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刀断五乃是铜刀门创派以来便有的规矩,太古时期人烟稀少,为能获得一名有能力的弟子,各个门派不惜撕破脸皮,为之大打出手。铜刀门创派师祖立下铜刀断五的规矩,与门派对敌时各自派出五人对战,先胜三场者胜利,一来那时各门各派本就弟子不多,派出五人刚刚好,二来这种小规模的比试,也不会让双方真正反目成仇,死战到底。如今虽然铜刀门算是俱芦洲西北部第一大派,但这规矩却是被传承了下来。金狮庄计鹤秋一战毙命,城中被围困的百姓见状不由一阵哀鸣。本以为那金狮庄来人,能救自己于水火,没有想到竟是中了铜刀门奸计,出师未捷身先死。那金狮庄另外两名弟子听到身后百姓悲叹之声,面色微变,对视了一眼,齐齐纵上高台,抱拳说道:“在下董文,董武。领教铜刀门高招!”话音刚落,站在擂台边缘的四人其中两人翻身上擂,腰间铜刀哗啦一声抽了出来,指向董文、董武二人,也不说话,只是注视着二人。董文、董武乃是一对孪生双胞胎,自是有一种不可描述的默契,只听得二人同时一声大喝,胯下金狮齐齐仰头,对着空中张开血口,只见一团光芒分别从狮口中飞出,董氏兄弟高高跃起,将光芒接住,翻身打向铜刀门二人。
铜刀二人脚步同时一退,双腿成弓步,手中铜刀横在胸前,刀上罡气涌动,蓄势待发。董氏兄弟从天而降,手上光芒分别化成一根足有七尺长的巨杵,向着铜刀二人脑袋呼啸砸来。铜刀二人见状一声炸喝,手上长刀一转,刀刃朝上,由下而上用力一挑,二人动作齐齐一致,不差分毫。巨大刀罡透体而出,迎向巨杵,那董氏兄弟亦是大喝一声,巨杵上金光流转,四者相撞,碰撞之处空气瞬间挤压,化成真空地带,无数气流窜入,擂台周围竟是刮起了狂风。狂风肆虐,城中百姓见状急忙后退,免得伤及无辜,站在擂台外围的铜刀门人一个个面无表情,如松挺立,纵是狂风袭来,身子也是一动不动。阿九见铜刀门人竟然如此岿然,心中叹道:做个魔头都要这么守规矩,真是无趣!再观台上四人,兵器碰撞之音已是不下百声,董氏兄弟默契异常,一人攻,一人守。攻击之人力竭时便由防守之人顶替,攻势连绵不绝,如涛如浪。反观铜刀二人,行动如出一辙,更像是两名被人操控的机器人,同时出刀,同时收刀,动作虽然机械,但招式凶横,也未显败色。董氏兄弟虽然攻防有序,招招攻其要害,但和铜刀二人境界相差太多,一个人境,一个地境,纵是巨杵招式大巧不工,也能被铜刀二人以大法力化解。董氏兄弟见百招已过,未占上风,若是再如此,自己肯定会被耗死,心念一动,二人同时跃回金狮之上,脸上同时金光一闪,体内仙元翻滚,竟和金狮共鸣起来。
金狮庄本就以这金狮为名,自是有一番独特功法。那计鹤秋自恃打败过丁平,一时托大,没有和金狮一同对敌,最终被斩杀。董氏兄弟坐回金狮之上,体内疯狂运转金狮庄绝学,仙元沿着双腿流入金狮之内,在金狮体内运转一圈之后,再由双腿回流,此时仙元已是膨胀数倍,威力更是和刚才不可同日而语。只听得董氏兄弟一声暴喝,手中巨杵光芒大胜,原来布满巨杵的金光,如今竟然透体冒出,有三寸长短,在巨杵周围吞吐。铜刀二人见状默不作声,将刀换到右手猛然插地,左手微微握拳,仙元涌入,上面白布微微发出铜色光芒。正要白布解封露出左手之时,董氏兄弟知道不能再拖,一声大喝,双杵齐齐砸下,震天狮吼声响,万道金光冒出,呼啸而来,围住铜刀二人。铜刀二人见极招袭来,仓促间左手白布未能尽解,铜光一闪,左手打在铜刀之上,肉掌打铜刀,竟是发出一声金石铿锵之声。地上铜刀一震,瞬间消失。阿九眉头一动,看向铜刀二人身后半空。只见二人身后空中兀然冒出一个黑洞,一柄巨大的铜刀从中飞出,气势惊人,寒锋刺骨!二者相撞,阿九只觉地面一晃,紧接着便是连爆声响,待擂台上烟雾散尽,董氏兄弟和铜刀二人皆是昏迷在地,不省人事。丁平见状翻身上擂,探查了四人情况,站起身来说道:“四人皆无再战之力,这场,打平!”城中百姓闻言齐声呼唤,有几个胆大的从城门跑出,将擂台上的董氏兄弟和金狮扛了回来。丁平脸上无悲无喜,看了一眼擂台角落那两名铜刀重甲,朗声说道:“这第三场?谁来迎战!”
“我来!”话音未落,只见一道身影从人群飞出,飘然落在丁平面前,丁平一瞧,轻声笑道:“原来是金狮庄的少庄主刘念武刘公子,你可知这断五擂台上不留败者活口?”刘念武精神奕奕,身上一副金灿灿的铠甲,昂首挺立,全无受伤之色,敷衍的抱了抱拳,朗声说道:“多谢关心,我自然知晓!”丁平点点头,脚步一错,飞身而下,站在擂台一角的重甲高高跃起,和丁平擦身而过,落在擂台上,手上马鞭一扬,响声震天,正是那赶着阿九来到此处的马队首领。此人刚站定,便对刘念武抱拳说道:“在下宋禅,阁下是代表少梁邑出战,还是代表金狮庄?”刘念武眉头一抬,开口问道:“有何不同?”宋禅回道:“身份不同自然情况不同。刘公子若是为少梁邑百姓而战,自当是英雄壮举,宋某佩服,生死便各安天命。倘若刘公子为金狮庄而战,一来我铜刀门还未有占领金狮庄的意愿,二来我铜刀门也不想伤害金狮庄的少庄主,与金狮庄交恶。”刘念武闻言看了一眼宋禅,本以为铜刀门的魔头一个个皆是愣头愣脑之辈,没有想到这宋禅心思如此细腻。刘念武哈哈笑道:“我自是为少梁邑的百姓而战,宋师兄只管放心,倘若我死在擂台上,金狮庄公私分明,不会公报私仇!”宋禅闻言点点头,“有刘公子之言,宋某放心了!”话未说完,手中长鞭已是飞去,仙元控制下的长鞭毫无声息的飞出,眨眼间便是刺向刘念武胸口。刘念武见状也不阻拦,右手金光刺眼,伸手便要去抓长鞭。那长鞭速度极快,刘念武右手刚刚抬起,已是抽到胸口,打在铠甲上,却是犹如抽击到草垛一般,空使巨力,不见成效。
宋禅轻咦一声,见刘念武右手袭来,知道若是被其抓住,长鞭定会被刘念武手上的金狮浑气劈成两截。脚步一踏,翻身而退,待站定,看向刘念武,轻笑一声,开口说道:“刘公子有备而来,居然穿上了金狮庄的镇庄之宝,狮鬃宝甲!此甲虽外观坚固,其实是以柔克刚,内含狮鬃金毛,重击打下,犹如打在草垛一般,只见功,不见效。”刘念武闻言朗声笑道:“对付铜刀门,我自然要多加小心了。宋师兄你博闻强记,居然连这宝甲的原理都知道,真是让刘某钦佩!”话音落地,刘念武一脚踏出,整个擂台为之一震,纵身而上,双拳凝光,竟是有阵阵狮吼从中传出,坠身而下,双拳挥出,压向宋禅头顶打来。宋禅面色微变,双手握住马鞭,一声轻哼,一道铜光闪过,那马鞭竟是由软变硬,冒出金属光泽来,举在面前,想要抵挡刘念武铁拳。刘念武见状轻声一笑,一脚踏在空中,所踏之处发出道道涟漪,身子更是快了几分。双拳撞到长鞭刹那,只听得咣的一声,发出无数火星,刘念武和宋禅同时闷哼一声,宋禅向后退了数步,而刘念武在空中翻了一翻,勉强落地。
刘念武此招动用了七八分力,见宋禅竟能和自己平分秋色,心中暗暗吃惊:铜刀门四将八伍一个都没有出战,就只凭这几名小小的重甲兵便能让我等陷入苦战,这铜刀门着实厉害。而且狮鬃宝甲已是有百年未出现在世间,这宋禅不过看了两眼便知这是狮鬃宝甲,更知晓其中奥妙,难道我金狮庄有铜刀门的奸细不成?刘念武思忖间,宋禅已是将翻涌的血气压下,见对面刘念武面色难看,没有动作,轻声一笑,一步跨出,手中马鞭铜光闪耀,直直挺立,尖端剑光吞吐,竟是化成丈许的直剑,刺向刘念武。刘念武只觉面前寒风骤起,不敢怠慢,右手握光,一拳打出,不料那直剑瞬间变化,弯曲扭转,居然绕过刘念武的铁拳,朝着面门刺来。刘念武见状冷声一笑,“雕虫小技!”仙元冲入肺脉,猛然大喝,使出了看家本领,金狮吼!金狮吼威力无匹,一声便将马鞭震退。待马鞭退去档空,刘念武一把将马鞭抓住,左手顺势伸掌劈下,金光一闪,马鞭一分为二。宋禅见状不由心痛起来,这马鞭原料乃是峒林山独有的哭蚕丝,自己寻了好久才凑成这条马鞭,珍贵无比,如今却是废了,心中悔恨不已。刘念武见宋禅分神,脚下一动,已是来到宋禅面前,一把攥住其脖子,低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狮鬃宝甲原理的?”宋禅脸色紫红,听到刘念武问话,咧嘴笑道:“这件事天下人皆知,刘公子你何必大惊小怪!”刘念武闻言眉头一皱,手上力气重了几分,“是不是金狮庄内有铜刀门的奸细!”宋禅闻言艰难笑道:“我不过是铜刀门一个小小队长,这种事情,怎么会知晓,刘公子太看得起我了!”刘念武本欲再问,却见宋禅面色一闪,暗道了声不好,身子一纵,疾疾退去。那宋禅自知已败,心中一横,引爆了自己体内仙元,全身放光,轰然一声,炸的粉碎,若不是刘念武躲避及时,想必已是粉身碎骨,和宋禅一样去见阎王爷了。
宋禅自爆,铜刀门人依旧一副扑克脸,毫无表情,白洁拉了拉阿九的手,两眼看向阿九,似是有些担心。阿九见状轻轻摇了摇头,又是握了一下白洁小手,心中暗忖:这铜刀门行事偏激,我得早日脱身才是。不过这些人动都不动,让我如何才能安静离开?阿九正是苦思对策,忽听得一声厉喝,那站在擂台边上的最后一人高高跃起,狠狠砸在擂台上,对着城门大喊道:“景虔,你给我滚出来!给我滚出来!”声音之大,震耳欲聋,响彻整个少梁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