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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烽烟再起

且说原无乡带了倦收天回到烟雨斜阳,照顾他直至他伤口彻底痊愈,眼见他吃了睡睡了吃,不过两日功夫竟然已经恢复如初,不由笑他有食物便能杀出生天。

倦收天当时正在床上打坐,听得他如此奚落便抬起了头,似欲回嘴,偏过头思索了片刻,约莫是发现自己的确有了食物便所向披靡,便再次阖上了眼帘,“古语有云,民以食为天,想来有其道理。”说完便继续专心运功,不消片刻便入定——只是似乎头低下去的样子似是睡觉而非冥想。

原无乡笑而不语,由倦收天去了,他则取了寻踪剑在光下细细擦拭了起来。正午过后正是最惬意的时候,清风习习,流云潺潺。

他想起离开翠环山前,步渊渟亦带了玉手九针离去,惊觉如论剑海主席心机如此深沉,竟也为情所困,想来他是希望翠罗寒可以安全退隐。

如同他也很希望倦收天再不入红尘。

只是倦收天性子太拗,任他如何分说,不过一句既已出世便不再回头。

“果真是十万头骡子也追不回的脾气,”他暗暗好笑,对着寻踪剑似是自言自语,“徒儿,你说是吗?”

寻踪剑熠熠生辉,似是言及倦收天的驴脾气,连长剑的情致也同样高涨。

却是此时一名棕衣蒙面人带上些许道门弟子吵吵闹闹闯进了烟雨斜阳,说是要为故去的道魁求得公允。

原无乡将手背在身后,握紧了寻踪剑,独自前去面对质问。

皆是些年轻气盛的少年人,并不知道玄解以及相关事宜,单纯说是为了央千澈来讨回公道,更有甚者见了原无乡直呼“劳驾叫原无乡出面,我等要为道魁之死向他讨个公允!”

原无乡颇觉啼笑皆非,只是缓缓将寻踪剑别在了腰际,似是不欲用剑,同时朗声说道:“原无乡在此,不知诸位欲如何处理?”

静默的片刻是因不识庐山真面目的尴尬,而后叫嚣声便此起彼伏。

“一命偿一命!”

“血债血偿!”

“卸下南修真的名号!”

“应该直接解散南宗!”

初生牛犊不怕虎,或许是南修真的名号当真太过低调,不过三十几个后辈,加起来的年纪或许也不及原无乡年长,唯有从容貌上观看年纪倒是不分伯仲。

原无乡暗笑,这些人前来,不过是为了一个打败南修真的虚名。

若是莫寻踪尚在,但凭他一人,便足以退却这些一求功名之人,也可令人死心,且同为后起之秀,虽败犹荣。而他身为南修真,却是不便如此与后辈大打出手——输了自然耻辱,赢了也不过胜之不武。

然而,若是他就此解散南宗更是不可能,可是要退回这些道门众人也非易事——这问题,当真棘手。想来,是有心人刻意为之。

却在此时,倦收天怒然从房间冲出,提着名剑疾步走来,琥珀色的眼睛里有着摄人的凛冽,“北芳秀在此,何人放肆?”

道真双秀,早已是名震天下,倦原两人立在一起,在阳光下交映出了金银的光线,肃氛凝重,一时间令人再难反驳。

此时,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棕衣蒙面人缓慢道:“早闻道真南北双休私交过度,今日一见,果不虚传。只是不知北芳秀如此偏袒,可对得起亡故的北宗道魁?”

见倦收天微微变了神色,原无乡便知晓其心意,那声音,他也是听过的——

葛仙川,当真如此阴魂不散。

原无乡尚未开口,却又有人提出了质疑,“传闻原无乡乃银骠玄解的继承者,双手应该是玄解所续,此人双手健全,莫非……他不是原无乡?”

葛仙川冷冷道:“此人定是原无乡无误,那双手恐怕是借助黑海森狱的异能法术再生而出,是否牺牲了无辜性命也未可知。”

倦收天皱眉怒喝:“污蔑!”名剑在手,便欲冲向葛仙川,“我上次便说过,再见面,便不会顾及同修之谊,葛仙川,你为何步步紧逼?!”

原无乡见倦收天为了自己开战,心说不妙,若是传出去他以大欺小,偏颇袒护,或许又是一场道门风波。

他拦住倦收天,“切莫冲动,待我自行解决。”对那些寻衅之人如常道:“诸位随我来。”

他愿意独自面对这些人、这些指责,哪怕他们并无立场资格,但他不愿意倦收天再卷入是非,那家伙性子太直,不懂变通,若是交由他处理,必然是鱼死网破,或许这些人在他手上讨不得好处,但倦收天今后便再不得宁日了。

天人焉有两般义。

他原无乡,亦并非不重道义之人。

欠央千澈的一条命,欠倦收天的一份情,他终有一日要还。

年轻的道门后人见原无乡如此好说话,便隐约间生出了怠慢之心,随他出了烟雨斜阳,听原无乡道:“诸位既然同为道门,请听我一言。央千澈之死,我自当承担责任。可是如今异境六王恐有为祸苦境之害,我以为在战斗中献出全力,日后原无乡愿自行请罚。”

他心中坦荡,是以未见推脱之象,只是他待人太过柔和,却是那些后辈咄咄逼人,“如此托辞,可堪大任?南修真不过如此!”

原无乡挂心倦收天与葛仙川单独留在烟雨斜阳,便皱起了眉,“那么,不知各位欲如何处理?”

众人叫嚣中,寻踪剑在原无乡腰间折射出午后的日光,剑身阵阵发颤,似是压抑着难以言明的怒气。

烟雨斜阳内,倦收天持着名剑与葛仙川对峙,双方各自在等一个适合出手的时机。

葛仙川见对方凝神蓄势,知道此次倦收天是当真不欲手下留情,“你终于不打算顾及同门情谊,与我全力一战。甚好!”

倦收天琥珀色的眼眸本该是最温暖的颜色,却在此时闪出冷漠的光,“将战火延烧到烟雨斜阳,倦收天难以找出原谅你的理由。”

又是,为了原无乡。

葛仙川横眉提剑,“当初你继承了北芳秀的名号,收下了名剑,原来只是为了保护原无乡?北道真,交给你,果然是不负众望。”

倦收天如何听不出其中讽刺的意味,更凛了神色,“你待如何?”

“要么,你就此离开烟雨斜阳,勿再偏袒原无乡,要么,交出名剑,卸下北芳秀名号。”葛仙川要的再清楚不过,只要你从原无乡身边走开,我便不再为难你。

倦收天站在原地片刻,似是思索甚深。葛仙川道他会离开烟雨斜阳,不意他将名剑直直向自己丢来,“倦收天不受人威胁。”失了名剑,顿觉五感再次紊乱,眼前一片黑暗中,他握紧双拳道:“这一次,我依旧站在原无乡身边,要向他兴师问罪,先问过倦收天是否准许。”

狂风骤起,吹落满园树叶,肃杀之气不敌葛仙川的震撼。名剑在他脚边,似是一文不名。他俯下身子拾起,“离了北斗指引,你与废人无异?如此,你亦无所谓吗?”

“无需废言,战吧。”倦收天闭上了眼睛,由树叶在脸颊划过。

葛仙川提剑上前,直刺倦收天眉心:“你简直冥顽不灵!”

在剑锋离倦收天眉心尚余毫厘之时,葛仙川顿觉手腕一阵剧痛,低头一看,竟是动脉被割破,汩汩鲜血源源而出。

是树叶。

倦收天手执数枚树叶,静静望向他所在的方位,眼神空洞,似乎看的并不是他。

“我已说过,下次再见,不会顾及同门之谊。”他将手摊开,任树叶随风飘散,“失了北斗指引,我虽然会五感紊乱,却并非机能尽失。葛仙川,你太低估了我。”

指尖夹住手中最后一片叶子,倦收天依旧是面无表情望向葛仙川,“此招摘叶飞花,让我送你上路。”

叶片的指尖对准葛仙川的头颈。一息之间,便是生死。

原无乡提着寻踪剑浑身染血回到烟雨斜阳,靠在石墙上,打断了两人的对决。

他自墙上滑落下去的一瞬,倦收天借着声音分辨方位,冲到他身边扶起了他。“原无乡!你怎会如此?”

原无乡提着一口气,笑道:“如今的年轻人,真是太不懂得尊重前辈了,竟要我暂封功体挨过每人一击才肯作罢。”他说的云淡风轻,倦收天的眉毛却皱的很紧,原无乡不善与人争执,想来是在咄咄逼人下不得已便应允了。

葛仙川看着倦收天挺得笔直的背影,已经原无乡染红的一身白衣,听见倦收天终于情绪失控道:“葛仙川,你带来的人,都和你一样卑鄙。”

魄如霜死后,他鲜少如此激动,原无乡的重伤,终于让一贯漠然的他,再次有了情绪。

烟雨斜阳弥漫着惊天杀气。

倦收天见原无乡一身染血,又知悉他受了多处剑伤,不由便对始作俑者再三为难的葛仙川生出了杀意。

“好友,寻踪剑,借我一用。”他向原无乡说了这句话,便取走寻踪剑起身,朝葛仙川走去。

葛仙川本已失血过多,听见倦收天踏着满地的落叶走向自己,心知大限将至。却听原无乡撑着起了身,扶着墙壁叫住了倦收天:“好友,且慢。”说着作势想取回寻踪剑。

倦收天放慢了脚步,由原无乡趴在自己背后以免不支倒地,只听他温热气息从耳边传来,“不要……弄脏寻踪剑,不要弄脏烟……雨……斜阳。”

对于原无乡而言,烟雨斜阳是他最后一方净土,不愿再沾染一分一毫尘世纷纭。

他亦不愿莫寻踪最后的存在,再涉及过多的江湖情仇。

倦收天自然是懂得他的,转过身扶他去石凳处坐下,“我知道了。我会带他离开烟雨斜阳,再杀他。”

葛仙川阴鸷的笑如寒夜里的钝刀,“弄脏烟雨斜阳?原无乡,杀死央千澈的你,可有干净的双手?”他将名剑丢回给倦收天,运劲发出,自断生路。

肉浆血雾喷溅在烟雨斜阳,随着他最后诅咒的话语散落在各个角落:

我,葛仙川,便看着你银骠当家如何柔守不争,如何为道魁之死向天下人交代!

终于还是做到了,看见倦收天那样沉静皱眉的样子,他便知道——无论以何种形式,自己终于被他记在了心里。

而名剑,曾是他的唯一,如今他终于懂了,若不在那收天之人手中,名剑便不仅无名,更无意义可言。

倦收天不意葛仙川如此在自己面前身死,却是到底在烟雨斜阳就此过身,又在死前字字句句咬死原无乡杀死央千澈一事,不由担心望向原无乡。他脸色苍白,不知是因烟雨斜阳终被血染,还是因央千澈之死再三被提及。

其实他很怕原无乡这样的苍白的神色,每每他做出一个令人担心的决定,都会有这样的表情。

“原无乡,那些话,你不必太挂心了。”他将手搭在原无乡肩头。

“无妨,我无事。”原无乡起了身,持着寻踪剑向房内走去,“做错事便该受到惩罚,这只是开始,我受得住。我已决定,待玄解重铸,我再不是银骠当家。央千澈之死,我设法偿还之后,便就此退隐。”

这一次的决定,比起上一次他决意担起南宗与自己站在对立面,来的让人安心太多。倦收天心说,日后真要处罚原无乡,他愿意陪他一起。眼下,或许让他静一静比较好。

倦收天留在院子里,看着依旧晴朗的阳光,而方才的悠闲惬意已经不见了踪迹。

忽见一道白影,是漂鸟少年前来。倦收天与他交集不深,不知他为何前来。却听他说,“我去永旭之巅找过你,见你不在,便猜你在这里。这是,魄如霜的遗物,我想,你或许会想留作念想。”他将红色晶石的项链递给倦收天时,微微叹了口气,“我听得见她的声音,她说,一个人,在湖海星波很孤单。”

倦收天微微变了神色,望向漂鸟少年,“你听得见她?”

漂鸟点点头,“一并听见的,还有十二声漂铃之音。我想,终结生命的血战不会太遥远了。”他转身离去,“十日后,我在湖海星波等你,望你见证生命的终结。”

倦收天有太多疑问来不及提出,漂鸟少年已经离开。

为何,专程来送项链。

为何,他才听得见她。

为何,她在湖海星波。

为何,他也在湖海星波?

漂鸟少年一直那个让人摸不透的脾气,倦收天这种包子是包子,馒头是馒头的性格,自然是不能理解。只是暗自记住,十日之后,在湖海星波,有一名故人在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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