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三上学期似乎过得格外快。寒假一到,每个人都像脱缰的野马,驮着大包小包挤上归家的火车。
今年过年前我妈给我打过几次电话,说是想要大家一起聚聚。可我只要一想起吴世杰生日宴上的事,我就忍不住对他们产生厌恶。所以,我直截了当地对我妈说:“不用了,我想多陪陪爷爷。而且我寒假里找了份兼职,没有多余的时间,等以后有时间再聚吧。”
“小笙,你是不是不想见到妈妈?”我妈在电话那头突然沉声问道。
“没有,你想多了。”我当即便回她“爷爷叫我吃饭了,我先挂了。”说完直接关上手机。
说实话从小时候对母爱的渴望到现在的避讳,我都不知道是从哪天开始转变的。
我记得小时候开家长,我特别希望我妈能来参加一次。因为我从小就觉得只要我足够优秀,等在家长会上老师表扬我,我妈或许会把我接到她身边。后来,我学会了奢望这个词,终于也慢慢安分了下了,每个周日都守着那个像是例行公事一般的电话。
再后来,处于叛逆期的我更是把期待变成了憎恨。我爸死后,我不止一次在想,为什么他们要离婚?为什么他们生了我又不管我?为什么别人的家那么美满而我家却支离破碎?
总之,我越来越讨厌我妈,而我妈却像是醒悟了一般,想起了还有我这么个女儿,三天两头便要跟我见一面。
然后等到上了大学,见过各种光怪陆离的事之后,我便渐渐有了平常心,也觉得自己有手有脚算是老天厚待了,于是将各种情绪慢慢沉淀下去,感觉自己的心态也在逐渐衰老……
今年过年只有我跟爷爷两个人,以往的几年明天都会以讨厌家里的气氛为理由赖在我家,然后跟我们一起迎春。但今年自从她有了秦风之后,她干脆跑到人家家里去了。虽然她的借口是秦风强烈要求她跟他一起回家过年的,但依我对她的了解,我打死都不信。
今年的年味很浓,我悠闲地依在阳台的栏杆上看着楼下的小孩们放烟花,还有聚在一起的邻里乡亲也都在高谈阔论。烟花在空中成簇地绽放,我眯着眼算是感触到了时光正好的意味。
这一刻,我突然想起了孟淮川。话说自从离校后我就跟他没了联系,现在倒是很想见他。于是,我拿出手机忐忑不安地给他拨了个电话。
度过煎熬的几秒后,电话通了。
“黎笙,新年快乐。”他说。
听到他温和的声音,我诧异地问:“你怎么知道是我?”
“唔……因为有来电显示。”孟淮川有些好笑道。
我:“……”
“孟老师,新年快乐。”我赶紧撇开话“祝你财源滚滚,心想事成。”
“嗯,你也是。”
“今年是留在中国过年的吗?”我问。
“嗯,而且我现在在云南。”他说:“你那里好像很热闹,亲戚朋友都在一定很好玩吧。”
“这样啊。”我摸摸脖子说:“没有,我一个人,不过是挺热闹的,楼下有好多人在放烟花。还有,你是在云南度假吗?”
孟淮川停顿了一会儿,然后接着回我“嗯,很巧的是我也是一个人。”
“你不早说,我可以跟你一起去的啊,一个人多无聊。”我一听他说他一个人在外度假想都没想这些话就脱口而出。说完后,我总觉得自己的语气像是在撒娇……,然后,我就脸红了……
还好孟淮川听完后没有多做反应,他只是发出清朗的笑,说:“下次,下次一定叫上你。”
我没想到他会当真,愣了片刻后,很郑重地应了声好。
就这样,我们两个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起来。说着说着,我爷爷突然喊了我一声“宝儿啊,快过来,春晚要开始了。”
“唉,我马上过来。”我嘴里应着,然后对孟淮川说:“我要陪我爷爷看春晚了,孟老师,再见。”
“再见。”他回。
我心情郁闷的看着被挂断的电话,走进屋里。
“谁啊?你这愁眉苦脸的,背着爷爷处对象了?”我爷爷将果盘摆好,乐呵呵的调侃我“宝儿啊,要是有对象了一定要先带回来给爷爷看,爷爷给你把关。”
我往沙发上一瘫,摆摆手说:“什么呀,是我的老师,不是男朋友。”
“老师?”
”嗯,法语老师,刚刚向他拜年呢。”
“多大年龄了?”
“快三十了。”
“真是年轻有为,宝儿啊,人家老师平日里肯定对你有所照顾。要你明天上人家里去拜年,好好谢谢你们老师。”我爷爷很认真的跟我说。
”不用,他现在在外地,我知道好好谢他的。”
“好好好,你心里有数就行。那你老师成家没?”我爷爷又问。
”哎呀,爷爷,你怎么这么关心他啊。”我哭笑不得道。
“爷爷就是问问,没别的意思。”他说“宝儿啊,爷爷知道你这种年龄是该处对象了,这老师又是朝夕相处的。爷爷这不是怕你陷进去吗,虽说现在这社会开放不少,但老师和学生一个是长辈一个是小辈,可不能产生什么不该有的感情。”
“我……知道的。”
我知道我们的身份注定很难在一起,我也知道我们在一起的话会违背这个世俗。但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他会喜欢我的基础上。所以,我想,其实就这样也挺好的。只要不捅破那层窗户纸我还是可以以学生的名义靠近他。想到这里,我莫名的有种想哭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