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梁邑中因为铜刀门的到来已是变得风声鹤唳,不少百姓此时正在收拾包裹,打算出逃。阿九和白洁顺着拥挤的人群走向城门,见早已有铜刀门的人在此把守,一个个身披重甲,左手皆被白布包裹的严严实实,头戴大铜斗笠,腰间斜跨着五尺长的铜刀,面色冷冽的站成一排,挡在城门口。百姓见状,一时哭声、喊声、抱怨声充斥耳边,有心思活络者走上前去,塞过去一个元宝,低声求饶,希望能通过城门。却见那铜刀门人看也不看,右手一甩,便将那元宝打掉,那人见状不怪,嘻嘻一笑,又从袖中拿出一颗宝丹来,双手呈上。阿九虽看不清宝丹模样,但见那铜刀门脸色微变,刚要伸手,忽见一名身材魁梧的铜刀重甲走了过来,一把将献丹之人的双手握住,猛然发力,只听得那人一声惨叫,再看双手,已是手骨尽碎,两只手纠缠在一起,还没有那婴儿的拳头大。那人双腿一软,跌在地上惨叫,众人见状急忙后退,哭喊哀嚎声更响。那名铜刀重甲见状大喝一声,竟是压过众人嘈杂,接着右手一翻,将腰间铜刀抽出,猛然一抡,一道巨大刀罡飞出,在城门前划出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众人正是惊异此人如此威猛之时,这人开口说道:“过界者,死!”声音雄厚,似是从胸中发出,却是带着无尽寒意。众人闻言又是后退了几步,阿九见此门不通,拉着白洁转身离开,至于此地的百姓,生死有命,阿九完全不想去理会。
穿过拥挤的人群,阿九不再向着其他城门走去,反正肯定也被铜刀门堵着,倒不如找个没人的地方,翻墙而去,尽量避免麻烦。阿九绕来绕去,总算找到一处城墙较矮之地,附耳贴在墙上,感到墙外没有动静,阿九一拉白洁,脚下梅花一动,便踏在墙壁纵然向上。这城墙虽是相对不高,当也有二十丈之高,盖因这少梁邑在太古时期为四战之地,战祸不断,遂才高筑城墙,保护城中百姓。阿九一步一丈,踏出二十步才攀上城墙,也没有细看城外情况,阿九一个翻身,便和白洁出了城。刚刚落地,已是两柄铜刀伸了过来,铜刀悄无声息,还未及阿九、白洁二人反应,已是架到了脖子上。阿九眉头一皱,轻轻按住想要出手的白洁,看向那两名铜刀门人,笑着说道:“二位,行了方便可好?”其中一人见阿九、白洁二人容色如白玉镶珠,清丽如玫瑰初露,伸了伸舌头说道:“好啊好啊,我给你们方便,你们也得有点表示才行。”说着铜刀滑向阿九胸口,阿九媚眼一笑,装出一副害羞表情,“在这里?不好嘛,还是找个僻静的地方吧,让奴家好生伺候二位道爷。”阿九媚眼如丝,脸上羞臊表情让铜刀门二人心中欲火熊熊燃烧,“哈哈哈,好,好,好,全听小娘子的,来,跟我们走吧。”铜刀一转,换了个方向,二人押着阿九、白洁二人向着荒野走去。
走了好一会儿,来到一处四下无人之地,其中一人早已按捺不住,手中铜刀一扔,一把将阿九抱住,喘着粗气说道:“好娘子,快让我享受享受!”阿九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笑着说道:“这么猴急,算了,这就来!”来字刚出口,阿九右手已是翻掌而出,一掌打在那人身上,血掌神威,那人来声音都未及发出,便倒飞了出去。阿九自中了剑咒,心中已是极为窝火,又遭这登徒子调戏,下手更是不留情面,含恨一击。那人在飞出去的过程中,身子慢慢化成鲜血,从重甲缝隙中飞出,飞向阿九右手,穿过白布,被血手吸收,待那人落地,只剩一副完整无损的铠甲,整个人已是荡然无存。另一人见状心中一惊,扭头就跑,白洁一步跃出,竟是后发先至,跃身来到那人面前,一拳打出,正中那人面门,只听得咔嚓一声,整个头骨竟是瞬间错位,那人身子一晃,便没了声息,倒在地上。阿九看了看这二人身上的重甲,眼珠一转,开口说道:“咱俩人这么上路太招摇,还是穿上这重甲掩饰一番吧,待出了铜刀门范围,再作打算!”白洁闻言应了一声,将面前那人的铠甲褪下,自己穿了起来。阿九走到那副空铠甲前,伸手一拿,心中暗暗一惊,没有想到这小小的铠甲竟有上千斤。修士仙元在体,踏上人境便有不下万斤的力气,但一件如此重量的铠甲穿在身上,行动却是如常,这铜刀门着实有些不简单。
二人穿戴完毕,朝着少梁邑反方向而行。阿九心中暗忖:为今之计还是尽快去晶陵城到天枢学院落脚,一来将星健已死的消息告知,二来学习这个世界的文字,以便精进修为,抵御剑楼之人追杀。对!要尽快找人问问晶陵城位置,此事不能再拖下去了!阿九思定,拉着白洁在旷野中狂奔,走了有好一会儿,才看到一条大路。沿路而行,走了有半柱香的时间,忽见大路尽头掀起一股尘烟,紧接着便是马蹄声响。一队铜刀门人骑着快马而来,阿九见状心中一惊,转身拉着白洁想要藏起来,没有想到为首之人目光如电,隔着数丈便看到阿九、白洁二人,高声喝道:“前面同门,此地离少梁邑还有多远?”阿九闻言压低声音道:“哦,沿着大道再有半刻时辰便能到达。”说着转身想要离去,腿还未抬,面前一条马鞭抽下,那人开口说道:“诶?你们这要是去何处?马上就要在少梁邑举行铜刀断五的仪式,还不尽快赶到少梁邑为同门助威!”白洁闻言拉了拉阿九的手,阿九虽万般不愿,但实在不想再添杀戮,只好转身说道:“是是是,我只不过是为众位师兄先腾出地来,先让各位师兄走,我跟在马队后面就好。”为首之人点了点头,待目光看到白洁双手,眉头微皱,“嗯?还没有行过剔礼?算了,这几日正是用人之际,先不管了!”那人马鞭一扬,对着阿九说道:“后面还有两匹备用的马,你二人上马便是!”说着后面之人已是将两匹壮马牵来,阿九见状,道了声谢,拉着白洁上了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奔向少梁邑。
待来到少梁邑城门前,铜刀门人已是在门口围成一个半圈,中央空出方圆里许的空地。那名在城门口喝退众人,身材高大的铜刀门人站在中央,对着城门大喊道:“我铜刀门不做以多欺少之事,今日在此举行铜刀断五之比,若是这城中有能胜过我铜刀门之人,我铜刀门自会不再骚扰少梁邑,若是不然,少梁邑必当我们接手!城里面的,你们可听得明白!”阿九从马上下来,和白洁混在人群之中,听到那人喊话,心中暗忖:哦?这种夺城的方法简直前所未闻,难道这世间行事都要如此规矩,先通报,再行动?那人话音刚落,忽听得城中狮吼连连,三道身影从城中窜出,落到那人面前。抬眼看去,竟是三个人分别骑着金狮而来。为首之人浓眉大眼,两条金色的眉毛引人注目,看向那铜刀门人,咧嘴一笑,“哦?丁平你个手下败将,还敢在此狺狺狂吠,你难道忘了上次我是如何把你打得摇尾乞怜,磕头认错?”丁平闻言哈哈一笑,满不在意,“上次不过是我留力罢了,这次定要让你这头病猫伏诛!”话一说完,只见丁平一挥手,从队伍中走出四名重甲,和丁平五个人一起分别站在不同方位,只听得丁平一声厉喝,其余四人随之高喝,纷纷从腰间把铜刀抽出,猛地插在地上,接着大声说道:“铜刀断五,胜利必吾!”口号震天动地,五人仙元顺着铜刀灌入地下,阿九只觉脚下一震,中央空地竟是冒出一座足有三尺高的青岩擂台。
擂台乍现,丁平翻身而上,手上长刀指向金狮为首之人,厉声喝道:“计鹤秋,上来送死!”那计鹤秋一声冷笑,两腿一夹金狮,金狮一声咆哮,跃至擂台。计鹤秋寒声说道:“铜刀断五,分筋错骨。这擂台上从未留下败者活口。丁平,你着急送死,我也无话可说!”丁平闻言面色铁青,手中长刀一挥,“我呸!”一脚踏出,双手紧握刀柄,朝着计鹤秋头颅劈来。计鹤秋见状冷哼一声,不退反进,双手光芒闪现,一对瓮金锤出现,架在面前,想要硬抗铜刀。丁平见状一声奸笑,仙元一鼓,铜刀上火光顿生,足有丈长。计鹤秋招式已老,来不及变化,只听得咣当一声,胯下金狮一声低吼,竟是被震退数步。丁平见状乘势追击,手中铜刀一送,那火焰竟是脱刀而出,直直刺向计鹤秋。计鹤秋一声轻喝,脸上金光一闪,手中双锤挥舞,一瞬之间竟是化出数百锤影,将那火焰绞碎。岂料还未等计鹤秋喘息,第二道火焰已是追来,计鹤秋胯下金狮早已和其心意相通,一声低吼,四足发力,猛地跳起,足有数丈之高,躲过火焰。那火焰飞出擂台,打在少梁邑城墙之上,一声轰响,砖瓦飞溅,厚实的城墙上瞬间冒出一个大洞。
计鹤秋转头看了一眼城墙上的大洞,眉头微皱,心中暗忖道:几月未见,这丁平战力居然达到如此地步,难道真如他所说,上次比试留力了不成?思忖间却听得丁平笑道:“擂台之上还敢分神,着!”着字一出,计鹤秋顿觉面前寒风骤起,数枚刀罡呼啸而来。刀罡声势虽大,但计鹤秋看得真切,刀罡后面的丁平手握铜刀正待自己被刀罡打出破绽,好来个一击必杀。胯下金狮低吼连连,计鹤秋心中一笑,“上次你留了力,我也没有骑金狮。我金狮庄的名号可不是白来的!”思罢仙元一动,竟和金狮暗暗共鸣,气息一鼓,同时和金狮发出咆哮,乃是金狮庄成名绝技,金狮吼!一人一狮,口中声响将空气震成肉眼可见的声浪,扩散开来,那数枚刀罡碰到声浪,应声而碎,完全不是声浪对手。刀罡尽毁,计鹤秋鼻子微动,嗅到一股怪异的味道,只是不觉身体有什么变化,便没有去理会。丁平见刀罡破碎,脸上得逞表情一闪而过,手中铜刀紧握,飞身而上,和计鹤秋硬拼起来。金石相碰之声响彻天地,二人仙元充沛,修为也是不分上下,竟是足足打了有半个时辰。阿九正是无聊之时,忽听得计鹤秋哎呦一声,从金狮身上跌落下来,一脸惊异的看着自己的双腿,大声喊道:“这,这不可能?你,你是什么时候?”丁平见手段终于见效,哈哈笑道:“以我的修为早就可以将你斩杀,不过上次为门中要事佯败被你羞辱,这次我怎么能让你痛快死去。怎么样?我门的铸俑铜气感觉可好?”计鹤秋闻言脸色一变,一拉裤脚,两条小腿已是冒着铜色,渐渐没了知觉。“这,这不可能,铸俑铜气必须要有血液才能生效,我身上毫无伤口,难道是?”丁平闻言点点头,“现在才明白,完了!我和你过招了半个时辰就是让铸俑铜气顺着你的血气流遍全身,直至毒法!哈哈哈,哈哈哈!”计鹤秋还要开口咒骂,却被丁平一把攥住头发,手起刀落,尸首分离。丁平将还在喷血的尸体一脚踹下,落在那两名金狮弟子面前,肆意大笑起来。那金狮二人怒目而视,双拳紧握,手掌被指甲抠出血来,血滴落在地上,溅起一阵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