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虔看到女儿这般,脸上毫无惊讶,反而笑着对阿九说道:“小女红绵求道心切,还望阿九你不吝赐教。”阿九将酒杯放下摆手说道:“我与令爱不过相差几岁而已,何况我不过才人境修为,怎能妄为人师,误人子弟。”景虔闻言摇头说道:“诶,阿九你何须谦虚。人道是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阿九你虽是人境,但功法奇特,战力惊人。若是小女能学得一星半点,定是受用无穷!”一旁的刘念武也是搭话道:“红绵虽然顽劣了些,但对师长还算尊敬,阿九你毋须担心红绵会不听话。”阿九见景红绵依旧跪在那里,急忙将其扶起,开口说道:“我志不在此,吃完这顿饭,我便会离开闯荡天下,还望景大善人成全。”说着便向景虔行了一礼。景虔见阿九语气笃定,自然不敢再强求,笑着说道:“也罢,虽然不能建师生之情,但阿九你打跑了毒弦尼,我怎能不尽地主之谊。若是救命恩人在我景府不过吃了顿饭就走,以后我景虔哪还有脸面对少梁邑的百姓!阁下一定要多住几天。”
见景红绵被拒绝了眼圈微红,阿九有些过意不去的点点头,“那我就再叨扰几日。”景虔闻言一喜,急忙张罗起来,对着外面喊道:“快,快把最大最好的客房打扫干净,烧暖碳炉,点亮烛台,准备让阿九和其朋友入住。”接着几人又是再添新酒,推杯换盏,席间景红绵因被阿九拒绝,无精打采的坐在那,毫无兴致的吃了几口冷饭,找了个借口便离开了。阿九在地球之时应酬极少,不懂酒桌规矩,倒是被景虔和刘念武二人灌了不少,还好仙元在体,千杯不醉。待桌上杯盘狼藉,酒席结束,有些肚胀的阿九站起身来,告了声罪,缓步走回房间。
景府虽大,但设计的规规矩矩,方方正正,全然没有什么幽静小道,蜿蜒小路。小仆在前引路,顺着石板路而行,走了一会,向左一拐,便是看到客房。打发了小仆,白洁搀着阿九走进房间,见房中装饰简朴,素木为柱,淡布为帐,尽显房子主人俭朴品格。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早,忽听得敲门声响,刘念武在门外说道:“阿九,今日晨课可否赏光来指点指点?”阿九将被子蒙住头,没去理会,那敲门声越来越响,阿九一把把被子扔在地上,站起身来,穿好衣物,低声说道:“早知道这么麻烦,就不想着要闪亮登场了。还以为能留下传说,飘然而去,多么洒脱,如今还要去看什么晨课,真是麻烦,麻烦!”其实景虔和刘念武如此紧贴着阿九也有苦衷,刘念武不谈,后面自有详解,那景虔卖了个好大的人情请来剑楼二人,没想一役尽殁,而那毒弦尼又跑了,未能斩草除根。所以景虔前怕剑楼来要人,后怕毒弦尼折回来报复自己,所以自是要紧紧抓住阿九这根救命稻草。
阿九捋了捋乱糟糟的头发,推开房门,见刘念武还在等着自己,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开口说道:“刘兄早啊。”刘念武见阿九出现,朗声笑道:“哈哈哈,已是日上三竿,咱们修士对睡眠又是不那么需要,阿九你为何起的这么晚。”阿九刚要开口解释,刘念武一把抓住阿九手腕,哈哈一笑,“来来来,今日早课讲拳法,还望阿九来听听,指点一下。”阿九摆手说道:“我不懂拳法的。”刘念武诶了一声,“你那雷霆巨臂使得是虎虎生风,怎会不懂拳法,阿九你可不要自谦。”阿九闻言尬尴说道:“呃,那不过是随心而动,见招拆招罢了,算不上什么拳法。”刘念武不由分说,将阿九拽到景府后院,那景红绵一身劲装,早已在此等候,见刘念武和阿九来到,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开口说道:“见过刘先生,见过阿九前辈。”阿九无奈的点点头,挣开刘念武右手,站在一旁,没有说话。那刘念武走到景红绵面前,面色严肃道:“那套六合拳你可记熟了?”景红绵点头说道:“弟子已烂熟于胸。”刘念武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先走上一遍吧。”景红绵闻言一个翻身,落在空地中央,动作轻盈如燕,摆起拳架,便耍了起来。一圈架势下来,景红绵脸色微红,头上已是一层细汗,呼吸微微有些沉重。刘念武见状点头道:“招式虽然熟练,但只得其形,不解其意。这套六合拳讲究眼与手和,步与身合,智于力合。你心神全在拳招运行,倒是有些舍本逐末了。”景红绵闻言抱拳说道:“多谢先生教导,红绵记下了。”
刘念武看向若有所思的阿九,开口问道:“阿九可有高见,指点一下红绵。”阿九闻言回神摇头道:“哈哈,刘兄教的用心,景家小姐学的认真。我没什么好说的。”刘念武闻言一笑,看向红绵,正声说道:“再走上两圈,便休息吧。”景红绵闻言应了一声,端起架势,双拳舞得的呼呼作响。见刘念武在一旁默默观看,阿九心中暗忖:原来修道是这么个教法,有点意思。不过我是无师自通,主角光环在身,何须人教!哈哈哈!阿九心中正是得意之时,刘念武走到旁边轻声说道:“红绵仙资虽谈不上顶尖,但也勉强说的过去,如今还在开蒙阶段,习武正其形,读书正其心。若是二者基础打得牢,以后攀上地境不过手到擒来,不过若是有阿九你教导,想必天境都不成问题!”阿九闻言急忙摆手道:“此事休要再提,我什么都不懂,可不能误人子弟啊。”刘念武见阿九回绝的如此坚决,便不再说话,只是看向景红绵。两遍拳架子下来,已是时至中午,家仆端着食盒走了过来,在一旁的凉亭之内布置妥当,走到刘念武身旁,拱手说道:“还请小姐,刘少爷用膳。”刘念武点了点头,看向擦着汗的景红绵,右手一动,一道清风吹过,带走景红绵一身热气,开口说道:“快去吃饭吧。”景红绵行了一礼,一路小跑,跑进凉亭,兀自抓起一个鸡腿,啃了起来。景红绵未曾凝元,自然不能辟谷,那三遍六合拳消耗极大,见到桌上美食,自然胃口大开,不管不顾的吃了起来。
阿九和刘念武缓步走进凉亭,刘念武未动碗筷,只是拿起一壶酒喝了起来,看向阿九,开口笑道:“阿九毋须客气,虽然你我皆能辟谷,但口腹之欲人人皆有,景府的大厨手艺不错,你可以尝尝。”阿九闻言点了点头,抄起筷子尝了尝,“嗯,味道的确不错。”三人正吃着,忽见一人匆匆而来,低头附在刘念武耳边说了几句话,刘念武面色一变,抱拳对阿九说道:“我还有事,抱歉!”说罢也不等阿九回话,便出了凉亭,向着正堂走去。阿九见刘念武神色匆匆,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不过自己初来乍到,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刘念武神色匆匆的走入正堂,见景虔身子垮了似的坐在椅子上,两眼无神的望着手中一物,神情落寞。刘念武一把将景虔手中之物抢来,放在手里一看,乃是一柄巴掌大小的铜质令牌,呈刀型,上面刻着一个铜字。刘念武见状脸色一沉,开口说道:“少梁邑既不富庶也无仙宝,铜刀门为何会来此。”景虔闻声回过神来,声音沙哑道:“好不容易将毒弦尼打跑,又来了这如豺狼的铜刀门,老天如此寡恩少梁邑的百姓,真是不公,不公啊!”刘念武闻言眉头更紧,开口劝道:“叔父莫慌,我这就传信金狮庄,让我三个师弟过来相助。”景虔摇摇头道:“远水解不了近渴,你那三位师弟便是日夜兼程也要五天才到,刀令一出,铜刀门三日必临。众义士高人皆在毒弦尼一战受伤,剑楼两兄弟更是,哎,这铜刀门要如何才能抵挡的住!”刘念武闻言说道:“后院之内还有一名高人,若是有她相助,说不定能撑过此难。”景虔闻言摆手说道:“我虽荒废修行三十年,但眼光还算有的。那日毒弦尼大战剑楼两兄弟已是被消耗的油尽灯枯,阿九不过是捡漏而已。实不相瞒,我之所以留下她是因为倘若剑楼来要人,把她当成替死鬼交出去,免得伤及我景家。”刘念武的父亲和景虔交情匪浅,景虔对待刘念武更是如亲儿一般,自是实言相告。刘念武闻言道:“无妨,我先给金狮庄传消息,让师弟尽快赶来。纵是阿九功力不济,也算有个帮手,也能拖些时间。”景虔闻言左思右想,最后无奈的点点头,“也罢,随你去吧。如是不敌铜刀门,还望你能将红绵带回金狮庄,好生照顾。”刘念武道:“诶,叔父何来这丧气话,有我在,你放心!”说着便退离了正堂,留下景虔呆呆看着手中刀令,过了好一会儿,重重的叹出一口气来。
阿九坐在凉亭中细细品味佳肴美味,忽觉一股热切目光盯着自己,知道是红绵所为。阿九担心自己抵挡不住美女哀求,心软答应当什么师父,拖累行程,放下筷子起身说道:“我家小婢还在房中等我,容我告辞。”话刚说完,景红绵开口说道:“前辈莫急,我已差人去请白发姐姐了。”正说着只见白洁匆忙赶来,对着阿九急声说道:“主人,不好了!有人擅闯景府,还打伤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