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等高考成绩从网上公布的那几天很是煎熬,又是六月天,心里越是平静,却又是不能够平静。
我觉得这样的感觉太恐怖了,半个月的等待,每天都跟在等着七星彩中奖号码公布一样忐忑难安,而就算结果明了也没有可能会赢得一笔钱回家,这是每天都在预测而每天都会有的结局。而高考就像是写了十二年的体彩,结局只在命中注定的这一天揭晓。
于是,为了减轻这几天的忧虑我学会了打奖,遗憾的是,我一次都没中。
可是现实却给了我惊喜。
我顺利的从高中毕业,顺利的接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顺利地留在了最靠许高的地方。
我也有自己奋斗的目标,也算是得偿所愿,可是在填报志愿的那天,我把那所梦中的大学放在了最后,而最靠近许高的那所填在了第一。
许高做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还开了红酒替我庆祝,我一直都想他会和我说些什么的。
可他只顾着喝酒,不停地灌自己,我不解,这毕竟不是二锅头的烈,或者是啤酒的淡,红酒也不是什么补品,再说这么喝也喝不出酒的味道。
我默默的吃饭,顺带地给他夹菜,我这么做,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而已。
他吃了我夹给他的菜花,如我所想的,他放下酒瓶子,开口道:“恭喜你。”
我为自己的心思被解读,自己的欲望得到满足而感到兴奋,又自作多情的夹了一块猪肉塞到他嘴边,“吃。”
他怔怔地看着我,愣神了有那么几秒钟,迫于盛情凑过来把又大又肥的猪肉吞下去。
奸计得逞,我嘿嘿的干笑了一阵,最后被他电死一只苍蝇的目光给镇住,没再敢没心没肺的。
“都不知道你说的这些话里有几分是真情假意的。你为什么都不逼着我去学习?你为什么都不给一点建议?你为什么对我总是若即若离的?”
“许高,我喜欢你。”
“我知道自己什么都不够好,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我知道自己还什么都不是,没有资格和你说这些。”
“可是我想把自己的心意告诉你。”
可是,即使我假装醉酒,即使我没有资格和你说这些,即使我把自己的心意告诉了你,但那又怎样。
蹲在门板后,我咬着手指头,哭到嗓子沙哑,房间里的台灯关了,一片黑暗笼罩着我,好像黑夜更适合哭泣,因为连自己都没法看到自己的狼狈不堪。
我记得你说,如果我愿意就跟你走,你会照顾我一辈子。
可是你的一辈子,它在哪里?
我记得你是这么叮嘱我的,如果有人给我气受了,先给欺负我的人两巴掌再踢上一脚,先动手,打不过也要打,打不过就记得找你,你会替我出气。
可是你的为我出头,到了那时,它以怎么样的理由存在?
我还记得你说,你说你会陪我看烟花。
可是每年的约定,到了最后,它是不是还是两个人的专属?
大学开学的第一天总是不那么美好。
这是我在做听力训练的时候听到的,可能进过大学的同学都会有的深刻体会。
因为那晚的事情,我没和许高说就自己走上了大学的路,搭的公交车,满满的挤了一大堆人,我连站稳脚跟的地方都没有,抱着铁杆子拼命地想要站稳,还是一路跌跌撞撞的摇到了学校。
大学少有坐落在繁华的市区,我要上的这所也不例外,荒郊野岭,视线里都是残村败镇,下了车走在路上感觉阴森森的,没什么人气。
我感觉自己走进了墓地一样。
据说墓地是学校最好的选址,果不其然,我有些体会了。
报了名,被在学校大门口溜达的猥琐学长一声不吭地抢走了行李,直接把我送到了八栋,我还没说声谢谢,他在我迅速回头的瞬间迅速的不见了踪影。
我只能用猥琐来大致形容,因为他出现的太突然,又消失的太诡异,都没看清他可能不猥琐的模样。
宿舍里是四个人的床位,有书桌,床在顶上,按条件来说,还算叫人满意的。高三那时的六个人,只是人多都不能相比。
都是外地来的,对床的是陕西人,妈妈陪着来的,大小姐的脾气在使唤她母亲的时候暴露无遗。她母亲对她的恶劣态度倒是能忍耐,无论她说什么都微笑面对,她对我的态度也没好到哪里去,趾高气扬的。
我不是惹事的人。
其他人也都娇弱有余,不是千金小姐也不是什么懂得生活苦难的人。
也是在那一次的见面,注定我和这些人不会成为朋友的。
我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肯定,或是那些孤独与生俱来,有阳光有希望的地方,孤独也有犀利。
大学不用三点一线的生活那是最好的,虽不能够睡到自己想睡的程度,比起高中就是自由许多。半个月的军训结束后,班里世界各地来的同学都不约而同的黑了一圈,和我天天走在一起的小果家离学校不远,她声泪俱下地说着变黑后的糗事,说是溜达在路边,被妈妈和她的同事看到后竟然调侃道:“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这么黑?”
说到小果,我不得不多说两句话。
我是班里最清瘦的,而她是班里最有分量的,为此我每天无时不刻的大吃后,都会拉她去量一下体重,然后炫耀一下自己吃死都胖不起来的优越感。
小果对我这种恶劣的行径嗤之以鼻,不过她不敢拿我怎么样,毕竟是事实胜于雄辩。
话说,就是我可以交到男朋友都轮不上小果这样的,偏偏不如人愿,小果的男朋友不仅高而且帅,不仅帅而且富,天天跑车相送,玫瑰在握,羡煞了一个宿舍的单身**女。
因为小果的关系,我有幸认识了这位高富帅。
人看着就不是好惹的。
光着膀子,穿着丁字无袖T—恤,手臂上的纹身哪里都有,还夹一根烟在嘴里。
最让我想不通的是,一个大好青年为什么要把一头乌发染成老人都不想要的白色。
他毫不避讳的在我面前搂着小果,我比空气还要透明。
他请我去吃了一顿饭。
就是学校里的一家酸辣火锅店,我们三个默默地吃完,我默默地悄悄避开了他们两个人,自己跑回了宿舍。
不知怎么搞的,最近我有些不安,虽然我们没有见过几次面。
这样的不安还是发生了。
那一次选修课,我身体突感不适,原是要请假的,想想觉得这恐怕要比登天难上几分,就在宿舍里走来走去,拖到不能拖,晃悠悠地走去教室。天气渐凉,贪嘴的我又多吃了几个橘子就肚子不舒服了,书包扔下,人就往厕所跑。碰巧一个穿着时尚的短发女生在我前面走着,我琢磨女生应该要去女厕,就想也不想地跟着感觉走,进了厕所,对方只是在洗手台那里洗了个手,我瞧瞧四周觉得女厕高端了一些,竟然和男厕有一样的设备,其实就是可以站着撒尿的那种东西。我没想就上了厕所,出来的时候,一排站着小便的男生齐刷刷的看着我的出现。
我窘迫不堪,故作镇定的洗了个手低着头灰溜溜的就出去了。走时有人无奈的说:“这绝对是gay.”
我后悔自己没长脑子,后悔自己把头发留的太长因而见识短,后悔自己吃了太多的橘子。
“喂。”
有人在背后叫我,“原来我们是同道中人。”
我回头看到的是一个画着浓妆的人,看不出男女,但可以肯定的是,就是让我误入歧途的那位“女生”。
“我们交个朋友。”
“有缘千里来相会。”
说话不似其他男生那般雄厚,到底也有喉结,是男的,我在心里默默的确定了一遍。
“你不用不好意思了。”
他见我不动,就要上前握住我的手,却叫另一人捷足先登。
“谁跟你不好意思了?”
“我的人你也敢动,你找死是吧,人妖?”
“给我有多远就滚多远。”
就是这件事,让我想亲自去沙石场运来沙子,再找个僻静的风水宝地把自己给活埋了。
他是从厕所的方向走来的,也就是说,他在厕所里方便,他看到了我的误闯。
小果没说起这件事情,这就说明他给了我面子。
如果只是这样的事情还不足为奇,我几乎每次去上课都能见到他,路上,店里,闲逛时,后来终于不再傻冒的我终于知道了全地球人都已经知道的事情,我和他竟然在一个班。我说哪来的那么多碰巧。
原来是我一直都没在意而已。
我对他有了一点点的好奇心,就有事没事旁敲侧击的套小果的话。
小果昧着良心说出了一个惊天秘密。
她和他不是男女朋友。
他是她的高中校友而已。
换句话说,他们算得上是好哥们的那样。
我忘了说,我和小果是高中校友,隔壁班的,不过没有什么交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