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认识榕榕是在M大的一个清晨之际,我从来未有看见一个女孩子在M大像是与世隔绝、生无可恋的模样。我走过去问她怎么了,她却一脸的恐慌又快速地走开了。后来发现她与班上的每一个人都保持着遥不可及的关系,渐渐地,总是把自己封闭在狭窄的空间里,不愿与人有过多的交流,与班上交流的语言不超过十句。
“后来发生的事,你都知道了,我离开了A大,一夜之间,所有的事都不同了。”
“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朴宁凡多好的男孩子,怎么会?”我实在是不太能相信朴宁凡和辛玦在一起的,在我的想象中,他就是一个专情至深的男孩子,这辈子遇到就该好好珍惜的男孩子。
而代榕扭过头,眉头紧紧拧在一块:“一个人无论有多好,命中注定的缘分是谁也无法改变的。辛玦亲口承认的,不会有误会的。”
我见过她至此以后的大部分无助于彷徨,却无缘见过她以前的明媚的笑容带着忧伤。
在M大的这几年,她说是她最难熬的几年,什么事情都需要自己去完成。以前不会做饭的她,尝试着做饭,又一次差点把租住的房子点了起来,现在的厨艺虽然不精湛但是也不错;以前总是凭借家里的资金生活,现在想要断绝关乎自己的任何消息,她选择了偷偷找工作,被老板骂、客人的异样眼光她早就熟悉了,有时候累到一两点才回到屋子里睡上一觉。
“你不怕吗?”
代榕回应着:“一颗死了的心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哀莫大于心死,一个人所有的幻想在与现实碰撞的那一刻,心就如同死灰了,她唯一活下去的理由就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在我和代榕租住的公寓里,时不时的寄来一封信,和以往没有姓名,但是上面隽意的字迹,我认得出信的主人就是朴宁凡。
她的脸色铁青,甚至是灰蒙蒙铁青的苍白,我站在她的身后问道:“怎么了?”
“朴宁凡,要来找我。”她难以掩饰住脸上的恐慌,一时间平静的心掀起了澎湃的波澜。她一度以为再也不会与他们有任何交际,这一天终究还是注定的要来了。
“你打算好怎么去面对当年的不辞而别了吗?”
“相见不如怀念。”她嘴角抿了抿,随后一笑,内心范出丝丝苦意。
我试探着问道:“那就是不想见面了?”
“不提这件事了,明天我想起一趟法国。”
“一个人?”
“嗯!”她的眼神凝望着远方无比坚定。
我总觉得最近将会发生不好的事,可又看到她坚毅的态度,又不好提出和她一起去法国的想法。只是匆匆跟她道了晚安,回到卧室里睡下了。
第二天的清晨,天色尚处于朦胧之中,她身着一件黑色的雪纺连衣裙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了,躺在床上的我还能听到她蹑手蹑脚的关门声。屋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她却忘了拿伞,我推开玻璃窗朝她喊着:“榕榕,你的雨伞!”
她的回眸一笑像是枯败凋零的樱花瓣,竟让我有些毛骨悚然那般不自在,随后对着我挥了挥手转身消失在清晨朦胧的烟雨中。
我倚靠在窗子旁,暗自说道:“去吧,也许那样能让你好受一些……”
法国,一个记录着无数罗曼蒂克的国家,我们都以为是浪漫的帝都,而在代榕的眼里无一不充斥着淡淡的忧伤,浪漫、执着的忧伤。
休息了一天以后,她去了墓地,从代爸那里费了好大劲才得知了朴宁凡妈妈的墓地之处。
记忆里那个美丽的女子,葬在了法国,因为爱情,她选择了葬在法国,距离朴宁凡爸爸的地方,那样就能永远陪在朴宁凡爸爸的身边了。
她的手上捧了一束白色雏菊,前往朴妈的墓地。四周种植了许多一大片一大片的玫瑰花,想必那就是朴宁凡的妈妈生前也是一个浪漫情怀的女子,而朴爸是有多么疼爱她的呀?
往里走便是墓地之所,一一找寻着朴妈的墓碑,许是有一种魔力指引着她,很快地她便看到了墓碑上女子绝美的照片,看着她的笑,她的嘴角在那一刻忍不住抽搐了起来,鼻子酸酸的。
代榕将手里的白色雏菊放在墓碑前的台阶上,蹲在墓碑前:“朴阿姨,对不起,现在才来看你。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代榕。高二的那年,被朴宁凡带回家过年的孩子。”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巾,怀着恭敬的缅怀之心擦拭着身前的那块墓碑:“如果我能早些知道你离开的消息,朴宁凡就会来法国,伤心的时候至少还有你陪伴的吧。因为我的自私才让朴宁凡没能陪在你左右,对你的愧疚,我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让你原谅。这些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我什么事都不想去想,什么人也不想去爱了。朴宁凡,是我这一生里遇到的一个最纯洁善良的孩子,倘若我一开始爱上的就是他,该多好,就不会像此刻这般难过,逃避了四年,却终究没能逃脱心里的魔咒。阿姨,你一定觉得我很可笑吧。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没有勇气去面对朴宁凡,也无法去面对自我。”
她望了望远方的玫瑰花,怅惘着:“刚刚来看阿姨的路上我看到了这里种植了许多玫瑰花,很羡慕阿姨能拥有一份执着不朽的爱。以前我喜欢过樱花树,我认为是世界上最漂亮的花,那棵树种在我和他必经的路旁,后来人变了,树倒了,一切都不再是从前了。”
那天,她也不知道在朴妈的坟头说了多少话,不知不觉天就临近日落时分。命运总是那么神奇的东西,这些年来他差不多找遍了全世界,最后才得知她住在美国的一个角落。却没有想到今天会在妈妈的墓地与她相见。
朴宁凡,你我可曾就是在前世就注定了的缘分,今生相见就无能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