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到了三月。
道纯托着脑袋,靠在窗台上,看向东海深处,眼神迷醉,静初那一颦一笑不断的在脑中回荡。而这时,沙父从祖师庙外堂匆忙进来道:“道纯,明天你就要大婚了,还不快来张罗。”。
想到结婚这件事,道纯略有些无奈道:“来了?老头子,你怎么比我还高兴。”
“废话,咱家不知哪来的造化,竟然能娶个官家小姐,你这祖师毕竟不是正统,如今谋个出身,光耀门楣。”
道纯笑着摇了摇头,父亲的思维让他哭笑不得,不过能让两老高兴,他也是求之不得,毕竟他离地西游也就这几日了,不能时时照顾双亲。
想要成仙,他就要修道修心,开坛布法,广收信徒,成仙可不仅吞吐灵气就行,还要弘法悟道,寻找了道之机。并且弘扬五斗教义,也是他前世家承的一个执念,不可不做。
当然,他也有别的任务,布道的同时,必须找出‘天道行者’,不管多难,杀之。
此刻,道纯脑海中全是静初身影,他面无表情的立在窗前,眼中冷芒爆射。
这两个月来,他炼制两件法器,其一就是阴秽袋,阴秽袋能大能小,能收人收物,若是凡体肉胎被收进去,顷刻间化为脓水,是用青羊怪的皮囊与血煞磨练而成;勾魂索,能锁人魂魄,受法之人,肉体如木头金石,不能动弹,却是用众妖的大筋和血煞磨练的。
但想要西行布道,这两件是不够的,即便再加上六魂幡,没一身精金披挂,也无法与敌鏖战。
入夜,海浪村依然灯火辉煌。
灯油不要命的燃烧,散在各处的村民也纷纷回巢,一群人为明天的喜宴忙碌,村里不知道多久没这样热闹了,元君要大婚了。
不管众人忙碌,道纯悄悄的从村后潜了出去,到了村东浪头岩,一跃而下。
跃入海里,被冰冷的海水一继,他立马清醒,丹田煞气驱动,周身附上一层护身罢气,隔绝冰冷的海水,海底幽深灰暗,没有一丝光亮,手持指南针和夜明珠,分开水路,一路东行。
海底高山谷地成群,暗礁林立,海草成丛,虾蟹海鱼不断从身旁游过。
一个时辰后···
道纯低伏在一座小丘上,眼前出现一座要塞堡垒,要塞高二十几丈,完全断绝了海路,一对对虾兵手执兵刃守卫在门口,又有蟹将浮在上空不断训话。
就在他思量如何穿过要塞之时,身后突然一凉,一并钢叉已经抵在了脖子上。
“你是那路毛神?竟敢私闯水宫?”
声音传来,却是一个全身乌黑,头顶双脚的夜叉,正挺着钢叉,凶狠的盯着道纯。
面对突然袭击,道纯意外道:“请问阁下那路神君?在下不慎跌入水中,无意创仙人水府。”心下暗道在这水里,连躲藏都难,不过这炼体境的小怪,倒是块问路石子。
夜叉疑惑道:“哼,本大人乃东海巡海夜叉,你既是失足掉落,那说出你的贯籍,还有如何会这闭气之法。”闻言,道纯暗笑,不过还是规矩道:“小人乃琅嬛郡海浪村人士,姓沙名道纯,闭气之法是一名老道士传授。”
那夜叉听到海浪村,一点都懵懂道:“既然你失足落水,本大人就将你送回原籍,也不枉费你们敬奉之恩。”
听到这话,道纯连忙道:“小人肉眼凡胎,不识真人,既然路过宝地,就想颂拜东海天子,龙君大人,送上献礼”说到这里,眼珠一转,他继续蛊惑道:“若是大人您引荐,想来献礼也有你一功,龙颜大悦,定是加官进爵。”
果然,那夜叉听到加官进爵,喜不自胜,抓耳挠腮,连连称是,赶忙分开水路,引着他朝要塞行去。
一路过要塞,乘海马,做贝车,驾龟辇,向东行了百余里,终于来到了东海龙宫水晶宫。
歇了口气,道纯朝水晶宫打眼却见:
却见整个水晶宫瑞气千条,祥光曳曳,雾霭沉沉,水晶间隙缝相和,没有一丝瑕疵,宛若一块水晶雕成,亭台楼宇,院门深墙,密密麻麻,宫内上下左右,队队虾兵蟹将巡逻,鲶力士和鲤太尉站岗,可谓真真的东海天子之家。
不等他感叹龙宫之美,就见入宫传话的巡海夜叉匆匆赶来,一脸欢喜道:“你这鬼才,龙王一听你‘五斗元君’名号,竟是让我请你做宴,不知哪来的好运。”
不管夜叉一路絮叨,什么待会莫忘请功芸芸,两人穿过层层宫闱,径直进入龙宫大殿,而里边早就济济一堂,龙母、龙女、龙君分列两侧,见到他来,都好奇的看了过来。
此时,他便听到内里拜谢之声。
大厅里当先站出一龙女,细看这龙女,就见洁白如玉瓜子脸,五官精致,眼睛有神,柳腰偏偏,可谓前凸后翘,腰细腿长,女中极品,此刻却是一脸殷切的看着他。
“敖雨,拜谢元君救命开化之恩。”
“敖雨?”没有任何印象,道纯不禁皱眉道:“不知女居士,为何事感恩?”
听到他说这话,周围的龙君、龙女、龙母都是哈哈大笑,敖雨也纳纳不言,就在他丈二和尚摸不到头绪之时,一龙君说道:“你还记得你懵懂之时所放金鲤鱼吗?你这道人却这般没记性。”
闻言,道纯恍然大悟,这桩事情他记得清楚,在他八九岁时在集市买一条小金鱼,就想放海湾里养大再吃,最后消失不见了,不想竟是龙女所化。
不等他笑出来,另一俊秀挺立的龙君又道:“你仅救一命也罢了,谁知你竟然助我五妹悟道化龙,五妹自此堕入情海,你岂不是有罪。”
“悟道这事从又何说起?”道纯更加疑惑,至于‘情海’之说被他自动忽略了。
闻言,俊秀龙君笑了一下,继续道:“你可还记得腊月初雪,浪头岩三问三答,出现的海中异象吗?”
“这···”他突然想起当日海中确实有异象,只是当时钟情于静初,并未留意。
当日与妻子浪头岩问道,不想却有这般造化,在联系到之前救人,他不仅想到莫非一饮一啄自有天定?
等到道纯转眼向敖雨看去时,清纯龙女早就钻在一美妇怀中不肯露头,只露出红腻的脖颈,显然是害羞极了。
众龙子龙孙一番打趣嬉闹,便将他迎到席间,琼浆玉液、海胆真丝,黄梅雪梨,虎爪狼腰应有尽有,他们立马吃了个宾主尽欢。
话说龙生九子各个不同,成就真龙的却是少数,对于敖雨化龙这事,也是她一番造化。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东海龙族的热情,让道纯有些始料不及,吃完抹嘴拜谢道:“感谢诸位款待,不过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
听到这话,一旁的敖雨轻声道:“元君所为何事?”
道纯只得厚脸道:“我将要西游布法,却没有趁手的兵器,想从龙宫买上几件。”说罢,便打出法诀,腰间秽阴袋泛起一圈黑芒,吐出些散碎金银。
看到成堆的金银,众人先是一愣,再看向他时,竟是脸带鄙夷之色。
“呵呵···”干笑一声,道纯也是无法。
他本来想学各种前辈,强闯偷摸几件,但现在看来难度太大,这些龙族修为个个看不真切,气息幽深似海。
看到他为难,敖雨旁边的美妇解围道:“想要宝贝也不难,你西游之时带上我女儿,分我女儿一份功劳,并保她周全,我就允你两件披挂。”
连想都没想,道纯喜道:“可以,敖雨必须听我吩咐。”
不想,听到这话,坐在席上的龙君、龙女都是哄然大笑。
正在他疑惑间,那美妇笑道:“有何不可,但有一条,若是怀有龙子,你必须许尽心照看,不若就送回我东海龙宫。”
“靠···龙性至淫,好复杂。”吐槽一声,道纯心道这误会大了,不过他也没工夫墨迹,就顺着那龙母道:“把披挂拿上来。”
闻言,那龙母二话不说,鼓掌为号,只听‘啪啪啪’三声,宫殿后边便有三只龟力士哼唧哼唧抬出了手臂粗细长枪。
诗云:
枪长二八点精钢,头似红缨挂真霜。
玄冰艳艳放寒气,尾漏凛凛剔骨光。
那龙母道:“此枪名唤九龙寒冰枪,重三千六百五十斤,合周天之数,每一挥出,寒霜冻裂,九龙护体,乃我东海十宝之一。”
接着,又有一群鲨力士紧随在龟力士后边,抬出一副明光艳艳的紫金铠甲。
诗云:
铠甲寒气冽冽壮,生有灿灿白日光。
不动明王藏身处,万佛朝拜显真藏。
龙母继续道:“铠甲名唤紫金明光铠,取极西琉璃白精金练就,天生带那玉中火,可辟邪驱魔,擅焚鬼怪,乃我东海十宝之二。”
看到这两样披挂,道纯口水都流下几滴,心道这也太大方了吧。
不过肉到嘴边哪有不吃之理,说话间,他就疾走过去,转眼就将紫金铠穿戴整齐,九龙寒冰枪握在手里,立在龙宫中央。
水宫里,道纯握着寒冰枪,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丹田血煞兴奋的在长枪里进进出出,而穿上紫金明光铠,身体上莫名出现一层玄奥的光膜,让他感到一阵舒适。被这突如其来的契合感一激,他周身灵气突然剧烈波动,宛若沸水,宛若战神,霎时间,虾蟹躲避,龟鳖争藏。
立在一旁的敖雨看到他如此雄壮,早就眼色迷离,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中。
试完披挂,道纯满脸堆笑,眼睛一转快速的将披挂脱下,眨眼间,打一个法诀,腰间阴秽袋倏的一下就将披挂吞了进去,他深知落袋为安的道理。接下来,他就离座而起,拱手道:“此次叨扰诸位,但因家中有事,不敢长留,改天再来拜访。”
闻言,龙母笑道:“好一个没理道士,你既然收了嫁妆,那就带小女走吧,万不可怠慢我儿。”
“嫁妆,这···”听到这字眼,道纯苦笑,这龙母是彻底的抓住了他痛脚,不过为了西游布道,他必须收下,想到这便道:“谢各位大恩,,既然龙母有意,我便和敖雨兄妹相待,若我来日成道,一定万倍回报。”
离开水晶宫,道纯驾着海马朝西海岸海浪村行去,不过却多了一个尾巴。
在临近村落之时,道纯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就转头问道:“敖雨,怎没见东海龙君,你父亲去哪了。”
“啊···”闻言,敖雨眼睛一个闪烁,低头不敢看他道:“明天三月十五,女娲娘娘的诞辰,父亲去娲皇宫朝贺。”说完,有些害怕的偷眼看道纯,见他没有反应才暗暗松了口气。
“奥!”闻言,道纯不疑有他,继续低头赶路。
明日大婚,不能耽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