟。没办法,他攀附在了大船底部,靠着自己制造的一个气泡呼吸。
他想,恶魔岛会是什么样呢?有那么一瞬间,他对未来的好奇甚至压倒了对于绿儿的关心。他从来没想过会以这种方式离开无尘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