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展过灵眼术之后,明显可以看到,女子身周有一层淡淡的白芒,从其强度来论,绝不会超过练气六层,而李恬本身,已经是练气九层的修为了,更别说,他旁边还站着一个筑基小成的高手。
没错,筑基小成,自从四年前,刘天师亲自光临东宫,并且将白曰收为亲传弟子之后,他的修为就一路高歌猛进,没有丝毫瓶颈地突破到了如今筑基初阶的地步,真要说起来,李恬能在这期间顺利突破练气九层,多半也是借了他的光——若非白曰隔三差五将刘天师赐下的丹药转赠给他,凭其五灵根的资质,恐怕连练气中阶都无法突破。
这些年他学到了很多,有排兵布阵的军法,有御人治下的权术,有造福万民的治策,但更重要的却是,和他本身,作为一个修仙者,休戚相关的一切。
修仙者,必有灵根,平均一万名凡人中,也不见得会有一人拥有这种资质,而灵根亦有优劣之分,一般来说,灵根越单一,纯粹,沟通天地灵气就越为舒畅,修炼速度也就越快,例如白曰和李恬,一为木属性的天灵根,一为不入流的五灵根,其资质差别,真可谓是有如天地云泥。
除了先天的资质之外,对于一个修仙者而言,还有四样东西尤为重要,即寻常所谓的地,法,侣,财。
地,乃聚灵之地,这种地方,汇集着天地间的钟灵之气,可以大幅度地提高吸纳灵气的速度及质量,但三年以来,他们遍访全国,甚至连边境的一些异邦,都曾暗中潜入,却始终未能发现一处,看来,所谓的灵脉,真的是极其罕见稀有。
法,即方法,放在修炼上来说,则可另称为法门,功法。例如李恬所修炼的养生功,就是最为普通的一种入门功法,其原名就叫基础功法——练气篇,这是上古时期,由古修士们集中参悟的法诀,时至今日,各种带有属性,威力更强,效果更佳的奇门功法层出不穷,除了少部分窘迫的散修和天生灵根驳杂,资质奇差,无法吸纳纯属性灵气的可怜虫外,没有人会选择这种无一所长的法门。
侣,并非单指男女结合而成的伴侣,而是对于志同道合,能够相互提携之人的通称。对李恬来说,这无疑是最为关键的,可以说,没有白曰,就不会有今日的他,甚至,很有可能,他连自己修仙者的身份都不会知晓,毕竟,刘天师曾坦言,没有收他为徒,传承道统的打算。
财,这个方面几乎无所不包,只要对修炼有所助益的,都可以算做此列,连地,法,侣也不外如是,当然,更通俗来说,修仙界的财,主要分为三大类,灵石,灵药,灵器。灵石相当于修真界的货币,按照其中蕴含的灵气数量及质量,分为四种品质,相邻两种品质间,兑换率为一比一百,但即便如此,高品质的灵石依旧有价无市,十分难得。灵药是天地间自然生长的灵物与由炼丹师调配炼制而成的丹药的统称,对于大部分修士而言,这种能够缩小先天差距,快速提高修为的灵药,其重要性,自然不必多说。最后,灵器,这种传说中能够在修士的操纵下上天入地,威力超群的宝物,李恬向往已久,却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得以一见。
他紧盯着女子手中的白绫,感受着其上若有若无的灵力波动,脸色变得严峻起来。
灵器,在同阶战斗中,往往能起到扭转乾坤的作用,但也只是同阶,余光扫过身旁依旧淡然抱琴的少年,李恬心下一定。
女子动不了,但其周身的灵力光芒,却迅速地注入白绫之中。
柔软的布匹瞬间变成了危险的毒蛇,眨眼的功夫,就射到了李恬二人的身畔,倏地上旋,将他们牢牢捆了起来。
“放了我。”女子的目光对准白曰,白绫的一头也在同时扣上了李恬的脖颈。
他没想过那条白绫会有这样快的速度,也不曾想过,被捆住以后,真元竟会受到禁锢,连一个小小的火球术都无法施展,自出生以来,第一次如此接近死亡,饶是李恬,也不由得有些惊慌失措,他下意识侧过脸,看向同样被束缚住的白曰。
在两人灼灼的注视下,少年摇了摇头,从容而沉静。
“那他会死。”白绫紧了紧,李恬仰起脖子,艰难喘息的同时,目光仍钉在白曰脸上,后者皱起眉,眼中光芒如旧,向来看不出什么情绪的脸上却多出了一丝冷意。
下一刻,白绫变得柔软起来,水一样的触感滑过李恬的脖颈,蜿蜒向上,直到整个脱离他们,漂浮在空中,如同一条温润光洁的玉带。
“你,你做了什么!”女子明亮的眼睛一下子瞪大,即便蒙了面纱,依旧可以看出她的惶恐。
“没被祭炼过的东西,最好不要乱用。”白曰伸出手,那段柔软的布匹立即乖顺地垂下来,包裹住少年干净秀气的手掌。
“哼!”李恬冷哼一声,相比于白曰的云淡风轻,他刚才的表现很有些不堪,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你叫什么?”他转而把目光投向在场的另一人。
女子看了他一眼,撇过头去,一副不想理会的样子。
李恬一怔,原本的恼怒平息下来,冰结成更危险的情绪,“没关系,杀了你也是一样的,只是麻烦一点罢了。”神行术一动,他的手握住女子纤细的脖颈,正如她刚才对待自己,甚至更加干脆,果决地加重力气。
女子出乎意料地没有挣扎,就这样在窒息中慢慢闭上眼睛,手腕无力地垂下去,没有了半点生气。
似乎是这样,但白曰看了一眼她,又看了一眼李恬,却道:“她逃走了。”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同时,女子纤细妙曼的身体飞速缩小,并且在此过程中,腾地自燃起来,没一会儿就化作了一撮灰烬,散落于空中。
“哼!”不愧是有法宝的人,手段真不少,居然能从筑基修士眼皮子底下逃走,李恬转过身来,眉宇间颇有几分恼意,“你明明可以控制那东西的,为何不早点,偏要看我笑话!”
“我没有。”白曰摇了摇头,“此物虽然未被祭炼过,但要强行夺取控制权,也需要一些时间。”他说着,将手中的白绫递过去。“你要吗?”
李恬盯着那条白绫,目光有片刻的闪动,但他还是很有骨气地背过身去,“这是你的东西,何必问我。”
“那我给你吧。”少年失笑,语气却一如往常,平淡而认真,近乎木讷,他将那白绫一抛,再一点,下一刻,李恬腰上,就换了一条羊脂玉带。
不待后者做出反应,白曰又道:“这是一件法宝,结丹之前无法祭炼,不可妄用。”
“哼。”还是一哼,只是这一次,底气明显不那么足了。
李恬转过身去,拍了拍手,突兀的响声惊醒了那些被琴声所迷的武林人士,众人回过神来,脸上有片刻的茫然。
“娘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