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家府邸虽是少梁邑最大的家宅,但景大善人之名声名远播,行善无数,每季更是开仓济民,少梁邑百姓无一不对景虔感恩戴德,便是府门大开,也无宵小之徒乱闯。不想这一连两日景府连番遭劫,实在是时运不济。阿九听到白洁之言,没有多想,便飞身出了凉亭,奔向正堂,白洁紧随其后。景红绵闻声亦是匆忙起身,但怎奈身无仙元,行动也是慢了几分。阿九和白洁率先走进正堂,见刘念武歪在地上,面色苍白,左肩的白布已是浸满鲜血,有气无力的说道:“请阁下手下留情!”阿九循声望去,见两名身着青色长袍,头戴兜帽,脸孔完全藏在阴暗之中,此时正围着跪在地上的景虔。其中一人寒声说道:“你跟剑楼有约,剑楼所派之人,少一人,你景家便用一人性命来还。如今二人尽殁,自然要你和你女儿的命来偿还!”跪在地上的景虔闻言身子一颤,哭声说道:“二位尊者饶命,我景虔就这么一个女儿,你们可以把我的命拿走,千万不要伤害我女儿!”说着景虔磕头在地,声音在屋中回响。阿九见状厉声说道:“我说你们两个,那二人功力不济才被毒弦尼所害。你们何苦为难一个普通人!有能耐去杀了毒弦尼为佰十二、佰十三报仇!”
两人闻声转了过来,两个黑洞洞的帽口里看不清人的表情。阿九见状踏出一步,仙元顺地而出,将跪在地上的景虔震的站了起来。景虔擦了擦头上血迹,急声说道:“红绵我儿!你在这干什么?还不快跑!”阿九闻言一愣,心中思绪电光火石之间便明白了过来,“可恶,要我当替死鬼,真是可恶!”思罢阿九转身要走,其中一人见状冷笑一声,手掌一翻,一道青荧荧的光芒出现,猛力一甩,打在阿九后脖颈上,阿九只觉脖子一凉,两眼一翻,便昏了过去。白洁见状一把将阿九抱住,失声叫道:“主人!你怎么了主人!”另一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白洁,轻咦一声,“居然是个经脉藏身的体质,有意思,有意思!”说罢袍袖一甩,青光飞出,打在白洁身上,白洁身子一颤,两眼一翻,便也昏了过去,不省人事。此时景红绵姗姗来迟,见刘念武重伤在身,急忙跑过去喊道:“先生,你没事吧!”刘念武见状双指一动,一道仙元打在景红绵哑穴上,扶着景红绵缓缓站起,喘声说道:“二位既已得手,景家也不强留二位了,请!”剑楼二人闻言冷哼一声,脚步一踏,竟是驾着剑光而去。
景虔和刘念武见凶徒已走,瞬间松了一口气,见景红绵一脸疑问的看着自己,景虔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阿九、白洁二人,叹了口气说道:“将小姐送回房间,派人看守,不容许踏出房门一步,还有将这二人抬回客房,若是清醒过来,及时向我汇报!”景虔声音不大,门外的家仆却是听得真切,架着阿九和白洁回了客房。两名女婢搀着吱吱呜呜的景红绵回了闺房。景虔见诸事妥当,身子无力的坐在椅子上,不顾头上血迹,看向刘念武,“你那三位师弟还有多久才能到?”刘念武亦是有些脱力的坐在椅上,开口回道:“家父闻讯,已是让我三位师弟骑金狮而来,想必一天便能抵达。”景虔闻言眼睛一亮,“金狮?刘兄果然义气,竟然派来了金狮助阵,这铜刀门无惧矣,哈哈哈。”
景虔笑了一会却又叹起气来,“我一时迷了心窍,害了阿九二人,她们要是醒来,我该如何交代?”刘念武闻言劝道:“叔父为人父,自是要为女儿着想,待阿九醒来,照实说便可,若是她认命,咱们自然好吃好喝的供着,若是敢有微词,有我三位师弟坐镇,量她也闹不出风浪,大不了轰出庄去。她二人身中剑咒,已是成为剑奴,想必剑楼之人不会轻易放过她们!”景虔闻言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叹了口气说道:“只能如此了,哎,白白送了两条无辜性命。”刘念武闻言笑道:“叔父此言差矣,修行界本就是弱肉强食,每年丧命的修士不计其数,叔父不必为此忧心。更何况身为剑奴又不是十死无生,还有那活命的机会,如今剑楼排名第九的剑九便是剑奴出身,一路血战,杀上剑九的位置,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景虔点点头,起身说道:“我累了,想要回房休息,让那些家仆盯仔细点,阿九若是醒了,第一时间通知我!”刘念武抱拳回道:“请叔父放心!”景虔点了点头,便回房去了,刘念武为处理伤口,转身便去了药堂。
阿九似乎做了一个噩梦,猛然惊醒睁开双眼,缓缓喘了一口气,见景虔此时正站在屋中,背对着自己。阿九想起剑楼二人施招将自己打晕,全在景虔那一句女儿,不由得怒火攻心,直起身来,冷声说道:“景大善人,使了个好手段啊!”景虔闻言急忙转过头来,未等开口已是先跪下,抱拳说道:“阿九,我一家老小性命,全在你身上,望你理解!”阿九望了一眼还在昏迷的白洁,用手一探,见白洁身子无恙,冷声说道:“阁下李代桃僵之计用的妙啊。说吧,那剑楼给我们施的什么招?”景虔见阿九没有动怒,心中一缓,身子却是没有动,依旧跪在地上。“那二人向阿九你使得是剑楼用来标记剑奴的剑咒。”阿九眉头一抬,开口问道:“这剑奴又是什么?”景虔回道:“剑奴乃是剑楼门人用来练习剑法的奴仆,剑楼本就不教授剑法,全凭个人对战领悟,但其门人实在太多,若是向各门各派挑战定会惹起不少事端,所以剑楼便将一些得罪过剑楼的人种入剑咒,唤为剑奴,供门人实战。”阿九闻言冷哼一声,“如此说来,我二人不就成了剑楼的猎物了?看那些人的脾气不把我们置于死地不会罢休,你这个善人可是做了一件天大的‘善事’啊!”景虔自知理亏,缓缓闭上双眼,等待阿九动作。阿九高举的右手在半空待了许久,想起自己母亲为了年幼的自己也曾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阿九心中一阵感叹,“可怜天下父母心,便是远近闻名的善人为了女儿也会做下草菅人命的错事。算了,算了,不就是被人追杀吗?小意思,我有主角光环我怕谁!”
景虔见阿九迟迟没有动手,压着的冷汗这才冒了出来,抬手擦了擦汗,景虔站起身来,鞠躬说道:“阿九你为我景家挡下一劫,有什么心愿尽管开口,我景某能力之内,一定办到,不,是一定让你如愿!”阿九闻言轻声一笑,“我想将这剑咒拔除,景善人可有办法?”景虔闻言尴尬的笑了两声,阿九见状摆手说道:“算了算了,我这就离开,不想再在这景府多待片刻,告辞!”说着背起白洁要走,忽听得房外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一个奴仆惊慌失措的闯进房中,失声叫道:“主人,铜,铜刀门来了!”景虔闻言眉头一皱,“这么快!快去通知刘念武!随我一同去城门迎敌!”仆人闻言道了声是,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景虔转身看向阿九,心中挣扎了许久,向阿九鞠了一躬,开口说道:“铜刀门为非作歹,无恶不作,若是少梁邑被铜刀门占领,百姓定是苦不堪言。我景虔斗胆请阿九你相助,还望阁下。”话未说完,便被阿九打断,“阁下的脸皮简直比城墙还要厚,这是你的事,与我何干。这世间我只有她一个亲人,旁人疾苦,我不关心!”说着阿九轻轻将白洁头发捋到一旁,眼神轻柔的望着还在昏睡的白洁。景虔还要再说,又是被阿九抬手打断,寒声说道:“景虔,你可不要得寸进尺!”说着两眼怒视着景虔,一股寒风乍起,吹的景虔直打寒颤。景虔见不能说动阿九,一脸忧心的走出了房间。
此时白洁缓缓醒来,见阿九望着自己,急忙起身说道:“主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团青光又是什么东西?”阿九闻言笑道:“没事,没事,只不过是剑楼之人和咱们开了个玩笑罢了,你放心吧,没事!”白洁哪里会相信,摇头说道:“不可能,剑楼之人心狠手辣,怎么会和两个不曾相识的人开玩笑。那团青光打在我身上的时候,我明显感到一股寒意游遍全身,接着便昏了过去,到底发生了何事!”阿九闻言哈哈一笑,“放心,纵是天塌下来,也有我撑着,此地我不想再待下去了,咱们走吧!”白洁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心中虽是有万般忧虑,但明白阿九性格,便也不再追问,点了点头,便随着阿九出了房间。来到院中,见景家上下皆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白洁不解问道:“主人,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毒弦尼又回来了?”阿九说道:“管他呢,咱们只管走咱们的,景家的事,不理!不管!”话刚说完,忽见一个小仆从门外跑来,口中大喊道:“报!金狮庄三兄弟已经进了城门!”正堂的景虔闻言高声说道:“好,好啊!”听到小仆言语,阿九微微皱了皱眉,心中暗忖:金狮庄的三兄弟,莫不是要来杀我灭口的吧,好你个景虔,做的真绝。不行,正门是不能走了,从后门离开吧!思定,阿九一把揽过白洁胳膊,趁乱向着后门走去,途中路过一间紧闭大门的房间,里面不时传来砸东西的声音,阿九只想赶快逃离此地,也没有多想,顺着路便来到了后门。景家现在只顾着对付铜刀门,后门根本没人看守,阿九和白洁轻轻松松的出了后门,运极步法,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