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环顾四周,发现白衣女子消失不见后,立即将目光投向了李恬二人。
“娘娘呢!”一群武林人士面色不善地将他们包围起来。
“她走了。”李恬摸了摸腰间的白玉带,信口道:“她的任务已经完成,自然没必要留在这里了。”
“任务,什么任务!”宋伯惊疑道。
“各位站在这里,莫非还不知道吗?”李恬话音一转,“如今边疆不平,异邦猖獗,尔等非但不思为国效力,反而妄图趁乱谋反,陷家国于不义,莫非真想成为叛逆!”
“你说什么!”场中静了一下,有人反应过来,“你们是朝廷的人!”
“哼!朝廷的狗腿子,到了这里,就别想走得了了。”无论是虬髯大汉,还是年轻剑客,亦或者妙龄少女,这会儿都开始摩拳擦掌,准备随时动手,擒下这两名看似弱不禁风的敌人。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什么任务!和娘娘有什么关系!”终究还是有人领悟到了其中的深意,李恬看了他一眼,笑道:“我与诸位不识,恐无能力聚众至此,只好托付他人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脸色大变,红姝跳起来叫道:“你!你说什么狗屁话!娘娘是何等人物,怎么可能任你这样不入流的小子...”
话未说完,却是堵在了口中,她保持着激昂的模样,在凭空出现的火光映射之下,面孔由红变白,如同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小母鸡,呆呆的一动不动。
“我大殷乃奉天承运,代天治世,上有神助,下有伟力,又岂是尔等刁民能够违逆的。”李恬冷下脸,若那女人在的话,这种琐事何须他亲自来做,念及此处,他的语气不由更差了几分,“识时务者为俊杰,值此危局,你等若能及时醒悟,为国效力,那便罢了,到时候不说论功行赏,至少不用枷锁临身,如若不然...”他没有说下去,但冰冷的目光和头顶上看似极不稳定的炽热烈焰,都无声地发出了警告。
“咻!”飞刀的呼啸声打破了这沉重的寂静。
它对准目标,一往无前,但可惜的是,还未能接近对方,就被融化成了一滩铁水,火球在空中划下一道残影,人群中,响起一声短促的惨叫,没有挣扎,没有呼救,一眨眼的功夫,就化成了一堆安分的粉末,烟灭灰飞。
“你要我们做什么!”众人噤若寒蝉,许久,宋伯抬起头,拘谨地佝起背,涩声道。
“上下同声,一致对外。”李恬吐出八个字,一眼扫过去,“如若不然,国灭之前,必先家亡。”
他的意思很简单,起义谋反不一定能扳倒大殷,但一定会让他们家破人亡,换而言之,违令者必将满门获罪,株连九族。而所谓的上下同声,一致对外,显然不止包括了小小的汴州,他是要让他们反过来为他对付起义兵。
“诸位都是有名有姓的人物,应该知道怎么做,我便不多言了。”一句言毕,当真转身自去了。
酒馆里一时无声,见识了之前那匪夷所思的一幕,他们并不怀疑,对方有能耐做到这一点。更何况,如果所谓的阳嘉娘娘真的只是朝廷为了集齐叛逆,统一处置的棋子,那他们这些响应号召,前来应援的江湖草莽,又能算作谁的人马?什么揭竿而起,什么拥兵为王,不过是一场笑话罢了。
有名有姓,有庙有族,难道当真闷了两眼一头热,拖家带口地去闯阎君笔下的生死录?
红姝直愣愣地望向窗外尽头,小声道:“他们是谁呢?长的这样好看,又能弹那样好听的曲子,真是天上下凡的神仙吗?”
出门有一些时日了,两人翻身上马,向京都皇宫疾驰而去。
洗浴完毕,李恬换上一身柔软干净的里衣,却并没有如往日一样盘坐在玉床上,准备行功运气,而是单手支颔,闲散地半躺着。
他听到了一些声响,少女教养良好,轻重合宜却稍显急促的脚步声正向这里靠近,殿门被推开,紧接着是玄关口的珠帘,他抬了抬眼皮,看着自己寝房的大门“吱呀”一声敞开来。
“太子。”少女屈膝一服,缓缓站直身体。轻薄的纱衣,而且是与其肌肤形成鲜明对比的玄色,腰间的丝带,不仅勾勒出了纤细的腰身,更让这具年轻的躯体显得凹凸有致,曼妙动人。
这与她以往庄重雍容的穿着不大一样,身为太子妃,即便是前往丈夫的寝宫,也必定是不会有半分失礼逾矩之处的。
“嗯。”李恬应了一声,目光不着痕迹地往上了些,定格在她脖颈以上。
“今日乃月圆十五,理应由臣妾为太子侍寝。”少女挥了挥手,身后的宫人立即如潮水般退去,并且乖觉地为他们闭上房门。
“本宫知道,睡吧。”李恬笑语,兀自平躺下去。
“太子。”少女行至床前,目光却看向另外一处,沉默了一下,低声道:“夜已深了,外人在此,多有不便。”
“无妨。”李恬淡淡地吐出两个字,不用看,他也知道,白曰正在那头,坐在跟他身下别无二致的冰玉床上,面无表情地枕臂而卧。
自从入主东宫,杀手刺客便往来不断,特别是昭旭帝西征羌国之后,整个皇宫都动荡起来,只有跟白曰在一处,他才能安稳地修炼或是入眠。
有筑基期修士的神识在,无论怎样的诡计阴招,也绝无法伤他半分。
“是。”少女的脸色有些苍白,但苍白中,又透出一丝异样的红晕。“天凉,妾身为太子盖上被子吧。”
她安静地铺好被,自己也钻进去,不一会儿,锦被就开始开始上下起伏。
“你干什么!”少年的低喝声响起,被子一下掀开,敞露出衣裳不整的两人。
“臣妾只是想服侍太子。”少女抱着胸口,肩膀颤抖着,脸孔挡在长发后面,看不分明。
“不用了,你出去吧!”李恬看了她一眼,刻意加重了语气。
结丹以前,元阳之身助益不小,特别对于他这种五灵根的驳杂体质来说,更称得上至关重要,无论如何,都不能被美色迷惑,功亏一篑。
“太子,臣妾斗胆。”少女抬起头,小小的脸上,除了苍白,还有倔强,“大婚已有三年,不日便是祭天大典,再无所出,妾恐无颜叩拜庙堂。”
“出去!”李恬生冷地看着她,“夫妻一场,本宫不想让你难堪。”言下之意,若她现在不走,他就要叫人赶她走了。
但那又怎么样呢,独自走出太子寝宫,光是这一点,便足以让她成为明日的笑柄。
少女笑起来,苍白的脸孔上,绽开这样过分的笑,显得尤为虚弱,“殿下,既是如此,你当日又何必娶我!”
她说着,豁然起身,拉起衣襟,便朝大门快步而去。
李恬呆在床上,沉默了片刻,突地出声道:“白曰。”
少年从床上坐起来,穿着白色单袜的足套进白色的布靴之中,不愠不火地走向他。
“你还没有女人吧。”李恬古怪地看着他,话音一扬,“来人。”
大门应声打开,不多时,从外面列队走进来几名风情各异,婀娜多姿的少女。
这些都是储秀宫预备给他为妃的女人。
“从今天起,你们就归白曰所有。”李恬淡淡地扫了一眼这些含羞带怯,又在瞬间变得惨白的脸孔,“谁能与他圆房,便为正妻,其余的...”他没有说下去,意思却再明显不过,正妻只有一个,剩下的,自然只能为妾,对于这些出身不凡,心高气傲的少女来说,被人转赠已是莫大的羞辱,若然沦为妾室,只怕一生都抬不起头来。
“殿下...”有人张口欲泣,却被李恬毫不留情地打断了,“本宫身为太子,说出的话,绝无反悔之理。”他瞟了一眼旁边眉目如昔,看不出情绪的少年,“就在今晚,洞房花烛之后,本宫重重有赏。”
“盼君怜惜。”事情已成定局,有心思沉稳的少女已转向白曰盈盈下拜。
“不必。”少年冷淡地回绝。
少女们踌躇了一会儿,念及往后沦为婢妾的悲惨情状,还是强忍下羞耻之心,围了上去。
有人拉他的衣带,有人扯他的衣襟,更有甚者,意图轻薄他的唇角。
一旦放下了顾忌,这些目的明确的少女便如同虎狼,她们不在意有人围观,若是真能因此被那人瞧上,也是再好不过了。
少年素来平静的脸上总算起了波澜,他皱起眉,别开脸,避过一双企图送上香吻的红唇,有些年轻娇柔的身体已经迫不及待地贴了上来,逼得他连连挣扎后退。
他终究经受不住,望向另一头隔岸观火的始作俑者,递过去一个似恼怒,似求助的眼神。
后者忍笑一咳,心里头的抑郁顷刻间一扫而空,“罢了,来人,将她们送入扶风居。”
扶风居是背向他寝宫的一座别院,也是白曰名义上的住所,直到宫人将那些哭哭啼啼的少女全部遣送出去,少年才冷冷地出声,“你太过分了。”
“生气了?”李恬抓住他的手腕,往下一拉,让他与自己并排坐在床上,“感觉怎么样?”他一边问,一边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很是有些不满道:“你当真是男人,这样都不为所动?”
白曰转头看了他一眼,挣开手,就欲起身。
“好了。”他重又将他拉下来,脸色一正,“父皇长年在外亲征,朝中已有人耐不住了,你也知道的。”
“所以你就把他们的女儿送给男宠,逼他们跳出来。”白曰冷淡地接下去,眉宇间,无一喜怒。
“男宠?”李恬讶然,“我还以为你不在乎那些闲言碎语。”
同吃同住同行,如此亲密,怎会不起流言,只是他不如前太子那样荒唐,而且男宠之事,在贵族中并不鲜见,那些大臣明知皇帝绝不会废掉自己最后一个嫡子,自然不会蠢到戳破这一点,跟未来的天子对着干了。
但,凡事总有例外,对这些穷经皓首,自命不凡的老夫子来说,没有什么,比他们的尊严更重要。
“你不怕其他人寒心吗?”白曰顿了一下,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
李恬闻言一笑,这种方法的确很粗糙,但却胜在简单有效,至于其他的,“舅舅会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