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婚期召告天下,冉家也将日子定了下来。
“九月初六,好日子呢!”林氏抖着庚帖,“就在于小姐大婚后不久呢!”
鄢轻尘面无表情的望着门外。
林氏看得出她心有不甘,放下了帖子劝到:“轻尘呐,如今你也快要成家了,是大人了,可不能再这样任性了!”
鄢轻尘不敢置信:“任性?”
“轻尘,嫂子知道,你心里怕是看不上那冉家,只是如今婚约已成,再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鄢轻尘冷笑:“这不正如你们所愿吗!”
林氏不乐意了:“轻尘呐,我们可都是为你好!那冉家地位是不高,但好歹你过去了不愁温饱啊!你又是那冉太太亲自相中的,冉家定不会亏待你!且你又是低嫁,有咱们府上为你撑腰,以后你这日子可红火着哪!”
“那可真是多谢长嫂费心了!”
林氏听着她这不阴不阳的口气真是要气得吐血,也懒得理她了,丢了一句:“你且嘴硬吧,日后有你要感谢我的时候!”就走了。
“小姐……”灵儿向来粗枝大叶,想不出熨心的话来安慰她,喊了这一声就抿着嘴没词了。
鄢轻尘走到院子里,拍了拍那株玉兰。玉兰叶子已经开始落了,没了多少生气,她对着玉兰树喃喃自语:“娘,你若能看得见,求你保佑女儿,保佑女儿好不好?我已经无人可求了,求你,帮帮女儿好不好?”
鄢轻尘额头轻轻抵着树:你在哪?你到底是谁?你可知道我现在的处境?你为何还不来找我……
之后的日子,鄢轻尘不吵不闹,只是一日一日消沉下去,郁郁寡欢,鄢朝和林音怕出了岔子,日日叫人跟着她,寸步不离。鄢轻尘却格外的平静,没有任何异议,但她越是如此,一家人就越是担心。
“东宫那边,婚期已经定下了,八月十八!”听风阁,小太监向韩云洸禀报。
韩云洸早已知道韩云洌要娶的人根本不是什么太医之女,而是于丞相的千金于君蘩。他只当是韩云洌声东击西之计,诓得自己又一次着了道。
“且,且那鄢家也定下了日子,的确是荫泰楼的东家,鄢太医今日还特地将喜讯告知奴才,说请皇子亲临呢!”
“他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请本宫?!”韩云洸觉得自己被韩云洌打了脸,又遭了鄢家的嘲笑,气得浑身发抖。
“是是是!奴才也给回绝了,凭他是谁,真以为皇子对他上了心了吗!”
韩云洸被禁足了这些时日,外面什么都不知道,只能靠这小太监通传,心里又急又闷,烦躁得很!
“韩云洌都要大婚了而我却还被关着!”韩云洸一把摔了茶杯,“父皇呢?父皇是不是忘了我了?”
“哪能呢?”小太监赶紧劝到,“贵妃那边已经传话去了尚书府了,等到太子婚期将至之时就会联合众人上书皇上将皇子和娘娘放出来,皇子,您就先忍这一时吧!”
转眼已到了八月十八,太子大婚,举国同庆。
“你快点将礼送去,哀家不好出宫,你得替哀家把话都带到了!”一大早,太后就催着青其带着礼去太子府。
“瞧您急得!”青其笑到,“时辰还早呢,太子还要去迎亲,等接了新娘子回了府奴婢才好过去呢!”
太后笑叹:“这孩子……哀家还劝他太子之尊,迎亲这项就免了,就相熟的傧相去也是可以的。可他非要给于氏脸面,亲自去迎不可!”
“这足可见太子情深谊重,来日太子和太子妃必定恩爱有加,和谐昌荣!”
“但愿吧!”
今日吃过早饭,鄢轻尘就与林氏说起要出去一趟。
“你做什么去?”林氏一惊,公公丈夫都不在家,她可怕鄢轻尘出了什么事来!
鄢轻尘望了她一眼:“我与君蘩素来交好,她成亲我都没有贺过喜,今日是她大婚之日,我想去送她份贺礼。”
林氏放下心:“这是应当的!只是今日,于府定然热闹得很,你闺阁女子……”
“嫂嫂若是不放心就跟着我去吧。”鄢轻尘淡淡道,“我总不会跑了的!”
“这孩子,说得这是什么话!”林氏掩掩嘴角,“你去吧,快去快回!”
鄢轻尘仔细梳了妆,换上了身素雅的衣服,特意挑了条绸布做的白色绣牡丹面巾带了上,坐着马车往于府去了。
于府里,于君蘩早已上好妆,于母与一干老妈妈拥着她坐在床前闲聊。
“我打小就看君蘩是个有福气的!果不然,这就做了太子妃了!”于君蘩的婶娘恭维道。
“可不是!”众人附和,“这有福的日子还在后头哪!”
于君蘩无限得意,因为喜服凤冠繁重,她只能稳稳地坐着不好动弹,微微一笑道:“诸位,就别打趣我了……”
众人欢笑:“听说太子殿下待会儿会亲来迎亲,可见太子对咱们府上看重,日后对君蘩,那可真是错不了!”
“哎,什么君蘩,如今得叫太子妃了!”
“是是是!得叫太子妃了!”
于君蘩抑制不住的得意兴奋,刚想自谦几句,外头就有人道:“贺喜的来了!”
鄢轻尘命人将贺礼搬到了屋里,她上前一一拜过了于府众人才对于君蘩道:“恭贺大喜了!”
“轻尘!”于君蘩招手,“快过来坐!”
因为于君蘩与鄢轻尘是闺中好友,于夫人想来她俩定有私话要说,所以借口带着一干人都出去了,只留她二人在屋里。
“你怎么这个时候才来?”于君蘩问她。
“我……我前些日子有事……”
于君蘩笑笑:“我听说了一些,你与那荫泰楼冉家少爷定了亲是不是?”
鄢轻尘点点头。
于君蘩道:“那冉家家业不小,与你也算门当户对,我可也要恭喜你啊!”
鄢轻尘抿唇不语。
于君蘩见她到了屋里还带着绸布面巾,调笑道:“带这么厚的也不嫌热,拿了吧!”
鄢轻尘隔着面巾摸了摸脸:“府上今日热闹,人多眼杂,还是不要了,怕失了礼!”
于君蘩便随了她。
鄢轻尘静静听着于君蘩絮絮说了半天的话,一会儿说凤冠重了,一会儿又嫌老嬷嬷交代的东宫的规矩太大……她全然未上心。
过了一会儿鄢轻尘突然问:“君蘩,你见过太子殿下吗?”
于君蘩一愣:“我们是皇命赐婚,我还没见过他呢!你怎么这样问?”
“我只是好奇,太子,究竟是什么模样?”
于君蘩摇摇头:“我没见过,可我听娘亲提到过,太子生母孝康皇后,当年是京城出了名的美人,太子的模样有几分像她……想来,定是不差的!”
“是吗?”
于君蘩含羞带怯:“我也常听爹爹说,太子殿下自小勤垦,尊师重道,品行很好的!”
于君蘩说起太子的传闻,又是絮絮了半天没完,正聊着,外面鞭炮响了起来,锣鼓声越来越近。
“小姐!”言笑跑了进来,“迎亲的来了!”
“是太子?”于君蘩“噌”地站了起来。
“奴婢一直在内院没瞧见,不过听刚刚传话的说,确是太子本尊呢!”
于君蘩激动地忘乎所以。
鄢轻尘也起身:“既然如此,那我也该回去了!”
于君蘩此时也没有精力留她了,虚虚客气了一句就让她走了。
鄢轻尘走到前院时,见所以人都围在大门口拦着新郎官取笑,那人一身刺眼的大红喜服,天贵之尊,也笑意盈盈地同他们逗闹。
“果真……”鄢轻尘闭上眼绝望地叹息。
“小姐,”灵儿指着那人道,“那不是,不是……那天月老庙遇见的那位吗?啊——他竟是太子!”
鄢轻尘转身:“前门不好走了,咱们走偏门回去吧!”
“小姐,等等我!”灵儿大喊着追了上去。
韩云洌一打眼,正好看到了灵儿转头那一刹那,再看她追的那人……怎么如此熟悉?
韩云洌还想仔细看看,却被一干人围住恭贺调笑,好容易找了个间隙再看,哪里还有那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