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忍着无尽的痛与不舍,牧云寒终于松了口,让她离开,再次深情地凝望了金宝儿一眼,仿佛想把她刻在心里,也许,自此之后,恐难再见上一面,视线渐渐模糊,仓惶地转身,不想在她面前落泪,转过身的瞬间,一行清泪滑落脸庞,随着悲凉地一声轻叹,牧云寒离开了房间,背影孤独落寞。
在他转身的时候,金宝儿终于转过脸,眷恋地看着他的背影,“对不起,老公,我爱你,可我还是只能选择离开你。”目送他缓缓消失在视线中,一声呢喃从她口中溢出,泪水再也忍不住,直到月升,再到月落,缓缓起身,来到烛下,在纸上写下与他最后的诀别,“老公,最后一次这样叫你,我走了,今生不复相见,在我心里,你曾经是我世界的全部,那段时光里,我很快乐,也很感激,谢谢你曾经给过的美好,可是情深缘浅,我们还是走到了尽头,我无怨亦无悔。我走后,请帮我照顾好阿暖跟小辰,不想他们跟着我颠沛流离,我所有的产业,等他们再大些,代我交予他们。”
泪水落在纸上,晕染了一道道光圈,本想再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再说起,只能颤抖着握笔的手,最终留下了“夕瑶,绝笔。”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抚住胸口,回想起他们过去在一起的时光,从相识到相知,一幕幕都浮现在眼前,没有任何的遗留,就让她流下最后的一滴泪,自此之后,不会再为任何人心碎垂泪。将信纸折起,放进信封,写上牧云寒亲启,又给阿暖留了一封信,她还是有些放不下他们。
“阿暖,小辰,姐姐走了,不能再照顾你们了,没有我的日子,你们都要好好的,照顾好自己,阿暖,你比小辰大一些,懂事一点,你要肩负起做姐姐的责任,我把小辰托付给你了,不是姐姐不想陪你们一起长大,只是姐姐现在力不从心,怕没有能力照顾好你们,不想你们跟着我受苦。你们珍重,也许我们还有见面的那一天。姐姐留字。”将两封信放置在桌上,金宝儿擦去了脸上的泪水,平静地换了套男装,只带了一些银票,还有牧云寒曾经,留给她防身的一把匕首,本想找些东西留念,才发现,除了这把匕首,再无其他跟他有关的事物。
最后仔细望了一眼,这个她生活了两年的房间,里面有着她与牧云寒的点点滴滴,收回最后的依恋,缓缓关上了房门,如同她关上的心门。牧云寒也是整夜无眠,反复地问着自己,放她离开,是对是错,自己的做法是对是错,这样对她是否公平,自己是否太过自私,为了成全自己的大业,置她于两难的境地之中,也让他们之间情断陌路,这一切值得吗?不,这一切都没有她重要,他可以不要一切,也不能因此失去她!牧云寒猛然站起身,打开房门向卧房奔去,他要告诉她一切,不再隐瞒,只想她能留下。
“夕瑶,夕瑶......”牧云寒火急火燎地推开卧室的房门,追寻金宝儿的身影,却只看到人去楼空的情景,一时乱了方寸,“孤狼,快出来。”孤狼听到呼喊,从门外走进房间,“殿下,有何吩咐。”牧云寒一把抓过他的手腕,急急地问道:“王妃呢?有没有派人跟去,她什么时间离开的?”“殿下,先不要着急,汀雯在王妃离府的那一刻,就已经跟过去了,您耐心等待,说不定一会儿就有消息传回。”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孤狼安慰道,他从没有见殿下如此惊慌失措过。
“跟去了就好,跟去了就好。”牧云寒暂时放下了心,无论天涯海角,他都要把她找回来。而此时的金宝儿,已经坐在了出城的马车上,“公子,您到底要去哪里啊?”车夫回望了一眼,车厢中的金宝儿,对于她的不言不语,有些困惑,最起码也要告诉他去哪里啊!“就沿着官道向前走吧,遇到合适的地方,我会告诉你停下的。”金宝儿漠不关心地说道。看她如此,车夫也只能照办,驾起马车飞驰在道路上。金宝儿侧过身子,透过后面的车窗望去,期待能够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可是,走出了许久,还是不见任何的踪影。
“他不会来了吧?”放下车帘,悠悠地唏嘘道,车夫隐约听到她的言语,以为在跟他说话,“公子,你说什么?”金宝儿没有回话,车内也是一片的寂静,车夫觉得有些奇怪,真是一个怪人,甩甩头不再理会她,专心驾起车来。经过上次她与牧云寒,露营野炊的地方,金宝儿痴痴地望着,不由想起了那天的情景,那溪水边仿佛还负手站着,一身白衫谪仙般的身影,泪水也渐渐模糊了视线,才离开他没多久,就如此的怀念,她才知道,竟然如此爱他。
可随之浮现的画面,却让她瞬间冷了心肠,她清晰地记着,就在那溪水边不远的花丛中,他与那个女人相拥的画面,连牧云寒的神情,她都记得一清二楚,不要再想他,从此之后,他们就是陌路,金宝儿收回目光,驱赶心中所有关于牧云寒的一切,看着窗外的景色飞快地向后退去。最近的她身心俱疲,精神不是很好,时不时地老是犯困,身体也总感觉乏累,闭上眼睛,靠着车壁,沉沉地睡去。
牧云寒在房中来回地踱步,早朝也没有去,待在房中焦急地等待汀雯传回消息,等到接近正午,汀雯才带着十几名暗卫,灰头土脸地回来复命,看着他们的模样,牧云寒心中就涌起了不好的预感,连忙开口问道:“王妃呢?有没有把她带回来?”汀雯闻言沉默的低下了头,其他的暗卫也是这个表现,“到底怎么样?你们说话啊!汀雯,你来说!”他现在是心急如焚,只想尽快知道金宝儿的情况,汀雯欲言又止,脸上带着自责,“殿下,我们把王妃跟丢了,请您责罚。”说完重新羞愧地低下了头。
“怎么会跟丢呢?以你们的能力,怎么可能连一个女人都看不住,到底发生了什么?”牧云寒脸色阴沉冰冷,气急地吼道。“我们一行人,追踪王妃到了城外,途中遭人暗算,我们都被迷晕了过去,醒来之后就不见了王妃的踪影,我们向前追查,也没有找到任何的蛛丝马迹,好像被人刻意清除了,我们几经查询无果,只能回来跟殿下禀报。”汀雯原原本本地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了他。牧云寒闻言,气得浑身发抖,一掌拍向桌面,将桌子拍了个粉碎,“到底是谁从中作梗?”
“暗算他们的人,只是将他们迷晕,并没有伤害他们的性命,应该不是六皇子一方所为。”孤狼看牧云寒失去了往日的冷静,适时地出言提醒。听了孤狼的话,牧云寒果然平静了不少,既然不是老六的人,说明夕瑶暂时没有危险,让他稍稍放了心,只是一日找不到她,他提着的心就放不下,静下心来,思索着所有的可能性,过了许久,眼神迸射出一股杀气,咬紧的牙关,斩钉截铁,恶狠狠地挤出几个字:“寒夜,一定是他!”
汀雯听到他的话,也想弥补自己的过失,连忙请命道:“殿下,那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属下一定会将功补过,誓死也要将王妃安全带回。”牧云寒皱起了眉头,用手指敲击着座椅把手,又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汀雯,你继续带人,在王妃消失的地点附近查探,孤狼,你随本王再去一次夜魂山庄,会一会寒夜,探探他的口风。准备一下,我们即刻出发。”“属下领命。”汀雯接到命令,又带人匆匆离开了,整个大厅只剩牧云寒与孤狼两人。
“殿下,我们没有任何的证据,证明王妃就是被他掳走,这样贸然前去,是否不妥?”孤狼追随牧云寒多年,心思缜密,这些年帮牧云寒解决了不少难题,两人既是主仆,又像是朋友,所以考虑事情,先为牧云寒的利益安危着想,“管不了这么多了,王妃的安危,重于一切,其他的都可以暂且放一边,你也去着手准备,事不宜迟,我们随后就赶紧出发。”牧云寒拍了下孤狼的肩膀,语气坚定地说道。孤狼闻言,只能遵从他的心意去做。
而此时金宝儿的马车,已经行驶到了一大片的竹林中,风拂过,竹叶发出沙沙的声音,飘荡着绿竹的淡淡清香,金宝儿从睡梦中醒来,就被眼前的景色深深地吸引了,置身在这片绿色的海洋中,宁静致远,没有喧嚣,远离尘世纷扰,整个人都感觉豁然开朗,一眼就爱上了这里,金宝儿吩咐车夫停车,缓缓地走下马车,徜徉在竹林小径之中,这一刻,她仿佛化身成了精灵,这真是一个美丽的地方,她决定了,要在此隐居。打发走了车夫,金宝儿游荡在竹林之中,尽情欣赏着这里的优美景色。
就在她沉浸在这美景之中的时候,身后竹林间,几道身影随她在林间游走,金宝儿有些累了,躺在飘落的竹叶上,闭上眼睛,倾听着风吹竹叶的声音,整颗心都感觉平静了,好想就这样,永远地沉睡下去,再也不要醒来,她喜欢这样的感觉,没有纷扰,不被尘世所累,正是她长久追寻的意境。不知不觉间,金宝儿被这份宁静渲染,又甜蜜地进入了梦乡,这一觉她睡得很安稳,就如躺在牧云寒怀中,温暖而安心。
这份安逸随着一声惊雷而破碎,金宝儿猛然从睡梦中惊醒,之间此时狂风大作,竹叶随着大风的凌冽纷乱地飘落,看着阴沉的天空,划过道道雷电,金宝儿慌忙起身,“要下雨了,得找个地方躲一下。”趁着微弱的电光,金宝儿在竹林间四处寻找,可以遮挡的地方,刚走出没多久,豆大的雨滴就从天空中,倾泻而下,脱下外衣罩住头,加快了脚步,跑出了很远,才隐约看到掩映在竹林中的木屋,金宝儿大喜过望,飞快地朝那里奔去,天雨路滑,一个不小心,就跌倒在地,溅得满身的泥水。
慌乱地从地上爬起,继续朝前走去,又接连摔了几跤,才跌跌撞撞地来到了竹屋前,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敲响了木门,“有人在吗?可以让我进去躲会儿雨吗?”敲了半天,也不见有人回应,金宝儿从门缝往里面张望,试着推动木门,稍一用力,就被她推开了一道缝隙,金宝儿一愣神,“难道这里无人居住?想到这里用力推开房门,抬脚走了进去,借着微弱的光线,只见屋内几件简单的竹制桌椅上,布满了灰尘蛛网,竹屋分为两间,内屋的帷帐后面,靠着墙摆放着竹制的大床。
在屋内摸索了一番,找到了几根蜡烛,拿出火折子小心地点燃一根,环顾了房内的环境,稍微打扫了一下,就来到床上,躺下休息,想着等雨停了,到门外的厨房里,找些可以果腹的食物,从昨天到现在,两天的时间里,她都没有吃什么东西,此时感觉有些支撑不住,过了一会儿,她感觉浑身发冷,头也昏昏沉沉的,伸手放在额头,一阵的滚烫,看来是刚刚淋雨染上了风寒,还真的是屋漏偏遇连阴雨,她此时提不起一丝的气力,只能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昏睡了过去。