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玉掠过高祁,对三皇子高祎和十皇子高禄行了礼。再抬头时,笑得开朗又灿烂,她也对高禄眨眼睛。
高禄的白净小脸顿时红了起来,他笑嘻嘻地摸了摸头,刚想开口说话,就感觉自己的大腿一阵痛。
他惊异地抬头,发现是二哥瞪着眼在扭自己。
碍于这里不是宫里,高禄不能放肆地打回去,他只能张嘴做了口型:你干嘛!?
高祁又扭了他一下,也做口型:闭嘴!不准笑!
高禄愤愤地呼出一口气,面无表情地对方玉点了点头。
方玉倒也不在意,她行完礼就施施然落了座。
午膳在一片其乐融融里用完,方玉心里烦闷,便找了个身体不适的措辞提前离开前厅。
只是刚走出没几步,便停下了脚步。
她漠然地回头。
高祁挑着眉睨她。
青石子路旁的樟树落下了叶,被细风吹到他们中间。
樟叶飘转,时光回转。
半月前,方玉夜里换上男装,偷偷从府里翻墙出去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想去京中的风尘之地看一看古代的小清倌儿。
风流一夜也不是不可。
一路装摸做样,终于在时下生意最是红火的千繁楼门外停下。
她摸摸根本不存在的胡须,踏进了朱红大木门。她如乡下人进城似的,见识了媚眼如丝的妓女、观望了古人赌博和抽大烟后,才不急不慢地去了顶楼。
老鸨告诉她的,清倌良人门都在顶楼,除了最前边不就最后边的一间是柴房,让她别走错门。
方玉这才有了些笑意,她买了细瓷瓶清酒,边喝边摇摇晃晃地上了楼。
顶楼的走廊无红绸彩饰等装潢,仅是两个房间外摆上一盆细竹,灯光稍暗,浅黄的光线照在方玉手中的瓷瓶上,照出一点微亮的白光。
这里出奇的安静,楼下丝竹乱耳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却又叫人听不清明,更显此地清幽。
方玉抬手搓搓眼,暗暗咂舌,清倌和妓女的包装方式就是不一样。
清倌走小清新路线,妓女走妖艳路线。
才想到这,前面就有一个房间开了门。方玉瞅过去,黑缎暗纹长靴踏出房门,接着,一位身着紫锦华服的公子走了出来。
方玉的杏眼瞪得又大又圆了。
他肤白胜雪,墨黑的剑眉微挑,一双桃花眼似有漩涡,看得人如痴如醉。
单薄的唇也向上翘着,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他是天下最不知愁苦事的少年郎。
这位公子不过几步就走到她对面,随便瞟了她一眼,啧啧一声后便与她擦肩而过。
方玉连忙转过身,开口对他道:“公子留步。”
这位公子当即顿住,诧异地回头望她。
方玉被自己惊住了。
她刚才没刻意掩饰声音,开口便是清清润润的女子声音。
她心里懊恼,思索应用什么措辞为自己解释。
公子转身慢慢走近她,好奇地盯着这个身高仅及自己胸口的小姑娘。
这姑娘一身月白莲纹锦衣,手里拿着个酒瓶子,红着脸,傻不啦叽的,一看便知是富贵人家的孩子。不过他好奇的是,这是谁家的姑娘来逛千繁楼?
他笑着开口问她:“姑娘,现在女子也兴逛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