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宴之后,各门各派除了留下来帮助盟主攻打毒王的,都相继离去。徐正清闭关后,秦一帆将派中事情交代妥当之后,便与陆云一道跟随盟主攻打毒王。
毒王欧阳毅在江湖上少有朋友,也很少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此前有正派同道得知毒王的修炼之处,盟主此行也志在为武林除此大害,至少要废了其修为。
寻着之前所得的线索,一行人来到一条河边,河边搭着一座还不错的房子,房前还放有石桌石凳,看上去比寻常人家稍殷实一点的样子。房子周围开满了各式各样的花,好不漂亮。盟主也没有在意,径直往前走。这时秦一帆喊了声:“大家停一下,这地方有点不对劲。方才一路到处可见蜜蜂和蝴蝶,此处繁花盛开,却一个蜜蜂或者蝴蝶都没有。毒王擅长用毒,大家一定要小心。”
说着,不知道哪派的弟子已经将一朵鲜花拿在手里,边闻边说:“这里除了这些鲜艳的花,什么都没有,难不成这花还能有毒不成……”话没说完,眼中已充满血丝,嘴唇发青,浑身青筋暴露,突然倒地,双腿直蹬,痛苦不堪。
郑风波见状喊道:“所有人不要碰这些花,也不要碰这位小兄弟,留下一个人在这里看着,其他人跟我前去要解药。”说着带着一行人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走到离房子不远处,郑风波冲里面喊道:“欧阳毅,你郑爷爷到访,还不速来迎接!”
“郑前辈年长我几岁不假,但年长到爷爷这分上,我想大约大去之期也不远了吧。”一身着白衣的偏偏公子从房中边往外边走边说道。
毒王在江湖上成名足有二十年,皆传其是一年过半百,形象不羁的老头子,没想到是一三十没多几岁的公子。
郑风波听到此话,气不打一处来,说道:“今天老夫尚且不跟你这晚辈一般见识,叫你师父毒王出来。”
这位白衣公子说道:“师父没有,毒王倒是有一个,这不就在这吗?”
秦一帆这时说道:“江湖传闻,毒王成名足有二十载,是一个年过半百的糟老头子,怎么会如此俊朗?”
这位白衣公子笑笑说道:“江湖传言不能全信,也不能全不信。在下七岁那年就毒死了劫我家财,杀我父母的恶人,那时起就有人叫我毒王了。至于传我是个糟老头子的,毁我形象,着实气人。”
郑风波有些不耐烦地问道:“这么说阁下就是欧阳毅了?”
白衣公子说道:“正是在下。”
“既然如此,速速把解药交出来,兴许还能饶你一命。”郑风波说道。
欧阳毅笑笑说道:“笑话,自己拿毒药往嘴里塞,中毒了能怪我?找我要解药,给不给都要挨打,那我干嘛要给你?”
“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说话间,真气凝于右手,拳头紧握,脚猛地一蹬地,一记重拳朝欧阳毅打去。
欧阳毅也不是等闲之辈,退后几步,一个侧身,避过了这一拳。紧接着打出一支毒针,却也被郑风波躲过。
各自站定后,郑风波说道:“小子有两下子,老夫是小看你了,还差点招了你的道,看你还能不能接得住我这第二拳?”
说话间,脚下生根,双手画弧,引真气入掌心,继而拳头紧握瞬间,脚下发力,朝欧阳毅冲去。
只见欧阳毅浑身透着黑气,右掌打过去,左掌叠于右掌背,补力而上,以五毒掌迎上郑风波这一拳。
拳掌相撞瞬间,发出一声闷声巨响,似有金光伴着黑气四散开来。随之,欧阳毅被震退一丈有余,吐了一大口鲜血,倒在地上。
这时房里突然跑出来一衣着朴素却简约大方的女子,边跑边哭地喊道:“不要再打了,解药给你。”说着将一个小药瓶扔给郑风波。然后坐在地上,把欧阳毅抱在怀里,朝郑风波一行人哭喊道:“你们到底想怎么样,为了避开江湖的恩怨,我们隐姓埋名隐居于此多年,为什么就是不能放过我们,我们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秦一帆听了此话,突然问道:“你说你们隐居此处多年?一直没离开过?”
那女子回答道:“我偶尔会去镇上卖点药,买些生活所需,他怕被人认出,多年未曾离开。”
秦一帆问道:“那之前传闻,有人死于五毒掌之下,难道不是欧阳毅所为?”
欧阳毅苦笑着说道:“传闻,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种生活我是真的过腻了。”然后望着身边的女人说道:“对不起”,说完口吐一口黑血,脸瞬间黑了起来,没了气息。
那名女子见欧阳毅已死,也不再说什么,突然一脸绝望地大叫一声朝郑风波跑去。郑风波匆忙中,本能地一拳打过去。那女子当场被打倒在地,吐血身亡,连叫都没来得及多叫一声。
此时陆云实在看不下去了,跑出来冲郑风波说道:“一柔弱女子而已,为何要杀她?”
郑风波脸上似乎也有些许愧疚之色,说道:“这实乃老夫无心之过,况且她一心求死,谁也没办法。”
陆云接着追问道:“那刚才他都说人不是他杀的了,为何不弄清楚就杀上人家门来,万一错杀无辜怎么办?”
郑风波此时已不耐烦了,朝陆云骂道:“你一介书生懂什么?恶人会承认自己是恶人吗?再在这里无理取闹,休怪老夫不客气了。”
秦一帆见状急忙向前替陆云赔礼,然后拉走陆云小声说道:“陆兄有事回去说,切莫跟盟主起了冲突。”
回去的路上,各派便已分道扬镳,回各自的门派之中了。分开之后,陆云实在憋不住了,跟秦一帆说道:“秦兄如何看待今日之事,那毒王怎么看也不像大奸大恶之人啊。原本平静地过着田园生活,顷刻间夫妻双双毙命。这就是所谓武林正道的处事之道?”
秦一帆表情中也带着疑惑,说道:“消息不是我派中人得到的,对于毒王我也了解不多,看那女子言语间神态,也不像在说谎。但有人死于五毒掌之下是事实,江湖上除了毒王也未听说有别人还会那五毒掌。”
“既然不确定,为何还要去攻打人家,万一另有隐情,岂不草菅人命?”陆云越想越愤慨,武林人士的侠义形象此刻在他心中烟消云散。
“虽说此次行动有些草率,但毒王这类的邪魔歪道不除,始终是武林的祸患。”秦一帆表情有些严肃地说道。
“什么是邪魔歪道,什么又是正道?难道郑风波那样顷刻间便可取人性命的高手就不是武林祸患了?”陆云语气中带有着指责说道。
秦一帆听了陆云如此说,也有些生气地说道:“这就是江湖的规则,不是你们这些吟诗作对的文弱书生所想象的那样,并不是侠肝义胆,仗剑走天涯那样简单的。”
陆云此时的心情还徘徊在之前的场景中,他在思索着:郑风波和欧阳毅到底谁是正?谁是邪?所谓武林正道,名门正派,又是谁给的划分?想着二十年前便已名立武林的青溪派是否也是如铁拳门的处事之道相同?自己虽非这江湖中人,此刻却也入了这江湖,谁又与我同道呢?
想到此处,陆云也不想再回青溪派了,想一个人到处走走看看,稳定了一下情绪跟秦一帆说道:“对不住秦兄,方才话说得有点重了,也许我这一介书生真的不太适应这江湖上的规则,就不随秦兄回青溪了,这段时间谢谢秦兄照料了。”
秦一帆叹了口气说道:“真想和陆兄一起出去走走,可这身处武林,有些时候也是身不由己,陆兄本就不是江湖人,看不惯这江湖规则也人之常情。若心意已决,那陆兄就请便吧,路上要小心。他日若有意来青溪做客,随时欢迎。”
“谢秦兄体谅,他日有缘再见,就辞别过。”陆云显然去意已决,跟秦一帆直接道了别。
分别后,秦一帆直接回青溪去了,而陆云却没有急着回苏州,而是回了毒王的住所。看着毒王和毒王的妻子凄凉地倒在地上,不禁心头蒙上一层忧伤,自言自语道:“人活一世本就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若死后连一个栖身之所都没有,岂不做鬼也不能安心。”于是决定安葬这对夫妇。
陆云想看看毒王还有什么遗留下的重要物品,想一并葬在毒王墓中,于是小心翼翼的在毒王屋里整理着。在床铺底下发现一块布包着一本书,看样子挺陈旧的。打开一看,原来是五毒掌秘籍。陆云一时好奇,便翻阅了几页,一时没注意,从书中掉下来一张已经泛黄了的纸条。陆云捡起来看看,上面写着“帮我去下个药,事成之后我教你五毒掌……”再往后看,陆云惊奇甚至有些惊慌地发现,上面所写的地址竟然就是苏州那所废弃的山庄——游龙山庄。
陆云思索了有些时候,最后决定将五毒掌葬于欧阳毅墓中,以免再危害武林,而那张纸条则被他收入怀中。陆云没有给欧阳毅的墓立碑,临走时还一把火烧了欧阳毅的房子,从此世上再无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